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外強中乾的萊陽

  菜自然是好菜，色香味俱全，要不然不會連鬼子、偽軍也喜歡來這裡的。

  周衛國和蕭雅吃完了飯，又在飯店裡等了好一陣子，二樓三樓的日偽軍陸陸續續的離開，掌柜的楊東這才有時間重新出現在周衛國和蕭雅的面前。

  「……團，老周，久等了，這把鬼子偽軍打發完了，才有時間過來。」

  周衛國道：「無妨，生意要緊嘛！」

  「老周，咱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我讓下面人清理了一個包間，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可得好好聊聊。」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客客氣氣的場面話說完，任誰也察覺不到什麼端倪，就算是有經過的鬼子，偽軍也只以為是楊東的老友。

  接著，楊東帶路，引著周衛國和蕭雅，轉身進了三樓的一處包間。

  包間裡已經打掃乾淨，進屋之後楊東就把幫忙的店小二給發走了，「行了，你去忙吧，我和朋友許久沒見，聊聊天，沒有要緊事兒的話，不要讓人來打擾。」

  「好的，掌柜的。」小二轉身離開。

  小二離開之後，楊東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轉身關了房門，這才恭恭敬敬地衝著周衛國敬了個軍禮，「團長！」

  周衛國笑道：「行了，別那麼客套，坐吧！」

  「是。」

  周衛國和蕭雅坐定之後，蕭雅倒是四處看了看，問道：「楊東，這樣的包間安全嗎？」

  楊東笑道：「嘿嘿，嫂子放心，這樣的包間，我說它安全的話，它就絕對安全，這間包間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人在這間包間裡面說話的話，外面甚至聽不見任何聲音，因為這樣的特性，有時候，小鬼子甚至會在這樣的包間裡商談一些事情，，當然，關於重大的軍事機密，倒是從來沒有聽到過。」

  蕭雅多麼聰慧，立馬聽出了楊東這話里沒有說完的意思，「那你要是說它不安全的話，是不是就不安全了？」

  「還有，你竟然知道日軍在這樣的包間裡都談論了些什麼？你們是不是有竊聽的手段？」

  「聰明！」

  陽東笑了笑，說道：「在這個大包間裡，有我們暗中做的一些手腳，在牆體之間通了小的縫隙，只要貼在另一邊的牆壁上，再通過一些小手段打開兩者間的縫隙，就可以很清晰地聽到這屋內的人的談話。」

  「除非他們是耳朵貼著耳朵交流，否則說什麼基本上都會泄露出去。」

  周衛國笑了笑，這些小手段，他自然熟悉，當年在復興社的時候就沒少學，至於眼前的楊東這些人，那可是孫鑫璞一手培養出來的。

  利用眼前這座飯店，從日偽軍那裡竊取一些情報，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鬼子眼皮子底下行動，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我和小雅也不方便在這裡久留，楊東，你就抓緊時間說一說，最近你們搜集到的相關的情況吧！」

  「是！」

  楊東應了一聲，理了理思路，回答道：「團長，要說飯店建立起來，這段時間我們搜集到的情報倒是不少，只是雜七雜八的，有用的並不多，有些是從偽軍嘴巴里套出來的，還有些是從這樣的包間裡竊聽到的。」

  「要說大體的情況，最值得一說的還是現在這萊陽縣城的狀況。」

  「團長，還有嫂子，你們這一路過來，應該也注意到了，這萊陽縣城表面上看著與以前沒什麼兩樣，還是鬼子主要控制的老巢。路上的巡邏隊一樣不少，治安也比較穩定。可實際上，通過這段時間搜集到的情報分析，萊陽早已經是外強中乾，大不如從前了。」

  「這話怎麼說？」蕭雅有些好奇。

  楊東道：「一個是物價的上漲，這段時期萊陽縣城裡的物價上長的很快。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前買一斤米只需要一塊多日幣，可現在的話，你就是十塊日幣，也只能買到半斤米。

  百姓們都說小鬼子的錢不值錢了，就連好多日軍和偽軍都在抱怨。

  他們常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錢不夠花，另外日軍那邊似乎軍餉上也有拖欠，好多偽軍吃飯都是賒帳的，一個是想賴帳，可賴帳賴多了，他們的老臉也掛不住。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鬼子一直拖欠著他們的軍餉，有好多偽軍甚至在私下裡罵開了，說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小鬼子當走狗，結果軍餉都不給發的，這還怎麼幹下去？」

  「因為這原因，好多偽軍在周邊的酒樓飯店裡賒帳，賒的多了，老闆們見到他們就連忙打烊，也就是我這裡還照顧著他們點兒，所以偽軍大多數喜歡往我這飯店裡跑。」

  「幾天前，我先是認識了萊陽皇協軍一團的一名偽軍班長，叫王五的。」

  「我和王五聊天，王五告訴我，說是他們偽軍隊伍里好多人都對日軍有情緒的，甚至私下裡有謠言說是，不少偽軍甚至在找門路，想要通過暗中聯繫到八路軍那邊，投降八路軍。」

  「我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就問王五原因，王五喝了酒，有了醉意，說話也找不著北樂，好多不適合的話一個勁兒的往外吐。」

  「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小鬼子拖欠軍餉，另外鬼子就算是發了軍餉，那也是日軍發行的貨幣，可日幣的購買力現在是越來越差了，前面所說的物價飛漲，主要就是針對這個日幣的。」

  「王五說，也沒人知道怎麼回事，以前挺吃香的日幣，甚至可以和銀元的價值等同，一塊錢日幣能換一塊銀元，可現在倒好，你拿日幣去買東西，人家賣貨的攤主甚至隨便一掏就從兜里掏出大把大把的日幣來，然後告訴你，這玩意兒不值錢了。」

  一旁的蕭雅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想我知道原因。」

  周衛國道：「我猜猜，小雅，你是想說，因為咱們虎子牌香菸的利潤，大量的賺取了日軍的日幣，然後又把日幣大量的花銷在這些敵占區縣城，購買了縣城裡很多必要的生活物資，導致鬼子縣城裡的物資大量外流，流向咱們根據地。」

  「然後縣城裡的貨物供不應求，物價就會上漲，日軍和偽軍那邊的錢就不夠花了，所以日軍就開始印刷並發行更多的日幣，甚至提升軍餉的數額，來保證軍心的穩固。」

  「可這樣一來，日軍發行的日幣越來越多，而物價針對於日幣則是繼續上漲，慢慢的也就造成了通貨的膨脹。」

  「然後，日軍發行的貨幣就會越來越不值錢。」

  「再這樣下去，我估計有一天，這縣城裡的百姓們，包括鬼子和偽軍，甚至都不會再認可日幣了。」

  楊東道：「是啊，團長，好多偽軍都說，現在的日幣真是什麼用都沒有，拿去擦手都嫌硌手的。」

  「倒是咱們發行的邊區票，現在開始在縣城裡流通，甚至很受歡迎，因為咱們的邊區票購買力非常穩定，與大洋的兌換比例是相當高的。」

  「再加上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好多偽軍發了軍餉，甚至連做東衣的錢都不夠。他們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的，說是之前投降了八路軍的偽軍，現在日子過得好著呢！冬天有暖爐，凍不著也餓不著，時不時的還有零花錢發，再加上名聲還好，不用背著漢奸的罵名，比他們在小鬼子這兒當差可滋潤多了。」

  「後來，我同意讓王五暫時賒帳，王五不久之後又帶來了他的連長錢明，結果錢明一轉頭，甚至把皇協軍一團的團長宋治也給帶來了。」

  「團長，現咱們現在這條件可真是太方便了，若是想策反宋治等人的話，隨時可以進行。」

  周衛國卻是搖了搖頭，吩咐道：「不，現在時機還是過早了，既然萊陽日軍的情況在惡化，我們就應該等到鬼子的情況惡化到最糟糕的地步。」

  「你告訴大家，宋治，錢明，王五這些偽軍軍官，可以暫時鞏固與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誰也不要輕舉妄動，以防打草驚蛇，到了適合的時機，我會下達命令，你們再與他們接觸。」

  「是！」揚東應道。

  ……

  ……

  萊陽指揮部。

  就像楊東所說，現在的萊陽確是外強中乾。

  日軍旅團長近衛文現在頭疼的厲害，他完全沒有搞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軍事上這一年多來頻頻在周衛國的手上受挫也就罷了，為何萊陽的經濟狀況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近衛文不太懂金融，但這並不妨礙他意識到問題出現在哪裡。

  此刻，萊陽區域的銀行行長們全被他叫來了指揮部，大家正坐在一起分析萊陽這幾個月以來，物價飛漲，日幣購買力嚴重下跌的問題所在。

  行長們沉默了許久，這些行長裡邊，有些是支持鬼子的中國人，俗稱漢奸，還有一些則是日本人。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近衛文最終把目光放在這些行長之中，最為年長的那名男人身上，「江竹君，你是諸位行長之中學識最為豐富的，不如先由你來說說情況？」

  「嗨！」江竹應了一聲，道：「將軍，我認為目前我萊陽的經濟狀況之下滑，最有可能的原因怕是還出在八路軍的身上。」

  「哦，這話怎麼說？八路軍明明好好的待在他們的根據地，這段時間我們彼此之間也並沒有進行軍事上的交鋒。」

  「將軍，您忘了，我們的情報部門最新證明的消息，不久之前，曾多處偷襲打劫我們各處縣城銀行的那伙隊伍，其實就是八路軍。他們從我們這裡搶走了大量的錢幣，而這些錢能用在什麼地方呢？自然是用在縣城裡，所以我認為八路軍很有可能在暗中大量的使用那些錢幣，從我們縣城這裡購買物資，所以造成了縣城裡的貨物無法供應需求，導致物價的上漲。」

  近衛文皺著眉頭問道：「可僅僅是銀行里丟失的錢幣的話，並沒有太多，就那些錢，會把萊陽的經濟體系影響到這種程度嗎？」

  「這……」

  江竹也有些不確定道：「或許八路軍用了什麼手段，讓咱們縣城裡的物資，特別是一些必需的生活物資，源源不斷地向他們的根據地流去。

  不過想要購買物資，必須要有錢，難道八路軍在咱們的縣城裡做生意？

  不管怎樣，將軍，我建議立刻嚴查萊陽周邊所有交通線，以確定是否有隱蔽的交通運輸線。正在源源不斷地向八路軍根椐地運輸物資。」

  「吆西！」近衛文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同時，江竹的話也提醒了近衛文，八路軍這段時間突然安分守己起來，是不是又在謀劃什麼？

  周衛國那個可惡的傢伙，總是令人防不勝防。

  生意……八路軍會來縣城裡做生意？

  仔細想想，倒是非常有可能，或許此時此刻，就在萊陽縣城裡，就有大量潛伏在暗中的八路軍，偽裝成百姓和商人，在縣城裡開著商鋪做著生意，拿賺到的錢又購買了一些必要的軍需品，然後偷偷的轉送向八路軍根據地。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生意，甚至能夠影響的大日本帝國發行的錢票都不值錢了呢？

  近衛文百思而不得其解。

  ……

  街道上，蕭雅挽著周衛國的胳膊走著。

  周衛國是抽菸的，上軍校那會兒就開始抽了，前世同樣在抽，抽了快兩輩子了。

  菸癮突然犯了，一摸兜，又剛好把煙抽完了，就四處尋找商鋪，看看能不能買到些香菸啥的。

  兩人趕到一家煙鋪，周衛國在煙鋪的櫃檯前四處看了看。

  香菸的種類很多，價格不一，周衛國正在挑選著，老闆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您要是想抽菸的話，不如試試這款虎字牌香菸，這可是近期萊陽新出的香菸，味道醇香悠久，還帶有一股特別的韻味，關鍵是價格也公道，您要是沒錢，有平價款，您要是兜里不差錢的話，還有貴賓款，您看看要不要試試？」

  周衛國愣了下，掌柜的已經把幾款虎字牌香菸都擺在了周衛國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