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無奈的敗仗

  ……劇烈的爆炸聲在帶著料峭的清晨傳出幾公里遠。

  已經帶著一團最後剩下的火種，後撤出幾里路的二營長和警衛排長等人，聞聲，駐足回首，望著清源縣的方向，久久不語。

  二營長緊攥著拳頭，許久沒來得及修剪的指甲甚至劃破了手心，他在心底長嘆，回首望了望背在身上，依舊處於昏迷中的團長劉志輝。

  團長若是醒來，得知一營長的死訊，怕是要悲痛欲絕了。

  清源縣外圍三里路。

  也難免有些心急的周衛國和邱明，正率領國軍獨立團與八路軍獨立團主力部隊，火速向著清源縣方向支援。

  兩支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戰士們甚至是拼了命的在趕路。

  周衛國和邱明一直在心底不斷安慰自己，清源縣易守難攻，再加上警備旅兵力不少，只要湯炳權有堅守清源的決心。

  鬼子既然是分兵三路，對付清源縣的兵力不至於太多。

  湯炳權肯定能夠守住，周衛國甚至更有信心，不管湯炳權如何，至少自己的兄弟劉志輝也在呢，他一定可以做到。

  一切計劃原本是十分順利的，周衛國與邱明的部隊聯合之後，迅速擊潰了日軍進攻虎頭山的部隊。

  現在只要能夠迅速趕到清源聯合警備旅擊潰中線的日軍，這次大掃蕩基本上就勝利了。

  可不知為何，儘管一直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周衛國總覺得心底有些壓抑。

  眼見著離清源縣越發的近了，周衛國等人已經可以聽到從清源方向隱隱約約傳來的槍聲。

  雖然從槍聲的激烈程度來看，不像是清源警備旅主力與日軍的交鋒，但好歹有槍聲，意味著清源還沒有丟。

  眼見有希望，戰士們前進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可不久之後，清源方向的槍聲便接近於無了，似乎戰鬥已經結束。

  這讓周衛國的心底咯噔了一聲，清源……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周衛國估計自己提前安排出去的偵察排已經能夠看到清源縣的輪廓的時候，忽地又有最後一聲猛烈的爆炸聲傳出，之後就再無動靜了。

  這讓周衛國和邱明的心沉落谷底。

  但兩人都不願意相信，偌大一個清源警備旅，足足4000多兵力，到目前為止，戰鬥時長還沒有超過兩個小時，難道就被日軍攻破了？

  就是4000多頭豬，也不至於潰敗得這麼快吧？

  戰士們向清源縣進發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不久之後，偵察排排長面色沉重地返回……「團長，沒了，我們來晚了，清源縣……已經丟了！」

  邱明瞪圓了眼睛，「這怎麼可能？戰鬥是先從咱們虎頭山爆發的，到現在也沒有多久，清源警備旅是幹什麼吃的？」

  偵察排長苦笑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從望遠鏡中看到鬼子衝上了清源縣外圍的二線工事，最後剩餘的國軍士兵們似乎引爆了手榴彈。」

  「至於三線防禦工事上，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似乎沒有兵力駐守。」

  邱明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很清楚偵察排排長所說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三線工事無人防守！

  這分明是守軍提前撤了。

  只是讓邱明有些想不通的是，「看來先前最後一聲爆炸，就是你所說的最後剩下的國軍士兵引爆了手榴彈的情況，只是那湯炳權既然不戰後撤，二線工事為何會有國軍留守作戰？」

  「是志輝，除了他，湯炳權的警備旅恐怕沒有第二位願意主動留下抵抗日軍的部隊！」

  周衛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是仔細去辨認會發現，這聲音之中帶著些顫抖。

  眾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不傻，如果事實真像周衛國說的那樣，那留守在二線部隊的必定是劉志輝率領的警備旅一團，可剛才偵察排長偵察到的情況是，二線工事最後剩下的國軍引爆了手榴彈。

  倘若劉志輝也在其中的話，怕是……

  「衛國，你也別太憂心了，事實未必像你想的那樣，說不定志輝他提前撤了！」邱明寬慰道。

  「放心吧老邱，我沒事！」周衛國強撐道。

  有些話，他沒有告訴邱明等人，他對自己的弟弟劉志輝的性格太了解了，從小就是那種不服輸的性子，小時候和人打架，被人按到地上打，打得鼻青臉腫，也絕不說一句服輸的話。

  如果劉志輝率領部隊留守清源縣二線工事，就算是死，他也絕對不會後撤的。

  想到這裡，周衛國也有些亂了分寸，但一個團的弟兄還等著他牽頭指揮呢！蕭雅還在平鎮根據地的山區等著他回去呢！

  想到這裡，強撐著讓自己靜下心來，周衛國道：「老邱，清源縣被日軍占領，我們的全盤計劃已經亂了，只能改變策略了！」

  邱明苦笑道：「衛國，現在的情況出乎意料的糟糕，清源眼見著已經丟了，平鎮根據地那邊你為了過來支援我們虎頭山，現在也已經落到了日本人手中。」

  「眼下只剩下虎頭山根據地，已經無法堅守，為今之計，我們只有突圍出去，與魯中、魯西軍區方面的同志們匯合了。」

  周衛國也是無奈，全盤計劃因為清源縣的提前失守告破，現在他也已經沒有回天之力。

  邱明說的不錯，現在只有暫時把兵力轉移出去，與軍區那邊匯合再說。

  「事不宜遲，老邱，我們這就行動吧！」周衛國道：「只是有一點，除了清源，無論是平鎮還是虎頭山根據地，都有大量的山區可守，可以用作游擊，與日軍繼續周旋，咱們好不容易開闢出來的根據地，我也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丟失。」

  「另外華北方面的日軍過來增援萊陽，不可能停留太久，這次大圍剿過後，華北方面的日軍一退，鬼子暫時也不可能騰出手來繼續清剿虎頭山與平鎮根據地，那時就是咱們的游擊隊重新發展，恢復虎頭山與平鎮根據地的最佳時機。」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只要小鬼子不將咱們斬盡殺絕，虎頭山和平鎮根據地遲早還會回到咱們手上。」

  邱明道：「衛國，你的意思是？」

  周衛國道：「老邱，主力自然得轉移，就像你說的，與魯中魯西方面的同志匯合，否則主力留在萊陽區域，近衛文不得安生，肯定不會罷休。但是不管是虎頭山還是平鎮周邊，我都想著可以留下一支游擊隊作為火種，繼續與日軍周旋，等到時機成熟，未必就不能再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我們只要還在，希望就在，就是要讓萊陽周邊的百姓們知道，無論是國軍還是八路軍，都沒有放棄，大家還在繼續與日寇作戰，這就足夠了！」

  邱明聽完，贊同道：「衛國呀，你說的太好了，咱們兩個的想法是不謀而合，我預備我虎頭山八路軍主力突圍，與魯中魯西軍區方面的同志匯合，另外留一支游擊隊繼續在虎頭山區域抗日。」

  「另外你們國軍獨立團這邊，我建議主力也與我八路軍主力暫時北上，與軍區方面會合。」

  「沒問題。」周衛國道。

  「衛國，你是否離開？」邱明詢問。

  周衛國看了看周邊的兄弟，方勝利，孫鑫璞，陳正倫、朱子明等都在。

  周衛笑了，「老邱，你們八路軍是很好，但我這些弟兄們殺鬼子殺習慣了，真是從平鎮撤出去，怕是也不太習慣，我會在平鎮留下一支游擊隊，親自帶隊。」

  「既然如此，那咱們雙方留下的游擊隊還是繼續相互扶持，聯合抗日。」邱明道。

  「這是自然的。」周衛國贊同。

  「另外還有一事，希望衛國你不要推辭，可以肩負起這份重任。」

  「邱團長請講！」

  邱明道：「我和老吳帶主力離開之後，虎頭山這邊的游擊隊主要由李勇和張楚等同志負責。可說實在的，這兩人政治覺悟都很高，組織群眾的能力也強，處理事務同樣不差，可唯獨在帶兵打仗方面怕是還有欠缺，若是衛國你不介意，我們雙方聯合作戰，組成聯合抗日游擊隊，另外，我想請衛國你擔任咱們兩支游擊隊的支隊長。」

  周衛國道：「好，老邱，軍事緊急，我也就不和你謙讓了，這個支隊長一職，我願意兼任！」

  說到這裡，周衛國扭過頭來，重重地在方勝利的肩膀上拍了拍，「勝利，率領咱們獨立團主力與邱團長他們一同轉移的重任，我可就全權交給你了！」

  「衛國，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兄弟同生共死這麼多年，你要是留下，我肯定和你一道留下！」

  「可獨立團的弟兄沒有你帶著，我放心不下。」

  見方勝利還想說些什麼，周衛國罵道：「勝利，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我告訴你，老子把咱們獨立團這幾千號弟兄交給你，走的時候是多少人，下次見到的時候就得是多少人，少了一個，老子拿你是問！」

  見周衛國下定了決心，方勝利咬了咬牙，再不推辭：「是！請團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好了，事不宜遲，老邱、勝利，你們兩位趕緊率領主力突圍吧！趁著近衛文那邊還沒有回過神來，迂迴後撤，避開與日軍主力正面交鋒。」

  邱明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後會有期，衛國，你們留下也該當心！」

  「放心吧！你們突圍那邊的動靜只要傳到萊陽，近衛文這邊哪還有工夫注意得到我們？」

  「這倒也是！」

  說笑了兩句，軍事緊急，下定主意之後，雙方再不猶豫，邱明和方勝利率領獨立團與八路軍主力，當即趁著日軍中線與進攻平鎮的部隊還沒有趕到，選擇迂迴後撤，向魯中軍區方面進發。

  目送主力部隊離開，國軍這邊最後留下來的只有周衛國、孫鑫璞、陳正倫、朱子明，外加上一百多號獨立團的人馬。

  當然，突擊隊這些精英成員都在。

  虎頭山那邊則留下由參謀長李勇帶隊的百十號人馬。

  李勇倒是灑脫，望著邱明等人逐漸遠逝的背影，扭過頭來衝著周衛國笑道：「衛國，不，是周支隊長，你現在可是我的直系上司了，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還請周支隊長拿個主意。」

  「老李，你就別拿我打趣了。」周衛國哭笑不得道。

  「老邱和勝利他們已經在主力後撤，但日軍並不知道情況，近衛文那個老鬼子拿下清源之後，接下來的注意力定然會放在虎頭山方向，咱們現在繼續留守虎頭山，怕是不太現實，我建議咱們從中部迂迴，迅速鑽入平鎮根據地的山區，正好與張楚他們會合。」

  「至於接下來，那就是雙方拼耐力的時候，只要咱們熬過這一陣子，日軍的大掃蕩結束之後，形勢必然好轉，咱們再後圖發展。」

  「好！」李勇應道。

  「撤！」

  向平鎮根據地方向撤退之前，周衛國又回首望了望清源的方向，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弟弟劉志輝的情況到底怎樣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清源。

  近衛文率領中線日軍徹底占領清源之後不久，終於收到進攻虎頭山根據地的部隊傳來的通訊。

  指揮進攻虎頭山的聯隊指揮部被國軍獨立團一炮打掉。

  國軍獨立團主力與虎頭山獨立團主力，在虎頭山區域兩面夾擊帝國聯隊，聯隊不敵，傷亡近半，無奈後撤。

  收到消息的近衛文沉默良久，看著被自己徹底拿下來的清源縣，也是一陣後怕，他還是低估了八路軍獨立團與國軍獨立團彪悍的戰鬥力。

  幸好他這邊還算順利，在周衛國率領部隊支援清源之前，拿下了清原縣。

  而周衛國和邱明的部隊現在在什麼地方，近衛文猜測，還有可能在向清源縣支援的途中。

  想到這裡，近衛文迅速制定了下一步的軍事行動，率領中線作戰部隊向虎頭山方向迂迴包抄，另外又同時傳令從平鎮過來的部隊，同時向虎頭山區域包圍。

  當然，從平鎮到虎頭山方向區域遼闊，再加上平鎮的日軍原本已經往清源方向趕到了半途，重新迂迴過來，則是正好與周衛國和李勇的游擊隊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