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證明

  面對周衛國的一再質問，張仁傑的神色越發躲閃。

  他雖然愚蠢，卻還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有不合規矩的地方。

  周衛國說完，連排長們還有指導員們紛紛開口，表示張仁傑所調查的這些戰士沒有任何問題。

  「關於這些戰士的忠誠，特派員，我們完全可以做保，自從加入咱們八路軍，加入咱們獨立團以來，這些戰士都表現的非常好，絕不存在特派員你所說的上述任何問題。」

  眾人說完，目光再一次匯聚在張仁傑身上，政委李勇問道：「張杰同志，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張仁傑強言狡辯道：「現在沒有問題，難保以後就沒有問題，我也是為了咱們獨立團著想，所以問問情況而已。周團長，還有李政委，你們這樣做，未免有把事情擴大化的嫌疑。」

  周衛國冷笑道：「張仁傑，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些戰士的身份本來就比較特殊、敏感，你這邊倒好，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僅僅是說什麼為了獨立團著想的場面話，就毫不加掩飾地把這些同志們單獨抽出來調查，你讓其他同志怎麼看？

  你讓這些同志回去之後，還如何與其他同志相處？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這件事情往小了說，是你張特派員沒有和我還有政委商量過的情況下，獨斷專型，私自搞調查。」

  「往大了說，這是破壞我虎頭山獨立團內部的穩定。」

  「就是，特派員，你就是真想調查，也應該私下調查，至少不能把事情給鬧大了，也給這些同志們留一份顏面。」張楚說道。

  就連性情一向比較柔和的陳怡也說道：「特派員，這次的確是你做的有些過分了。」

  眼見犯了眾怒，張仁傑知道不能再繼續硬著頭皮強硬下去了，只得做了讓步，回答道：「是，周團長，李政委，我承認這次是我做事有些冒失了。」

  「我保證，後續如果還有類似的調查，我儘量暗中進行，不驚動同志們。」

  周衛國樂了：「張仁傑，你還想有下次？」

  李勇喝道：「張仁傑同志，我請你記住，這裡是虎頭山獨立團，就算是政工工作，也應該由我這個政委做主，在沒有我的命令下，你絕不允許私自對任何戰士進行任何形式的調查。」

  「另外，關於張仁傑同志你這次的表現，我會如實記錄，若是有必要的情況下，我會向上級匯報上去的。」

  「你……」

  張仁傑氣的說不出話來，卻又無可奈何。

  周衛國自然懶得理會張仁傑的小心思，轉身對那些被調查過的十幾位戰士說道：「委屈你們了，回去之後，你們的班長、排長們會向其他戰士把情況說明的，請大家把心放寬一些，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大家的革命工作。」

  「是，謝謝團長！」

  戰士們紛紛起身向周衛國敬禮，接著離開了會議室。

  張仁傑也跟著灰溜溜的走了，不安分的張仁傑私自調查戰士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望著張仁傑逐漸遠去的背影，政委李勇無語道：「這個張仁傑還真是能折騰，衛國，你說的太對了，也就是把他牢牢的拴在咱們這兒，否則提前放他回去，他要是再到了別的根據地，說不定又是禍害。」

  「另外關於這件事情，我會如實向上級匯報的，只是這次的事情張仁傑雖然做的有些過分，可未必能把他怎麼樣。」

  周衛國道：「不要緊，我剛才在想，咱們這位特派員是不是太閒了？因為太閒，沒有事干，所以總想整點兒么蛾子出來。」

  「衛國，你的意思是給他找點兒事兒做？」李勇問道。

  周衛國點了點頭。

  「可這傢伙又笨又蠢，他能做些什麼呢？」

  「不如讓他去教書吧！這張仁傑是讀過書的，咱們根據地附近的村子裡，不是準備建幾所學校嘛，正好缺些代課的老師，陳怡他們已經過去幫忙了，讓張仁傑也過去幫忙就是。」

  李勇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就是怕他別再把咱們的孩子給影響了，教的又笨又蠢。」

  說罷，李勇和周衛國一起笑了起來。

  事情暫時就這麼定了，李勇後面親自去找了張仁傑，並表示希望張仁傑可以在根據地修建的學校里擔任教學的老師。

  張仁傑對此倒是欣然接受了，他正愁在虎頭山根據地找不到事做，總覺得有些尷尬，不自在呢！

  ……

  萊陽。

  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張仁傑在虎頭山根據地調查投誠的偽軍的消息，讓近衛文給知道了。

  近衛文當即認為，這是自己繼各種軍事行動的失敗，到經濟戰的失敗之後，難得的一次反攻周衛國的機會。

  從虎頭山根據地，到栆縣，其實現在在虎頭山獨立團隊伍里充斥著的，有不少曾經的偽軍。

  近衛文決定在這方面做文章。

  「由你們皇協軍出面，組織一個宣傳隊，針對虎頭山還有棗縣的八路軍中曾經做過皇協軍的士兵，告訴他們，只要願意重新投入皇軍的懷抱的，皇軍不計前嫌，而且給他們每人官升兩級，軍餉翻倍。」

  「嗨！」

  皇協軍團長宋治應道，可心底卻是對近衛文滿滿的不屑。

  還勸降人家八路軍呢！你怕是不知道，你底下的這些皇協軍隊伍，有不少人都準備去投誠八路軍了。

  就連老子都有點兒心動。

  沒辦法，就你近衛文老小子口中所說的雙倍軍餉，如果用日元發放的話，還不如以前軍餉的一半能買的東西多呢！

  好多弟兄們靠著你小鬼子這兒的軍餉，都快養活不了家了。

  交代過偽軍團長宋治之後，近衛文又交代另一名偽軍團長：

  「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投誠了八路軍的那些皇協軍，私底下還與咱們的皇協軍部隊有暗中的來往，甚至向日我們皇軍透露了不少關於八路軍根據地的情報。」

  「旅團長，您這是？」

  「你們中國有個成語叫雙管齊下，一面我已經派了宣傳部門招降投誠了八路軍的皇協軍，另一面我故意造這些謠言，要的就是虎頭山的八路軍懷疑那些那些曾經做過皇協軍的士兵，到時候他們走投無路，也只能重新投入皇軍的懷抱了。」

  「藉助他們，我或許可以得到關於虎頭山根據地的大量情報，那是我發起反擊的絕佳契機。」

  「嗨，旅團長英明。」

  ……

  近衛文的命令下達之後，日軍的行動立馬部署起來。

  所謂的宣傳非常簡單，就在縣城內部進行，近衛文知道縣城裡肯定有八路軍的眼線，這些消息遲早會傳到虎頭山根據地去。

  偽軍專門弄了一個宣傳攤位，然後拿著個大喇叭，就在城門的方向喊著，喊的是什麼呢？近衛文交代的那些勸降偽軍的話語。

  另外，關於投誠了八路軍的曾經的偽軍，與日軍這邊有暗中聯繫的謠言，也差不多是用這種方式傳回去的。

  說來也巧，這消息不知怎麼的，就被張仁傑給聽到了。

  原本經歷過上次幾乎犯眾怒的事件，都準備偃旗息鼓的張仁傑，得知消息之後，忽地又堅定了自己之前的信念：

  這些投誠過來的偽軍果然有問題。

  獨立團，團部。

  政委李勇苦笑道：「老周啊，看來張仁傑這次是來勁兒了，這分明是小鬼子的離間計，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偏偏他張仁傑看不出來，還一口咬定，既然傳來了風聲，就應該對這些同志進行深入的徹查。」

  「你快拿個主意吧，他畢竟是特派員，現在又剛好碰上這事兒，他要求調查的話，咱們也沒什麼好理由拒絕。」

  周衛國道：「近衛文這個老鬼子，還真是抓到機會就反擊，眼前這事兒，仔細想想，其實也不難辦。」

  「哦？老周，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主意了？」

  周衛國道：「很簡單，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張仁傑是懷疑，投誠過來的偽軍還與日軍那邊有暗中的聯繫，甚至在出賣咱們根據地的情報。」

  「咱們現在無法向張仁傑證明這是鬼子的離間計，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設想，但是我們可以用簡單的方法證明，這些投誠過來的偽軍同志們，堅定不移的革命決心。」

  「怎麼證明？」李勇問道。

  周衛國道：「很簡單，由張寶、趙多福他們組成一支隊伍，咱們再派一個幹部親自去指揮，潛入萊陽縣城，將這些日子進行宣傳，散播謠言的鬼子偽軍給幹掉，親自證明他們自己的立場。」

  「對呀，好主意，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另外，不如讓張仁傑也一起跟著過去，由他親眼見證，省得回來之後他再說什麼閒話。」

  李勇笑道，「這個主意好，只是由誰帶隊指揮呢？那畢竟是萊陽縣城，鬼子的大本營，萬一路上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不妙了。」

  「讓虎子去吧！」

  「徐虎，嗯，徐虎做事穩妥，由他去的話我們也能放心了。」

  兩日後，周衛國告訴張仁傑，「關於日軍那邊傳來的謠言，以至於你懷疑的這些戰士，我已經想到辦法向你證明他們的立場，向你證明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特派員，就看你願不願意親眼去見證這一切了。」

  張仁傑道：「只要你能證明他們是清白的，我自然願意親眼見證。」

  「好，那就麻煩特派員暫時在這裡等著，虎子他們應該很快就過來了。」

  「做什麼？」

  「當然是向特派員證明這些同志的忠誠。」

  徐虎帶隊趕到之後，周衛國拍了拍徐虎的肩膀說道，「虎子，那我就交給你了。」

  「是，團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和徐虎交代過之後，周衛國也沒有理會張仁傑，就逕自離開了。

  這次主要行動的是徐虎和二十幾位從偽軍投誠過來的戰士，外加上張仁傑，但是去縣城的話，一路上危機重重，周衛國自然放心不下，轉過頭來，周衛國又安排了突擊隊暗中跟隨，如果遇到特殊情況，也好有個照應。

  周衛國離開之後，張仁傑就更困惑了，看著徐虎，還有徐虎身後站著的張仁傑懷疑的那些戰士們，張仁傑問道：「徐虎，周團長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徐虎笑道：「當然去是證明這些弟兄沒問題，走吧特派員。」

  張仁傑一頭霧水的跟著，只是隨著隊伍的不斷進行，很快張仁傑就在驚訝中發現，隊伍行進的方向是敵占區縣城。

  「怎麼，特派員，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你不是一向說自己是最堅定的革命戰士們，死從來都不怕的，怎麼這會兒倒是退縮了？」

  張仁傑道：「我不怕死，我就是想知道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還有，他們如何向我證明他們沒有問題？」

  徐虎道：「先走吧，到了地方之後我再告訴你。」

  一行人上午出發，差不多下午的時候，終於趕到了離虎頭山根據地比較近的蘭縣附近。

  徐虎一行人此刻是百姓裝扮，槍枝是在身上藏著，為了這次行動方便，周衛國給整支隊伍每人配備了駁殼槍一把。

  到了地方，徐虎指著不遠處城門方向的日偽軍隊伍，說道：「大家看到那支起來的攤位了吧？那就是鬼子縣城的宣傳部門，說什麼只要你們願意重新投回小日本的懷抱，小鬼子非但不會計較你們投誠八路軍的罪過，還給你們官升兩級，軍餉翻倍。」

  「你們這次任務很簡單，把鬼子的這個宣傳部給我打掉，殺了城門口的日偽軍，這自然是你們對自己清白的最好證明。」

  說到這裡，徐虎反過來望著張仁傑道：「特派員，如果張寶他們親手端掉鬼子的宣傳攤位，並幹掉城門口的日偽軍，這足夠說明他們堅定的革命立場了吧？」

  張仁傑沉默，一時無話可說，他沒想到周衛國會用如此直截了當的辦法來堵他的嘴。

  張仁傑向四周看了看，他望見了那些士兵們堅毅的目光，他忽然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錯了，這些士兵或許真的沒有問題。

  如果這些士兵們真的可以親手消滅城門口的日偽軍，他張仁傑的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