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計劃 何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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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麼打算，勝利，為什麼這麼問？」

  「衛國，咱們是兄弟，有些話我也不瞞你了，其實這次過來之前，在聯盟的時候我們收到了不少消息。

  保衛武漢的戰鬥已經歷史有三個多月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結束，但是根據傳回的消息來看，局勢不是很明朗，武漢很有可能會成為繼徐州之後下一個淪陷的城市。

  不僅如此，聽說就在這次的大會戰前夕，花園口因為日軍的轟炸決堤，洪水泛濫區相當廣泛，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

  就連咱們聯盟，這些時日以來也容納了不少的難民。」

  說到這裡，方勝利嘆了口氣：「衛國，咱們畢竟與普通百姓不同，我多多少少收到了一些消息，這個花園口到底是如何被炸毀的，哼哼，老實說，還不好說。

  如果真像傳言的那樣，我竟會因為穿上這身軍裝而羞愧，特別是與那些家破人亡的難民相遇時，這份羞愧就更沉重了。」

  「另外，上級那邊其實一直在主動聯絡咱們，特別是在臨沂與五十九軍分別之後，五十九軍應該是把咱們的消息帶了回去。

  好在有周老出面，向上級陳述利害，表示咱們的隊伍暫時被困在了敵後，另外國軍的撤退總該給百姓們留下一絲希望，所以周老表示，希望上級允許你帶部隊在敵後留下，開闢敵後戰場，從敵後牽制日軍的有生力量。

  對此上面是有疑慮的，只是武漢的作戰正忙得他們焦頭爛額，他們也暫時顧不上咱們，再加上周老的面子，索性也就答應了。」

  周衛國點了點頭。

  方勝利道：「所以兄弟們在等，你知道的，其實兄弟們只在乎你的意見，只要是你的決定，大家都會無條件支持。

  說句心裡話，衛國你給弟兄們找了後路，留在最是安全的大後方，只需要訓練新兵，為前線提供兵員，兄弟們是相當感激的。

  若是按照上級的命令趕往前線，把命交給其他的軍官手中指揮，別說是弟兄們，就連我也不放心。

  這不是我們怕死，其實從參軍的第一天開始，我們這些人就沒想過把自己的命當做一回事，可我們不想窩窩囊囊的死，死在撤退的路上，死在潰敗的路上。

  這一路走來，咱們實在是看多了，也看怕了。

  所以弟兄們和我一樣，都在等，在等衛國你的決定，只要你一聲令下，弟兄們絕對不含糊，都願意跟著你痛痛快快地殺鬼子！」

  方勝利說得慷慨，激動之處，拳頭都攥了起來。

  周衛國寬慰道：「勝利，請你和弟兄們放心，不管前路如何，咱們弟兄，咱們這支隊伍，殺鬼子抗日的決心，永遠不會消退！」

  「至於你問的今後的打算，其實我也有想過，眼前自然是暫時留在虎頭山根據地，虎頭山的八路軍你也見識到了，老實說，這是一支真心打鬼子，為國為民的隊伍，和這樣的隊伍在一起作戰，弟兄們心安呢！」

  「咱們這次過來，本來也就是要和敵後的八路軍聯合作戰的，下一步的計劃自然是壯大虎頭山根據地，聯合虎頭山八路軍進一步對抗日軍。」

  「至於再往後嘛，我在想，八路軍有一片一片的敵後根據地，這些根據地不僅有效地牽制了日軍的有生力量，同樣贏得了百姓的支持，咱們的隊伍為什麼不可以？咱們也可以率領隊伍開闢一些根據地嘛！我聽說校長也提出過將三分之一兵力留在敵後，甚至說過游擊戰重於正規戰之類的言論。」

  「據我所知，魯中，魯西一帶就有許多支我軍來不及撤離，被迫留在敵後繼續抗戰的隊伍，我相信，除了虎頭山根據地的八路軍之外，在敵後戰場上，同樣有咱們國軍的根據地出現。」

  「如果能夠整合這些根據地，並施行有效的游擊戰方針，屆時聯合八路軍的各處敵後根據地一起對抗日軍，定能在極大程度上牽制日軍的侵略步伐，從而達到間接支援我軍主力正面會戰的目的。」

  「原來如此，衛國，你竟是這個目的！」

  方勝利恍然大悟，周衛國明確提出的目標，讓他整個人瞬間有了精神。

  「這下子我也能給弟兄們個交待了！」

  周衛國道：「關於這後續計劃，我會找機會聯繫上峰說明的，希望上峰能夠看得通透些，支持我的這項決定。」

  方勝利道：「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的，這敵後戰場必須有人主導，他們一路撤出去了，咱們留在敵後打鬼子，難道還有錯不成？」

  周衛國笑了笑，不再多言。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他懂，可如果能得到上面的支持，再給他一些方便行事的權宜，對於他後續的計劃會有極大的助力。

  當然，國軍這邊若是可以順利的交接完，八路軍這邊，此事怕是也得交代一二。

  而現在八路軍的將領裡邊，知道周衛國真實身份的也就只有邱明、吳遠山、李勇、劉遠四人。

  劉遠是老地下黨員了，但現在人不在虎頭山，這件事情暫時沒辦法和劉遠商議。

  周衛國最終還是找到了邱明、吳遠山、李勇三人。

  其實周衛國也曾想過是否能與八路軍高層直接接觸，但實際上他可能也就只認識一個陳庶康。

  所以周衛國最終決定通過吳遠山將自己的計劃匯報上去。

  在僅有四人的隱蔽會議上，當周衛國向吳遠山三人匯報過自己的計劃之後，吳遠山三人無不驚愕。

  「衛國，你的意思是想在咱們虎頭山根據地附近找到你們國軍可能存在的敵後根據地，並將它們整合起來，統一指揮？」邱明問道。

  周衛國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三位首長，你們也都清楚，隨著國軍退敗，淪陷區內，戰爭的形勢已經從正面會戰轉為敵後的游擊戰，甚至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在中國軍隊主力無法進行有效反擊，奪回失地的情況下，敵後游擊作戰會成為這場反侵略戰爭的主旋律。

  這是十分嚴峻的考驗，在這種形勢下，我們應當儘可能地整合敵後的抗日武裝力量，將這些力量凝成一股繩，以有效地牽制或是打擊日軍。」

  吳遠山是搞政治工作的，他清楚這其中的重要性。

  「衛國，我看你的目的還不止如此吧？」

  周衛國笑道：「政委一語中的，其實從淞滬會戰開始，一直到徐州會戰結束，有相當數量的國軍被打散，沒有來得及後撤，被留在這敵後，不管是願意也好，還是不願意也罷，他們都開闢出了大大小小的敵後抗日根據地來。

  但這樣的根據地與咱們虎頭山根據地不同。

  第一，這些殘留在敵後的國軍潰兵，基本上不可能是中央軍精銳，在領導敵後根據地抗日的指揮上定有欠缺。

  第二，這一點咱們也都知道，國軍派系林立，內部矛盾相當嚴重，在指揮上更是誰也不服誰，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建立起的根據地絕不可能像咱們虎頭山八路軍一樣，上下一心。

  第三，當前日軍侵略者是大敵還好說，國共統一抗日，可等到今後戰爭的形勢變化，誰能肯定咱們虎頭山周邊的國軍根椐地不會把矛頭轉向八路軍？

  這會造成嚴重的內耗，只會讓小鬼子喜聞樂見。

  第四，國軍地方部隊若是缺乏管理，創建根據地之後定難與百姓一心，甚至會騷擾周邊百姓。

  如果上述情況一一出現，國軍創建的這些根據地又有什麼意義呢？

  弄不好彈盡糧絕之際，鬼子的身邊甚至會多出許多的漢奸來，這絕不是咱們想看到的情形。

  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原本屬於咱們中國的抗日武裝，就這樣消逝在敵後，或者是反過來增強日軍侵略者的力量。

  所以我有了這個計劃，另外國軍高層方面我會爭取他們的同意，屆時如果這些國軍根椐地可以與咱們虎頭山根椐地聯手作戰，不僅能夠從很大程度上削減咱們虎頭山根椐地抗日的壓力，還能將更多敵後的抗日力量聚合起來，牽制更多的日軍，從而為中央軍的正面戰場爭取更加有利的局面。」

  「三位領導，這就是我的全盤計劃和想法了。」

  邱明感慨道：「衛國，你喊我們領導，還真讓我們三個覺得有些慚愧，你在民族大義、國家安危的眼界上，可要比我們三個開闊多了。

  你說得對，現在大敵當前，兄弟鬩於牆，鬼子都打進來了，一切的芥蒂和間隙都應該放下。

  當務之急只有一個，那就是打鬼子。

  若是當真能把殘留在敵後的國軍部隊整合起來，創建敵後根據地，對付鬼子，這對於咱們民族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好事。

  再加上你的身份特殊，這件事還真有你周衛國才能做到。

  有你親自率領出來的敵後根據地的國軍隊伍，也絕不至於與咱們八路軍為敵。

  我們兩方若是聯起手來，定能在這敵後開創出新的局面。」

  周衛國苦笑道：「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這才向三位領導匯報計劃和想法，另外，我想請政委把此事匯報給上級，若是能得到上級的肯定，此時行動起來會更加得順利。」

  吳遠山道：「真是這個道理，衛國，你放心，我這幾日會把這件事情寫成文件，等你看過，點頭之後，就把它加密傳送給上級。」

  周衛國笑道：「還看什麼，政委若是願意幫忙，我肯定放心。」

  「你呀！」

  三人一齊笑了起來，李勇說道：「說起來，衛國能到咱們虎頭山來，還真得感謝老徐同志，老徐同志給咱們組織帶來了一位了不得的人才啊！」

  又是一片笑聲。

  從會議室離開之後，周衛國孤身一人趕到根椐地醫院，見到竹下俊的時候，竹下正帶著鬼子們照顧八個鬼子重傷員。

  周衛國也不忌諱，大步走過去，開口用的是日語：「竹下，這些日軍士兵的情況怎麼樣了？」

  「竹下君，他是？」一個年輕的鬼子站了起來，望著周衛國問到。

  竹下笑道：「我的朋友。」

  「閣下帶有京都口音，難道也是日本人嗎？」

  「你是？」周衛國問。

  「嗨，我叫藤井三郎，大阪人。」

  「藤井君，你好，我叫周衛國，不過很遺憾的告訴你，我並非日本人，而是一名純純正正的中國人。」

  「中國人！！！」

  有幾個鬼子立馬生出些警惕，還有幾個鬼子倒是見怪不怪了，反正這虎頭山根據地到處都是中國人。

  竹下俊道：「藤井君，就是衛國他把你們從戰場上救下來的。」

  可這句話還有言外之意，也正是眼前的周衛國率兵把他們這些人所在的隊伍擊敗，並把他們俘虜回來的。

  竹下俊的話語落下，鬼子俘虜們看向周衛國的神情複雜。

  周衛國沒有多說什麼，只拍了拍竹下俊的肩膀之後留下了一句：「竹下，替我好好照顧這些傷員，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只要他們願意放棄侵略，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戰爭結束之後，我會讓人送你們回國。」

  說完這句話之後周衛國就走了，在身後一道道更加複雜的目光目送下離開。

  良久。

  藤井三郎問道：「竹下君，就是這個中國人率領部隊擊潰了我們的隊伍，把我們俘虜回來的吧？」

  「是。」

  「他是強者！」藤井三郎說道，「我能感覺到他在面對我們時異常從容的心境。」

  竹下道：「是啊！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中國人，他的劍道很有可能已經與我師父比肩，至於他的軍事指揮能力，我想你們都有親身的體會。」

  聞之，藤井一行震撼良久。

  「可……他費這麼大力氣救下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衛國是堅決反戰的，他討厭戰爭，他喜歡和平，是那種每個士兵都可以擁抱自己的家庭，過著美好富足生活的和平……藤井君，難道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們發動這場非正義的侵略戰爭當真是對的嗎？」

  「我……」

  藤井無言以對，周圍的鬼子們也一起低下了頭。

  竹下俊沉聲道：「我們阻止不了戰爭，可到現在為止，你們已經做了你們能夠做的一切，包括獻出你們最寶貴的生命，現在，咱們的命是八路軍救下的，我們有權利選擇放棄這場戰爭了，又何必一錯再錯下去呢！」

  周圍的鬼子們目光閃爍著，誰也沒有開口，就在沉默中透露著思索。

  重傷的鬼子們依舊在床榻上躺著，在他們的身子完全不能動彈期間，他們唯一能動的只有思緒。

  原以為應該是戰爭的畫面，或者是在傷好之後繼續為天皇效忠的決心。

  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腦海里浮現出更多的卻是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親人，還有故國美好的風光。

  再聽到竹下俊時常的勸解，慢慢地，這些傷員鬼子們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這場戰爭，他們腦海里浮現的一切美好的畫面，原本都不會被破壞掉。

  戰爭，又何必去堅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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