第326章 骨氣

  返回的楊大力顧自顧自地拿筷子在鐵鍋里撈著，吃著湯菜，一邊燙得直吸溜嘴，旁邊的政委李勇看不下去了，問道：「大力，別只顧著吃啊，支援過來的日偽軍那邊到底什麼情況了？」

  楊大力嘴裡吃著菜，含糊不清地說道：「政委，來的日偽軍援兵沒有多少，也就十來號，鬼子就只有兩個，真奇怪，這地方的鬼子還真是少見。」

  「就這點兒日偽軍，哪夠弟兄們打得，沒三兩下子就解決掉了。」

  周衛國和李勇點了點頭，目光在碰撞之中默契地交流過，看來這李六果然沒有說謊，這西口鎮只駐守了一個小隊的日軍，大部分靠的是偽軍在協助治安。

  眼前又幹掉了兩名鬼子，再加上先前幹掉的三名鬼子，這就有五名日軍，原本只有五十四人的日軍小隊，眼下就只剩下了四十九人。

  見李六等人因為楊大力一行輕易消滅了十幾號日偽軍援兵，目光驚疑不定，周衛國笑道：「現在不止你們11個了，這裡還有13條槍，外加上1挺輕機槍。」

  「李六，我相信你們的隊伍里還有良知的中國人應該有不少，如果把這些槍再分配給他們，你認為他們會不會站在咱們的陣營？」

  李六想了想，有些遲疑道：「長官，其實日本人一直對我們都不怎麼好，有些脾氣差的鬼子，對我們甚至是動輒打罵，當狗看，我們偽軍隊伍里好多弟兄也都對小鬼子不滿意了，只是明面上也不敢顯露出來。」

  「如果真的有可能消滅這些鬼子，光復縣城，收復失地的話，我想願意倒戈的人很多。」

  「只是也不可能是全部人馬，隊伍人多了，人心就不齊，後面被日軍強行拉到隊伍里的100多號偽軍士兵是很痛恨小鬼子的，但最開始的那100多號士兵，有二三十人左右，其實是鬼子的鐵桿漢奸，小鬼子平時對他們格外照顧一些，這些士兵也就和小鬼子走得近，甚至是處處欺壓我們這些與日軍走得不近的偽軍士兵。」

  「這些鐵桿漢奸，除非長官你們能夠先把這支小隊的鬼子全部消滅，否則他們不會輕易投降的。」

  周衛國冷笑了一聲，說道：「有的時候我們說漢奸比小鬼子更可惡，說的就是這些漢奸。」

  「不輕易投降，好說，直接消滅了就是了，這樣的漢奸，我也不指望他們能夠洗心革面。」

  李六意識到周衛國話語之中的內容，臉上露出驚容，詫異道：「八路長官，你們該不會是真要幫助我們西口鎮消滅鬼子，重新奪回政權，光復鎮子吧？」

  周衛國反問道：「我只問你一句，這是不是像你們這樣尚且還有良知的偽軍士兵，包括西口鎮的百姓們，希望看到的？」

  「當然，長官，我們這些人受夠了鬼子還有鐵桿漢奸的壓迫，沒有一日不在想著，如果能夠消滅這些混蛋，那該有多好。

  鄉親們也都被這些鬼子還有鐵桿漢奸們給欺負慘了。

  鬼子自從來到了我們西口鎮，雖然鬼子的人數不多，可是對縣城裡鄉親們的剝削那可是嚴重的很，幾乎隔三差五的就讓那些鐵桿漢奸們上門收稅，各種藉口收稅。

  總之是能怎麼剝削就怎麼剝削，能怎麼壓榨就怎麼壓榨。

  我們西口鎮，以前百姓們雖然日子過得也不算富足，至少餓不著肚子，可現在呢？好多人家甚至有餓死人的情況出現。

  能跑得動的，大多都逃難到其他的城鎮去了。

  沒辦法，本地太難活下去了，剩下的百姓只能放下骨氣和尊嚴，向小鬼子求饒，做巴結鬼子的順民，否則就別想活下去。」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道：「軍人該有軍人的骨氣，李六，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可見你的心底也是有熱血和骨氣的。

  如果有可能，我想你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武器，把槍口對準日軍，還有鐵桿漢奸，捍衛你中國人的尊嚴和骨氣。

  更何況，這是在保衛你自己世代居住的家園。

  還是那句話，我們會幫你們的，但我更希望的是，你們能夠拿著武器跟我們一起殺鬼子，奪回被小鬼子侵占的土地。」

  「我們的具體身份就不方便告訴你了，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是萊陽地區，虎頭山根據地方面的八路軍，這次是到魯中軍區這邊匯報情況的。

  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有足夠的能力消滅西口鎮一帶的鬼子，還有鐵桿漢奸，重新收復西口鎮，還百姓們一片太平。」

  楊大力抱著手中的歪靶子輕機槍，不屑道：「不就是一個小隊的鬼子嗎？瞧你們嚇的這樣，告訴你們，就這點兒鬼子，還不夠我們弟兄殺的。」

  聽到周衛國承認自己一行是從萊陽地區的八路軍，李六驚嘆道：「長官，原來你們是萊陽地區的八路軍，難怪呢，戰鬥力這麼厲害，又突然出現在這邊境。」

  一聽這話，楊大力樂了：「小子，聽你這話，我們虎頭山的八路軍挺出名的？」

  李六道：「是啊，長官您不知道，你們萊陽地區的八路軍，在我們魯中一帶那可是大有名氣的。

  據說萊陽的八路軍個個戰鬥力強悍，甚至有傳聞，你們都長了三頭六臂，小鬼見了，兩條腿都得打顫的。

  另外，聽說魯中還有周圍一帶的日軍，都趕到萊陽地區支援過好多次了，可不但沒有剿滅萊陽地區虎頭山根據地的八路軍，反倒被人家萊陽的八路軍打的是屁股尿流。」

  李六身旁，另一名偽軍士兵說道：

  「我們還聽說，萊陽的八路軍甚至還打下過縣城，鬼子都不敢去周邊的八路軍根據地的，甚至都得龜縮在占領區縣城裡，不敢露頭。」

  「還有呢，聽說萊陽地區八路軍根據地周邊的百姓過得富足著呢，小鬼子都不敢去惹事，土匪軍閥什麼的更不敢踏足，因為這，我們西口鎮好多逃難的百姓，甚至都打算著往萊陽地區逃難呢！」

  周衛國笑道：「那麼，李六，還有你們這十位弟兄，有沒有這個膽量，重新拿起武器，把槍口調轉，對準日本人和鐵桿漢奸？」

  李六稍稍有些遲疑，但很快又被目光里的堅決取代，他咬了咬牙，梗著脖子說道：「長官，我們想試試，憋屈了這麼久，再不試試，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只能當一輩子窩囊蛋。」

  「大不了就是個死，有時候被鬼子欺負的很了，仔細想想，還不如和小鬼子拼了，死了算了。」

  「就是！」

  「班長，我們和你一起，和小鬼子拼了。」

  剩下的十名偽軍士兵，一個個也跟著回應起來。

  周衛國的臉上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些偽軍士兵本就是西口鎮的百姓，就算一時誤入岐途，心底的熱血也還沒有徹底涼透。

  為了西口鎮，為了骨氣和尊嚴，周衛國相信，他們會拼一次的。

  見李六和自己的偽軍戰友們，一個個像是慷慨赴義的好漢，說著鼓勵自己的話語，可神色之中又一就難免抹不去的恐懼。

  周衛國道：「軍人當有骨氣，軍人不能離開武器，大力，把槍枝彈藥還給李班長他們。」

  「是！」

  楊大力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帶人把繳獲的槍枝彈藥重新分配給李六等11名偽軍。

  手上拿著武器，李六等偽軍都有些傻眼，他們沒有想到周衛國會如此相信他們。

  而且李六等人拿到武器之後，周衛國一行並沒有做出提防他們的姿態，反倒是當做了自己的戰友一般。

  周衛國拍了拍李六的肩膀，目光又從剩下十名偽軍士兵的臉龐上划過，笑著說道：

  「放輕鬆點，小鬼子而已，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可怕，你們不是說了嘛，我們萊陽八路軍個個是三頭六臂，戰鬥力彪悍，小鬼子見了，兩條腿都得打哆嗦的。

  放心，接下來的戰鬥，你們完全可以跟在後面協助作戰就成。

  我們的目標也很簡單，團結願意把槍口調過來對準鬼子，保衛自己家土的偽軍弟兄，消滅這一個小隊的鬼子，還有那些鐵桿漢奸。

  另外，李六，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擔憂什麼，你們是在想，就算我們眼前擊敗了這支日軍小隊，消滅了偽軍裡邊的鐵桿漢奸，重新奪回了西口鎮的政權，光復了失地，可畢竟不能長久。

  其他地區的日偽軍收到消息之後，很快就會趕到西口鎮支援。

  是這麼回事吧？」

  在周衛國的詢問下，李六臉上有些羞愧。

  但他並沒有否認，這是抹不過去的死結，明知最終會失敗的戰鬥，還能夠堅定去作戰，這樣的勇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周衛國道：「你們放心，我要帶你們所取得的勝利，絕不只是暫時的，而是長久的。」

  「八路長官，您有辦法？」李六驚喜道。

  周衛國道：「很簡單，消滅西口鎮的日軍與鐵桿漢奸之後，你們這些願意投誠的偽軍，可以重新改編為西口鎮民兵大隊，拿起從日軍和鐵桿漢奸們手上繳獲過來的武器彈藥，拱衛西口鎮。

  這一點我會幫你們，另外，對西口鎮的百姓們進行緊急撤離演習。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會在西口鎮多待上一段時間，以確保穩妥。

  目的是在今後，日偽軍若是派援軍來攻打西口鎮，一方面我們的民兵大隊可以進行作戰，另一方面，及時轉移西口鎮的群眾，避免被戰火殃及。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日偽軍派大兵來進攻溪口鎮，咱們民兵大隊實在不是對手，也可以緊急撤向萊陽區域。

  這一點你們大可以放心，到時候萊陽方面我們八路軍會派部隊接應你們的。

  大不了你們民兵大隊和西口鎮的百姓們，撤出西口鎮，暫時併入我萊陽地區，虎頭山八路軍根據地就是了。」

  周衛國這一番話說完，算是連後路都幫李六等人想好了。

  李六則是一臉詫異，望著周衛國問道：「長官，您到底是萊陽地區八路軍的什麼人？」

  周衛國笑道：「我姓周，至於職位，先前我這位兄弟叫的，你們也聽到了。」

  「周排長！」

  「班長，這排長的話，官兒是不是小了些？這周排長說了話能頂用嗎？八路軍那邊，到時候真能從萊陽地區接應咱們嗎？」有偽軍士兵問道。

  楊大力差點笑岔了氣，回答道：「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們家排長說話，那在整個虎頭山根據地，可都是數一數二的頂用。」

  「真的？」偽軍士兵們詫異道。

  周衛國笑著解釋道：「我們八路軍只有責任的大小，沒有等級上的高低，一律稱為同志，你們放心，我雖然是個排長，但是關於西口鎮的事情，我一旦匯報上去，連長、營長，甚至我們團長都會同意的。」

  政委李勇在一旁忍著笑，楊大力一行隊員們同樣憋著笑，這話真沒說錯。

  李六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當即回答道：「周排長放心，您連後路都給我們想好了，沒得說，我們就算是把這條命豁出去，也和小鬼子幹了。」

  「有骨氣，民兵大隊成立之後，李六，你如果有這份魄力和擔當，這份民兵大隊長的責任，我交給你。」

  「周排長，這我恐怕不行。」

  周衛國道：「我說你行你就行，若是論到民兵大隊的資歷，你是率先投誠加入我們八路軍陣營的，這個民兵大隊長不讓你來當，誰來當？」

  「當然，這次的戰鬥表現就算是我對你，還有你這一個班的弟兄的考核。」

  「如果你們真有這份能力，就該勇敢一些，挑起該有的責任。」

  「是！」李六應道。

  「那麼下一步就簡單了，返回西口鎮，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大力，帶著同志們換上偽軍的軍服，咱們暫時偽裝成偽軍隊伍，混進西口鎮。」

  「是。」楊大力應道。

  接著，周衛國一行也顧不得吃飯了，迅速行動起來，將據點裡的物資繳獲完畢之後，換上偽軍軍服，就跟著李六一行，朝著西口鎮的方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