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芥蒂

  萊陽縣城。

  為了順利的完成炸毀萊陽火車站軍需物資的任務，周衛國特意把國軍獨立團一路跟隨自己作戰過來的特種作戰小隊抽調了過來。

  這支特種作戰小隊是在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前就成立的。

  再加上一路征戰，又有周衛國的指揮和訓練，完全可以稱之為中國最強的一支特戰隊。

  雖然只有區區十幾人，每一位成員卻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且有執行特種作戰的豐富經驗。

  這次的隊伍還額外加了幾個人，方勝利、周衛國、徐虎。

  周衛國計劃的作戰方案其實很簡單。

  一共分為四個步驟。

  潛入萊陽、鎖定目標、炸毀軍需、安全撤離。

  其中自然有內外線的配合，外有邱明和孫鑫璞等人各處進攻日軍據點，吸引萊陽日軍的注意力，內有萊陽縣城內的聯盟人員，以及八路軍的地下黨成員，隨時策應。

  不久之前，清風寨在一線天全殲日軍中隊，弄到的日軍軍服派上了用場，周衛國一行順利進城之後，一行人偽裝成了日軍隊伍，嘗試接近萊陽火車站軍需儲存倉庫。

  其中過程是兇險的，但凡是鬼子發現偽裝成日軍隊伍的特戰小隊的破綻，哪怕是一個口令，也隨時會將特種作戰小隊陷入重圍之中。

  好在有周衛國的出色指揮，外加上特戰隊員們默契精妙的配合作戰。

  夜，十時。

  一班長趙傑親自帶著一支偵查隊伍在萊陽縣城外等候消息，有猛烈的爆炸聲突然從萊陽火車站的方向傳來，趙傑頓時大喜：「成了，周副連長他們真是好樣的！」

  緊接著其他幾個方向也有爆炸聲傳來。

  趙傑有些納悶，不知道周衛國他們到底還幹了什麼。

  駐萊陽日軍指揮部。

  旅團長近衛文是在熟睡中被爆炸聲驚醒的，驚醒之後他第一時間致電各部，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特別是火車站的軍需物資，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可緊接著電話里便沒了動靜。

  最接近的爆炸，甚至連同日軍指揮部都跟著震動了一下。

  臉色鐵青的近衛文下令探查，很快，通訊兵趕到指揮部匯報導：「報告旅團長，有小股敵軍潛入縣城炸毀了火車站的軍需物資，另外供電站，通訊站也遭受到這伙敵軍的偷襲，暫時陷入癱瘓。」

  「八嘎！」近衛文大怒道：「立刻出兵，通知憲兵隊協助搜索，全城封鎖，所有隘口不許放過，必須消滅這支敵軍。」

  「嗨！」

  命令下完，眼見著通訊兵一個個離開指揮部，近衛文有些怔怔地坐回椅子上。

  來了，他知道這多半是來自虎頭山根據地的八路軍的反擊，他前腳對虎頭山根據地周圍的村莊進行過一次偷襲，後腳這些可惡的八路軍的反擊就開始了，當真是囂張至極。

  這一夜的萊陽縣城註定了是雞飛狗跳的，數千的日軍幾乎將萊陽掘地三尺，可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獲，氣得近衛文指著幾個負責搜索的軍官的鼻子大罵，難不成這支敵軍是插上翅膀飛了？

  飛，自然是不可能。

  順利炸毀萊陽火車站軍需物資，完成任務之後，特戰隊成員們又在萊陽的供電站和通訊站鬧了一通，造成縣城的混亂之後，按照周衛國計劃的撤退路線，通過攀緣城牆從萊陽縣城撤離。

  以至於近衛文吃了悶虧，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見著，也只能氣得在指揮部大發雷霆了。

  趙傑一行將萊陽火車站軍需物資被炸毀的消息帶回根據地之後，邱明立刻下令，暫停了對日軍周圍大小據點的偷襲。

  終於將萊陽縣城的混亂穩定下來，重新維修過供電站與通訊站乃至火車站之後，近衛文聯繫到這幾日的情形，這才意識到八路軍四處偷襲據點，看來正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間接地掩護這支小股敵軍偷襲火車站與供電站的行動。

  實在是可惡至極。

  又過了幾日，隨著事件的發酵，就連日軍的高層都聽聞了發生在萊陽區域的惡劣偷襲事件。

  再加上近衛文花費了大力氣聚集在萊陽火車站的軍需物資被炸毀。

  日經高層在訓斥過近衛文之後，喝令近衛文抓緊時間清理掉虎頭山根據地的八路軍。

  早就對虎頭山的八路軍，還有殺害自己外甥的清風寨恨之入骨的近衛文再不猶豫，決定抽調部隊，不計一切代價向虎頭山根據地發動大掃蕩。

  虎頭山。

  周衛國一行的返回，受到了虎頭山根據地全體軍民的熱烈響應。

  趙傑的消息早已經帶回來了，周衛國帶著自己的小隊伍順利地完成了任務，不僅如此，還在萊陽縣城大鬧了一通，爆炸聲從各處傳出。

  夾道歡迎的時候張楚忍不住感慨，「這些年不見，衛國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優秀了。」

  范小雨向來心直口快，乾脆招著手大喊：「周大哥好樣的！」

  徐虎經過時，摸著鼻子問道，「小雨同志，我們團長自然是好樣的，可我也不差吧！」

  范小雨笑道：「徐虎，你也是好樣的！」

  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邱明帶著隊伍一直把周衛國一行當做英雄一般迎到團部，眾人落座，許光榮和張楚等人這才來得及詢問特戰小隊炸毀萊陽火車站軍火庫的具體過程。

  張楚感慨道：「衛國，這兩天我還在納悶兒，團長怎麼突然帶著我們四處偷襲鬼子據點，大多數還都是佯攻，原來是為了間接掩護你們的行動。

  你快和我們說說，你們就這十來號人，到底是怎麼完成這次任務的？」

  周衛國連忙求饒道：「具體的作戰方案和行動計劃，我可是都寫好了給邱團長看過的，你們要是想知道，自己問邱團長去。」

  邱明笑了笑，卻吐出兩個字來，「保密。」

  而周衛國又突然稱呼邱明為邱團長，明顯是以國軍團長的身份去稱呼，這是他和邱明提前商議過的。

  在接下來雙方公開的商談會議上。

  周衛國自然代表的是國軍主力團團長，陣營有方勝利、徐虎、孫鑫璞等人。

  邱明代表的是虎頭山根據地八路軍獨立團團長，陣營有李勇，許光榮，陳怡，張楚等人。

  雙方這一次的合作基礎極好，畢竟就在兩天前，雙方還聯手搗毀了日軍的多處據點，並成功地炸毀了日軍萊陽火車站的軍需物資。

  外加上周衛國還有一層身份，是獨立連的副連長。

  這樣極特殊的情況，外加上邱明、李勇、吳遠山三人對周衛國格外信任的態度。

  當這樣，當兩支有些奇葩的國共雙方隊伍討論起下一步的抗日合作事宜時，雙方的人馬竟是都覺得沒什麼不合理的，就連對國軍一向頗有成見的許光榮許連長也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敢隨意開口。

  正如邱明所說：「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貴我雙方是友軍，以我們兩家的相互信任，或許還可以成為國共合作上的典例！」

  大家說笑了一陣。

  方勝利打趣道：「衛國，可真有你的，好好的主力團團長不當，丟下弟兄們跑到人家八路軍的地盤當起副連長來了！」

  周衛國笑道：「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日寇當前，不管是國軍還是八路軍，都是咱們中國的軍隊，我到了虎頭山之後，也沒向邱團長隱瞞自己的身份，但邱團長聲明大義，表示我既然來了，又願意出力，那就暫時先留下來。

  至於這個副連長……」

  周衛國說到這裡，又將清風寨的朱老大等人介紹給方勝利和孫鑫璞認識，並說了和清風寨的關係。

  不想方勝利和孫鑫璞當即朝著朱子明拱了拱手。

  方勝利道：「朱大哥，我們和衛國是兄弟，你既然是衛國的大哥，那就是我們的大哥！」

  孫鑫璞笑道：「是這個理。」

  朱子明重情義，方勝利和孫鑫璞這麼一說，朱子明也不拿兩人當外人，說實話，相比於八路軍內部彼此稱呼同志，朱子明更喜歡國軍陣營里相互稱兄道弟的這種風氣。

  「你們既是我兄弟的兄弟，那我們自然也是兄弟。」

  朱子明這麼一說，清風寨的戰士們再看向方勝利和孫鑫璞兩人，果然多了些不同。

  一旁的許光榮實在憋不住了，剛準備開口，卻被不遠處的李勇狠狠地用眼神瞪了回去。

  張楚本來也想說些什麼，只是被一旁的陳怡示意，終究偃旗息鼓。

  會議結束之後，雙方各自回歸陣營。

  明面上似乎很融洽，實際上除了邱明、吳遠山和李勇三人與周衛國互有默契之外，方勝利與孫鑫璞二人對眼前的這幫子八路軍幹部們並不感冒。

  甚至在他二人看來，這些八路軍的將領們還不如清風寨的朱老大等人痛快。

  張楚、許光榮等人更是好不到哪兒去，特別是許光榮，氣得鼻子都快歪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是虎頭山根據地第一次與國軍陣營的人合作，可團長、政委他們為何如此信任甚至袒護這個周衛國呢？

  「參謀長，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周衛國一行離開之後，許光榮再也忍不住了，開口質問。

  陳怡幾人的目光也匯聚了過來，邱明和吳遠山則是笑了笑，繼續保持沉默。

  李勇嚴肅道：「許光榮同志，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許光榮道：「參謀長，我想不明白，我們虎頭山為什麼要和國軍合作？還有，他周衛國既然是國軍的團長，現在他自己的隊伍都過來了，他這個副連長難道還要讓他繼續當著嗎？這到底算什麼啊，哪有這樣的規矩？」

  「想不明白？」李勇反問。

  「是。」一根兒筋的許連長並不否認。

  「那就好好去想，什麼時候你許光榮能把這些問題想明白了，我也就不用時時刻刻敲打你，不用時時刻刻想著糾正你某些地方的錯誤思想了。」李勇加重了口吻。

  許光榮知道參謀長李勇有些動怒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參謀長同志，雖然你是我的上級，但這些問題憋在我心裡無法解決，我想知道您的答案。」

  許光榮這是被逼急了。

  李勇氣極而笑，「答案？答案是你睜大眼睛看看，在咱們虎頭山根據地周圍你能看見什麼？我來告訴你，你能看見的只有鬼子。

  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敵後，我們為什麼留在敵後？那是為了堅持與日寇作戰，為了不做可悲的亡國奴。

  周衛國他們在什麼地方？他們同樣跟我們一樣在敵後，現在咱們四面圍著的都是鬼子，這個時候不抱團取暖，團結一心，你還有這閒工夫來搞內部的矛盾？

  我告訴你許光榮，只要他周衛國還在敵後，我李勇就能把手上的槍交給他周衛國，讓他頂著我的腦袋，為什麼？因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開槍。

  因為我相信願意留在敵後殺鬼子的隊伍，絕對是熱血的，愛國的，而不是像你許連長以小人之心所想的勾心鬥角，背後使刀子的隊伍。」

  說到這裡，李勇的怒氣這才消了些：「許連長，說了這麼多，你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許光榮攥著拳頭，卻不答話。

  陳怡道：「許連長，我想我應該說兩句，我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其實也是我們與國軍合作的最大間隙，畢竟我們以前為敵過，只是現在的大勢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已經成立，這個時候我們只有放下曾經的芥蒂，精誠合作，才能早些把日寇趕出中國。

  同樣都是中國人，日本人都已經打到咱們的國土上了，我們為什麼不能放下所有的矛盾，聯合一致對付日寇呢？

  想一想，周衛國雖然是國軍的團長，但是他獨立連副連長的這個身份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樣可以加強我們雙方的合作與信任。

  此外咱們也是知道的，就連咱們八路軍不是也隸屬於國民革命軍戰鬥序列嗎？咱們的首長們也多是領著國軍的軍銜。

  從這個方面講，咱們的首長們不既是八路軍的將領，也是國軍的將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