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試探

  周衛國帶著隊伍去陽村駐防，邱明又給他添派了幾個人手，參謀張楚，宣傳幹事陳怡，醫務員范小雨，一班長趙傑。

  這四人是虎頭山根據地周衛國最熟悉的。

  周衛國並沒有拒絕。

  趕往陽村的途中，張楚有些感慨：「衛國，真沒有想到，咱們還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周衛國笑道：「張楚，畢業之後我報考中央軍校，還曾勸你跟我一起去，誰想到這一扭頭你就幹了八路軍了，如果我猜得不錯，在南京城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已經是共黨了吧？」

  張楚並不否認，「對不住了衛國，雖然我明知道你的為人，不會在意這些，但那時候你的身份特殊，我們沒辦法將真實身份相告。」

  周衛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隊伍到達陽村之後，周衛國當即下達了三道命令。

  第一，由陳怡負責，與陽村的百姓溝通接觸，按照周衛國後續擬定的暫時緊急撤離演習方案，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給陽村的百姓完成演習訓練。

  這樣一來，日軍若是大舉掃蕩虎頭山，進軍陽村，陽村的百姓可以在第一時間緊急撤離，避免受到傷害。

  第二，由徐虎和趙傑負責，帶領戰士們對陽村及陽村周圍進行一次徹底的軍事偵查。

  周衛國的原話是，任何細小之處都不能放過，這些都有可能成為今後陽村戰鬥中對付鬼子時可以利用到的地方。

  第三，繼續加緊訓練，並暫時將獨立連人馬打散，編入孫鑫璞的營，由國軍獨立團的老兵們更好地促進獨立連清風寨戰士們的成長。

  當然，這一點周衛國是爭取過朱子明的同意的。

  朱子明二話沒說就同意了，這段時間以來，孫鑫璞，方勝利，還有周衛國真拿他當兄弟，他感受得很真切，就連清風寨的弟兄們，也都喜歡孫鑫璞營的這種氛圍。

  只是暫時的合併，為了更好地防衛陽村，朱子明自然沒什麼說的。

  在周衛國的命令下各項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切安定下來之後，陽村暫時恢復平靜。

  傍晚。

  范小雨照例來找周衛國，白天人多，周衛國忙碌，不太方便，所以每次接近天黑的時候范小雨才會過來。

  照例是一些瑣事，不是村頭的大娘怎樣，就是村尾的大叔怎樣，或者是隊伍里有哪個戰士生了小病。

  這些事情原本是不必告訴周衛國這個陽村最高指揮官的。

  ……「徐虎，周大哥他在嗎？」

  徐虎笑道：「怎麼，范大夫，有什麼事兒嗎？」

  「哦，我有事找周大哥，要向他匯報。」

  徐虎打趣道：「該不會又是村頭大娘家的雞丟了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吧？」

  「要你管。」范小雨瞪眼道。

  徐虎笑了笑，忽然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我說范大夫，你總是拿這些小事來和團長匯報，該不會就是想見到我們團長吧？」

  范小雨道：「徐虎，你亂說什麼？我就是有事情向周大哥匯報。」

  「哦——」

  徐虎將聲音拖得格外長，冷不丁地問道：「范大夫，你該不會是看上我們團長了吧？」

  「你……哪有，徐虎，你再亂說我可不理你了。」

  被徐虎一語戳破了心思，原本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什麼念頭的范小雨，縱然平日裡外向大方，也忍不住臉紅了些。

  徐虎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范大夫，雖然我不想傷你的心，但有些話我恐怕還是得提前告訴你，如果你是看上了我們家團長的話，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怕是沒有機會了。」

  范小雨怔了下，她問得直白：「為什麼？」

  徐虎攤了攤手，道：「團長她是有未婚妻的。」

  范小雨呆住了，一顆因為周衛國偷偷在心底萌發的嫩芽，仿佛遭受到暴雨的侵襲。

  她臉上的緋紅很快褪去，想了想，咬著嘴唇問道：「那，周大哥他一定很喜歡自己的未婚妻吧？」

  徐虎道：「那是肯定的，我們這些弟兄也都見過嫂子，嫂子人漂亮，心地還好，兩人感情好著呢！要不是因為這場戰爭估計團長和嫂子早就結婚了。」

  「是這樣啊！那周大哥一定是很幸福的。」

  范小雨喃喃地說著，很快又重新露出了輕快的笑容，「對了，徐虎，那周大哥的未婚妻叫什麼你知道嗎？」

  「蕭雅。」

  「蕭雅？？？她是哪裡人？哪戶人家的女兒？」

  徐虎想了想，說道：「聽團長說，好像祖籍是江蘇的，當地大戶蕭家老爺蕭文和的女兒。」

  「啊！！！」

  范小雨驚呆了，緊接著回過神來，竟是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望著范小雨跑遠的背影，徐虎有些納悶，不明白這丫頭又發什麼瘋，他轉頭返回屋內，周衛國正在床榻上靜坐著，先前兩人的話語自然一絲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

  「團長，你這也太殘忍了，我看這范大夫對你有意思呢！這回聽說你有未婚妻，估計得傷心一陣子了。」徐虎感慨不已。

  周衛國樂道：「你還傷心上了！這種事情越早讓她知道越好，再說了，不早點告訴范大夫，你小子能有機會嗎？」

  「我？」

  「就是你。」

  「我沒有……」

  「你還不承認？」

  「我真沒有！」

  「那我可不幫你了。」

  「別呀，團長，你就當我啥都沒說！」

  ……

  周衛國笑了，想著此事總算是解決，心底也鬆了口氣。

  夜深了。

  有些失神的范小雨才返回住所，她與陳怡住在一間屋子裡，兩人不止是戰友，更是好閨蜜。

  再加上范小雨心直口快，沒什麼心思，平日裡有什麼煩惱和心事，都是向陳怡這個年長她幾歲的姐姐傾訴的。

  今晚范小雨從周衛國那裡回來之後就開始傻笑，還時不時地搖頭，一直到夜深也還沒有睡意。

  陳怡忍不住問道：「小雨，怎麼了？」

  范小雨一時失笑道：「陳怡姐，有件事情我真不知道怎麼和你開口才好。」

  陳怡道：「傻小雨，你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范小雨猶豫了下，說道：「陳怡姐，偷偷告訴你，我好像幹了一件蠢事。」

  「什麼事？」

  「陳怡姐，看得出來，你和周大哥是不是早就認識？」

  「是啊，衛國他以前叫周文，是復旦大學有名的才子，我是在入學第二年的時候和他認識的。」

  「那陳怡姐你知不知道周大哥他有未婚妻？」

  陳怡稍怔，笑著點了點頭，「聽說過，而且還見過，當時我和張楚在南京干地下黨的時候，衛國他曾帶著自己的未婚妻去我們家裡做客。」

  「那陳怡姐你知道周大哥他的未婚妻是誰嗎？」

  「我記得是叫蕭雅，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子，當時她是在南京女子第四中學做老師，和我還是同事。」陳怡道。

  范小雨道：「這個我聽徐虎說過，陳怡姐，那你知不知道，其實蕭雅她是我表姐？」

  「啊，蕭雅她是小雨你的表姐？」

  「是啊，我表姐叫蕭雅，他的父親是我媽媽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我從小和蕭雅表姐感情很好的，兩家經常往來，我們小的時候喜歡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呢！」

  陳怡笑道：「那還真是巧了，這麼說起來，周衛國他豈不是你的姐夫？」

  范小雨苦笑道：「陳怡姐，我要和你說的蠢事就是在這件事上，偷偷告訴你，其實自從第一眼見到周大哥，我就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他了，我也一直覺得只要自己更努力一些，或許周大哥真會喜歡上我……可，我今天才從徐虎的嘴巴里知道，周大哥的未婚妻居然就是我的表姐蕭雅，天呢，我可真是幹了一件大蠢事，居然偷偷地喜歡上自己的姐夫了！

  我和表姐小的時候喜歡的東西都總是一樣的，哪能料到，現在居然……」

  陳怡也有些感慨這世上無巧不成書，她笑道：「那你們從小如果喜歡上同一樣東西，最後會怎樣？」

  范小雨的臉色紅了些：「表姐她性格溫柔謙和，如果我和她同時喜歡上了一樣東西，她總是會讓給我的。」

  「那這次呢？」

  「陳怡姐……」

  范小雨已經羞得有些說不出話來，「我是來找你傾訴的，你怎麼還笑話我……」

  陳怡寬慰道：「好了，小雨，不和你玩笑了。」

  「哼！」

  「對了，那你以後決定怎麼辦？」

  范小雨無奈道：「既然知道自己幹了一件蠢事，那當然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都沒有想到，周大哥居然會是我的姐夫，嘻嘻！」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范小雨的心結打開，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

  范小雨再見到周衛國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她落落大方地開口，周大哥也不叫了，「姐夫！」

  方勝利、孫鑫璞、徐虎等人無不傻眼，周衛國揣著明白裝糊塗道：「小雨，怎麼突然這麼叫我？」

  范小雨道：「姐夫，昨天，徐虎告訴我，你有一個未婚妻叫蕭雅，我問過他，原來你的未婚妻正是我的表姐蕭雅，所以你自然就是我的表姐夫。」

  周衛國故作詫異道：「這麼巧？」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和表姐她好久都沒有再聯繫過了，沒想到會在虎頭山遇到姐夫。」

  方勝利感慨道：「行啊！衛國，你這來虎頭山打個鬼子都能遇見自己小姨子的！」

  徐虎更沒有想到，范小雨和周衛國居然還有這樣一層關係，而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居然有些竊喜。

  話語說開了，周衛國和范小雨之間的關係似乎也通暢了許多。

  陽村陣地上很快多了一道聲音，一聲聲姐夫地喊著，別提多親近了。

  萊陽縣城。

  日軍駐萊陽旅團長近衛文近期一直在尋求對虎頭山根據地發動大掃蕩的契機，或者說是虎頭山根據地的破綻。

  日軍情報系統系統發動了半月有餘，近期終於得到一條重要的情報：

  虎頭山八路軍的兵工廠就藏在陽村某處。

  這道情報讓近衛文為之大喜，他認為偷襲虎頭山根據地的契機出現了。

  根據這份情報，在軍事會議上，近衛文很快制定了一份偷襲陽村的軍事計劃。

  計劃很簡單，以一支日兵中隊偷襲陽村，力求摧毀虎頭山根據地的兵工廠。

  屆時虎頭山的八路軍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肯定會出兵增援，近衛文會把主力部隊安排在後方，等到八路軍主力部隊趕到陽村增援之後，再突然迂迴，進行包圍作戰，將虎頭山八路軍徹底消滅在陽村一帶。

  計劃是相當美好的，後續軍事行動的細節制定也是相當完美的。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近衛文仿佛已經看到在幾日之後自己率領大軍踏破虎頭山根據地的情形，他可以親自斬下那些清風寨混蛋的頭顱，特別是那個清風寨的二當家，叫周衛國的，為自己的外甥山上浩報仇雪恨。

  執行這次率先偷襲陽村任務的是鬼子中隊長奇谷大尉。

  這個畢業於大日本帝國陸軍士官學校的大尉是個相當精明的傢伙。

  近衛文的命令下來之後，他便率領著隊伍出發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就在隊伍出發的前兩天，奇谷提前安排了一個排的皇協軍去陽村征糧。

  征糧是假，探查是真，倘若陽村有八路軍的伏兵，這伙兒皇協軍正好用來做炮灰。

  偽軍趕到陽村的那天，還隔著幾里路，消息就已經傳到了周衛國一行的耳中。

  「打吧！衛國，只有一個排的偽軍，後面我們也探查過，並沒有鬼子部隊跟隨，只要他們敢進入陽村，咱們能輕鬆解決掉。」

  張楚建議道。

  周衛國想的卻是這伙偽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陽村的緣由。

  「大家想想，陽村一帶有八路軍出沒，日軍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可他們為什麼要冒然派一支偽軍過來？難不成指望這支偽軍將咱們消滅嗎？」

  將領們怔了怔，一時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方勝利道：「衛國，偽軍一般不會單獨行動，這次偽軍單獨過來，不像是知道咱們伏擊在陽村。

  另外咱們的偵察兵探查過，偽軍隊伍里甚至連機槍都沒有，這樣的部隊如果說是來進行作戰的，沒人會相信。

  我估計這支鬼子過來另有目的，多半是為了探查陽村的虛實。」

  周衛國道：「勝利說得不錯，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這樣，陳怡張楚，你們安撫村民們不要害怕，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要不危及生命，讓村民們順從一些，我倒是要看看這伙偽軍到底是過來幹什麼的，大家繼續潛伏，如果這伙偽軍有殺人的傾向，咱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先把這支偽軍吃掉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