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合作

  陳怡的這個切入角度的確說得許光榮啞口無言。

  李勇原本因為許光榮板著的老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不愧是經常搞思想工作的，陳怡同志，你說的很好啊！許連長，你也是老同志了，這方面卻該跟陳怡同志好好學學。」

  許光榮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那你們可知道，讓周衛國當這個副連長，除了是為了增進我們雙方的合作與信任之外，可還有其他的意思？」李勇問道。

  「許連長，你說說？」

  許光榮別過頭去，「我不知道。」

  「許光榮同志，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是不知道嗎？你是壓根兒不想去知道！」

  一旁的范小雨連忙打岔道：「參謀長，我認為讓周衛國擔任獨立連的副連長是有很多好處的，你們想呀，第一，周衛國的指揮能力出眾，一線天的時候，他率領清風寨的好漢們覆滅了整整一個日軍中隊，間接地協助我們拿下了騎風口據點，團長也說過，清風寨的戰士們也只有交給周衛國，才能真正地發揮他們的戰鬥力。

  第二，清風寨的戰士們以前畢竟是土匪，缺乏管束，我們也都看得出來，實際上只有周大……衛國能管得住他們。

  如果貿然辭掉周衛國的副連長職務，清風寨的戰士們難免會對咱們八路軍有想法，到時候矛盾可就更多了。

  然後就是參謀長說的，讓周衛國擔任我們這邊的將領，能更好地促進雙方的合作與信任。」

  李勇點頭道：「小雨同志說的一點沒錯，許連長，你覺得我還說錯你了嗎？瞧瞧，你連個小同志的覺悟都比不上。」

  邱明、吳遠山、李勇三人對於周衛國自有默契，邱明最終開口道：「老李的看法跟我和老吳是一致的，同志們，現在大敵當前，我們絕不能再抱著以前的思想和觀念，那種錯誤的思想和觀念是會害死人的。

  周衛國作為主力團團長來了，沒帶自己的部隊就來了，這已經是他的誠心和態度。

  其實我們都明白，若是周衛國直接帶著他的一個主力團過來說和咱們虎頭山合作，別說是你們了，到時候我和老吳、老李估計心裡都會犯嘀咕，這搞不好虎頭山都直接被他們強占去了。

  人家周衛國也是個明白人，所以沒有那麼做，這次也只是換了五百人的隊伍過來與咱們聯合作戰，這下子總算是讓咱們放心了吧？

  人家既然有誠意，又來了咱們的地方，咱們就該有主人的寬容和氣度。

  絕不能和周衛國一行生出什麼間隙，到時候白白地便宜了小鬼子。」

  說到這裡，邱明又寬慰了許光榮一句：「當然，許連長也是一心為了咱們八路軍好，為了咱們虎頭山好，只是方法有些過激，老許，這樣，你呢就抽著時間多和周衛國親近親近，多了解了解他，到時候你就會發現，咱們對於周衛國的這份信任到底值不值得。」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許光榮其實也想通了，應道：「是！」

  這時張楚又提了一嘴，「團長、政委、參謀長，周衛國以前和我、陳怡是同學，他的為人我們是了解的，當初一二八事變的時候，我們就和他去前線慰問過將士，要說起愛國情懷，這一點我是佩服他的。」

  「看看。」邱明笑了。

  另一邊。

  說起這次在外圍攻打據點掩護特戰小隊的行動，孫鑫璞感慨道：「衛國，以前一直沒有和共方的人打過交道，而經過這次合作，我發現這群人的確有過人之處。

  比如這次我和邱團長他們聯合作戰，拔除日軍據點過程中，他們八路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是相當不錯的，雖然裝備上差了些，那些八路軍士兵們戰鬥時的精神氣比起咱們國軍的其他隊伍，那可好了太多了。」

  方勝利道：「鑫璞，你這話就不對了，他們虎頭山八路軍是有過人之處，可咱們獨立團那也不是吃素的。

  對了，衛國，我們正想問你，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周衛國反問道：「兄弟們是怎麼想的？」

  方勝利道：「那還用說，大家在聯盟基地都快悶死了，這次好不容易出來，都嚷著要痛痛快快地殺回鬼子呢！」

  周衛國道：「八路軍隊伍如何？你們來這些日子想來也看到了，多的不說，至少咱們兩支隊伍共同作戰的時候，他們絕不會棄我們於不顧，獨自逃跑。」

  孫鑫璞苦笑道：「這話我相信，在攻打日軍據點的時候，每一次都是邱團長堅持留下來斷後，讓我帶著隊伍先撤，這樣的友軍，說實話，就是在咱們中央軍都不好找。」

  「所以咱們弟兄既然想留在敵後繼續與日軍作戰，就得和八路軍團結起來，聯合作戰。

  只是有一點你們兩個得記好了，咱們這次過來的弟兄人手雖然不多，可絕不能給咱們中央軍丟臉！」周衛國交代道。

  方勝利和孫鑫璞笑著應道：「這點你就放心吧！咱們獨立團在打仗方面從來就沒怕過誰。」

  次日，雙方再次在虎頭山團部商議後續的合作事宜，到場的時候，周衛國的目光與邱明、吳遠山、李勇三人交錯而過，彼此已經有了默契。

  經過雙方領導人的安撫，雙方人馬明顯融洽了許多。

  涉及到具體如何合作的事宜上，雙方開誠布公，邱明給出了絕對的信任：

  獨立連繼續由周衛國指揮，另外，這次過來的五百多國軍將士自然也歸周衛國這個中央軍的團長指揮，雙方不存在上下級關係，而是相互配合的友軍關係。

  對此孫鑫璞和方勝利都有些意外。

  畢竟客隨主便，這裡是虎頭山根據地八路軍獨立團的底盤，他們只有這區區五百多號人馬。

  指揮權沒有統一其實是個大問題，當然，如果雙方建立在可以相互信任，相互真誠的基礎上，指揮權分開倒是也沒什麼問題。

  周衛國同樣給出了誠意，且直接堵住了八路軍將士們的嘴巴。

  竟是一批數目可觀的軍火，其中還有重機槍這樣的利器。

  這批軍火是方勝利和孫鑫璞過來的時候讓戰士們用馬車拉送過來的，上面蓋著油布，八路軍一方一直沒弄明白裡邊到底是什麼，直到這一刻才露出盧山真面目，以至於八路軍將士們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中央軍，出手果然闊綽。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這其實是聯盟兵工廠產出的第一批軍火的一部分。

  當這批軍火送過來的時候，就連對周衛國一行仍有芥蒂的許光榮都再說不出話來。

  邱明下達命令下發裝備的時候，八路軍戰士們像是過年一樣興奮，終於可以把手上膛線都快磨平的老套筒、漢陽造換一換了，而且到手的還是嶄新的傢伙事兒。

  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短。

  八路軍戰士們與國軍陣營的將士們也融洽了許多。

  這時談論起正事，周衛國開門見山道：「邱團長，根據地要壯大，首要面臨的嚴峻考驗，正是鬼子隨時有可能會發動的掃蕩，這也是我們雙方聯合作戰的主題。」

  邱明點頭道：「不錯，如何加強根據地的防禦力量，隨時提防日軍的大掃蕩，這一直都是我們虎頭山根據地開展工作的重心，衛國，不知你在這方面可有什麼看法？」

  周衛國沉思片刻，走到已經展開的虎頭山根據地軍事地圖前，拿手指出三個地點，然後說道：「邱團長，你們看，這三個點，趙莊，陽村，里壟村，若是三個點連成線，像一個什麼？」

  許光榮道：「這就是一個大三角形！」

  周衛國道：「許連長說得不錯，這的確是一個三角形，其實日軍想要對我虎頭山根據地發動大掃蕩，最頭疼的一點正是無法把我們的兵力集中起來進行圍剿。

  這三個村子作為三個點，距離相近，且呈三角陣型，可以互成犄角之勢，最是穩固。

  若是我們將虎頭山的防禦力量放在這三個點上，只要有一點遭遇作戰，另外兩點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且從左右翼同時夾擊來犯的日軍，如此一來，除非日軍的兵力遠勝於我們，否則都別想輕易全身而退。」

  周衛國的這個想法讓一眾將領們動了心思。

  就連許光榮都不得不承認，如此一來，的確能夠建立起更為穩固的防禦體系：「只是，周團長，我們獨立團的兵力有限，外加上虎頭山除了這三個方向還有其他許多隘口需要看守，若是把兵力分成三個部分，反倒會把力量分散，情況或許會更糟糕。」

  方勝利道：「許連長這麼說，該不會是把我們忘了吧？」

  許光榮怔了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剛才他只顧著考慮八路軍的兵力，要知道這次過來的國軍還有五百多人呢！

  這可是足足一支加強營。

  周衛國笑道：「邱團長，這樣吧，我就帶著隊伍負責陽村一帶的防禦，另外的里壟村和趙莊的防守就交給邱團長你們。」

  許光榮喝道：「陽村？我們虎頭山的兵工廠正在陽村，周衛國，你想做什麼？」

  許光榮的喝問讓方勝利和孫鑫璞等國軍將領直皺眉頭。

  邱明沉聲道：「許連長，衛國自然清楚陽村有咱們的兵工廠，是最重要的防禦地點之一，可他為什麼還要不顧忌諱地提出來？你可想過是為什麼？」

  許光榮不解。

  邱明繼續道：「因為這件事不止你知道，他周衛國知道，鬼子遲早也會知道，如果日軍對我虎頭山發動大掃蕩，你覺得他們會把進攻的主力放在哪裡？

  自然是放在陽村，所以負責駐守陽村的部隊承擔的壓力是最大的，傷亡也是最難以避免的。

  人家周團長深明大義，寧肯帶著自己的隊伍駐守最危險的陽村，你能理解的不是他的這份苦心，而是莫須有的猜忌嗎？

  就我們那兵工廠到目前為止生產出來的武器，難道還會比周團長他們支援我們的這批軍火更多嗎？」

  一連串的訓斥，許光榮懵了，八路軍將領們這才明白了周衛國的良苦用心，方勝利和孫鑫璞等國軍將領則是挺直了胸膛。

  邱明真誠道：「衛國，你還是駐守趙莊或者里壟村吧！陽村的壓力太大了。」

  周衛國笑道：「邱團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其實鬼子也未必會主攻陽村，另外陽村陣地有一片開闊帶，那是里壟村和趙莊都不具備的，關於這一點我正想向邱團長申請，希望邱團長可以把那輛鬼子坦克調配給我們，我的這些弟兄們也有與坦克協同作戰的經驗。」

  邱明毫不猶豫道：「這沒什麼說的，這輛坦克本就是你帶著清風寨的戰士們在一線天繳獲的，另外，衛國你還兼任著中央軍裝甲兵團戰車營的營長，這坦克也只有交給你們才能發揮效用。」

  「多謝邱團長！」

  雙方說完，合作算是定下來了，由周衛國的五百多國軍將士，外加上清風寨的三百多號人手負責駐守陽村。

  邱明則是將獨立團分為兩個部分，分別駐守里壟村和趙莊，三支隊伍形成犄角之勢，共同鞏固整個虎頭山根據地的防禦。

  許光榮是紅軍時期的老兵了，雖然有些一根筋，但是勇於認錯，合作事宜談過之後，快要散會的時候，許光榮突然站起來朝著周衛國敬了個軍禮說道：「周團長，先前是我誤會你了，對不住了！」

  邱明和吳遠山、李勇幾人笑了，許光榮能有這份覺悟，總算是讓他們感到欣慰。

  周衛國一時感慨，笑道：「老許，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你的脾氣我能不知道嗎？」

  這話落下，眾人都有些發愣，許光榮更是懵了。

  周衛國這話的意思，倒是像對許光榮非常熟悉的樣子。

  眼見眾人發愣，周衛國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是夾雜了前世的情感，連忙笑著補充道：「怎麼，老許一向是什麼話絕不藏著掖著，這樣的真性情，你們到現在都沒察覺到嗎？」

  朱子明道：「兄弟說得沒錯，許連長這樣的性格，哈哈，對我胃口！」

  眾人這才回過神，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許光榮又多看了周衛國兩眼，心裡也通暢了許多，如此真誠待人的周衛國，他又何必再心生芥蒂，做那小人呢？

  至此，許光榮對周衛國的態度開始改變起來。

  會議結束之後，雙方各自行動起來，周衛國帶著自己的人馬，外加上清風寨的弟兄，趕往根據地外圍的陽村。

  先前的會議上，也難怪周衛國會失了情緒。

  前世許光榮就是在鬼子偷襲陽村的戰鬥中，為了阻止日軍從沙溝河石橋偷襲，這才犧牲了自己，炸毀了石橋。

  周衛國一時感慨，這才引發了情感的共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