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行動

  就在竹下俊與范小雨的方向槍聲傳出的時候，另一邊，周衛國正帶著偽裝成鬼子、偽軍的戰士們與日軍小隊碰面。

  小鬼子可不傻，反而相當精明。

  儘管周衛國一行穿著日偽軍的衣服，大體上也看不出什麼破綻，再加上周衛國這個鬼子實在演得形象，或許是得益於周衛國在學校時曾參加過話劇社的表演，就連鬼子的那份彪悍和目光中的狠勁兒都演得入木三分。

  再加上一口流利的日語，就鬼子所知，中國民眾的文化程度普遍低的可憐，隨便從鄉下抓出十個農民來，認得字的恐怕都超不過兩個。

  中國軍隊偽裝成帝國軍人的可能性極低，領頭的准尉的日語中又帶著京都口音，這可不是誰都能學得來的。

  可就算是這樣，這支日軍小隊的警惕之心依舊沒有放鬆，土溝邊沿的十幾個鬼子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周衛國一行，戰鬥準備是隨時就緒的。

  日軍小隊長更是打定了主意，一會兒這個准尉過來之後一定要好好盤查一番。

  帶著隊伍繼續前進的周衛國自然注意到了這些細節。

  他不動聲色地悄然等待著，等小鬼子露出破綻，等待自己出手的契機。

  雙方繼續接近，已經不到二十米的距離。

  後方潛伏的趙傑看的一臉著急，暗道這老周怎麼還不動手，再往前走，雙方可就要接觸到一起，到時候周衛國一行可就危險了。

  就在這時，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大山的西向，也就是左側的小路方向，突然傳來槍聲。

  這槍聲傳來的突兀，在西向日軍小隊是布置了陷阱，埋伏了偵察兵的，槍聲一響，幾乎是所有的鬼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西向。

  鬼子們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們在此埋伏的土八路是選擇從山路的西向逃跑了。

  至於周衛國一行，說到底，鬼子只是固有的警惕，並沒有過多的懷疑。

  從周衛國的視角來看，只見原本對他們一行虎視眈眈的鬼子，突然齊齊側過頭去望向西向。

  轉送即逝的絕佳機會啊！

  周衛國毫不猶豫，這正是他等待的契機。

  「打！」

  一聲令下，鬼子們尚未從西向槍聲的吸引中回過神來，周衛國一早就準備好的手雷立馬出現在手中，拔掉插銷，又將手雷在槍托上磕了一下，便衝著日軍所在的土溝投擲了過去。

  周衛國是一早就注意到鬼子的那兩個擲彈筒的，所以手雷投擲的方向正是衝著鬼子的擲彈筒陣地而去。

  身後埋伏的趙傑注意到周衛國的動作，心道原來鬼子的手雷只需要磕一下就能用了。

  趙班長為自己又學會了一門新技能而暗自高興著。

  而就在周衛國一行開始向鬼子所在的土溝投擲手榴彈的同時，趙傑連忙下令開打，戰士們居高臨下，以火力掩護周衛國一行的偷襲行動。

  同一時間，偽裝成日偽軍的戰士們按照戰鬥之前周衛國的交待，在周衛國下令開打的時候，立馬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自己身上攜帶的兩顆手榴彈朝著鬼子所在的土溝扔了過去。

  手榴彈和手雷扔完之後，尚且不等爆炸，周衛國舉槍幹掉左側一早觀察到的日軍暗哨，眼見著劉遠打掉了另一個暗哨，周衛國再次下令道：「隱蔽後撤！」

  十二人立馬往左右分散，藉助灌木和掩體迅速向不遠處的山林轉移。

  日軍這邊兒完全是懵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原以為是自己的隊伍，居然會突然進行突襲。

  在目睹幾十顆手榴彈從天而降時，鬼子小隊長只來得及喊了一句「臥倒」，因為八路軍的手榴彈爆炸延時很短，日軍緊接著便淹沒在猛烈的爆炸聲中。

  周衛國十二人趁機撤離，只有幾十米的空地帶，迅速地穿越過後，立馬躲進林地。

  再加上有趙傑四人的制高點火力掩護，周衛國一行竟是全身而退，連受傷的都沒有。

  直到脫離險境，偽裝成日偽軍的戰士們還覺得方才的一幕像是在做夢，他們竟是臉貼著臉和鬼子對話了！

  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他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鬼子的每一個表情。

  那是一張張與中國人非常相似的面孔，丟在中國人中，甚至無法加以分辨。

  平日裡戰士們總是對鬼子滿懷恨意，恨不得把小鬼子屠盡殺絕，可就在剛才，近距離地觀察著小鬼子的時候，戰士們在緊張的同時忍不住在心底發問：

  既然長得一樣，本是出自同源，為何要自相殘殺，來侵略中國呢？

  沒有人會告訴戰士們答案，手榴彈和手雷的爆炸聲過後，硝煙和塵土徹底將土溝籠罩，土溝內具體的情形戰士們看不清楚。

  但日軍猛烈的火力反擊已經露出獠牙。

  周衛國聽到了屬於那日軍小隊長憤怒的咆哮。

  日軍的兩挺輕機槍被硝煙籠罩的情況下，衝著周衛國一行撤離的方向胡亂地掃射。

  暗藏在側翼伏擊的徐虎和副班長老劉終於出手。

  徐虎是率先開槍的，老劉正在納悶，這小子瞄準的這麼快，能打得到鬼子嗎？

  接著那鬼子土溝陣地左翼的輕機槍火力戛然而止。

  老劉瞪圓了眼睛，還不待回過神來，徐虎又拉動槍栓開了第二槍，鬼子陣地右翼的輕機槍火力再一次消停了下去。

  老劉終於明白，這小子不是在瞎打，人家有這個實力。

  他定了定神，也跟著徐虎一起開火，打死了兩個從土溝露頭的鬼子。

  土溝內，眼見著己方的機槍手被人兩槍撂倒，鬼子小隊長大吃一驚，他連忙吼著提醒對方有狙擊手，然後將整個人匍匐在土溝的死角內。

  鬼子小隊長感覺到很憤怒，徐虎和老劉兩人偷襲了數槍之後，他基本上可以確定徐虎和老劉兩人所在的大概方位，只是兩門擲彈筒在方才的爆炸聲中被毀，無法以擲彈筒火力覆蓋對方的狙擊手。（這是鬼子小隊長在軍訓的課程中學到過的，反狙擊作戰的絕佳手段。）

  無奈之下，鬼子小隊長將隊伍分火力分成兩個方向，一面繼續反擊周衛國一行，另一面則是朝著徐虎和老劉所在的方向開火。

  周衛國緊接著下達了命令：「撤！」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趙傑也連忙招呼了一聲，十五人跟著周衛國迅速鑽進山林。

  另一邊，老劉剛打死兩個鬼子，正興奮著，還想再次出手，被徐虎一把拽回了掩體後，緊接著一排的機槍子彈直接掃射在兩人原本所在的緩坡坡沿上。

  一臉慶幸之中，老劉直冒冷汗。

  徐虎喝道：「撤，鬼子的火力已經封鎖了咱們這個方向，沒辦法繼續狙擊了。」

  「啥雞？」老劉滿臉疑惑。

  徐虎終於醒悟過來，眼前這個群體貌似個個訓練有素，可是在軍事理論方便實在是貧乏的可憐。

  「就是神槍手躲在暗中射殺鬼子的意思。」

  「原來是這麼個意思。」老劉明白過來。

  兩人不再不耽擱，迅速後撤，並與周衛國一行匯合。

  日軍小隊那邊眼見著敵人撤離，槍聲也逐漸停止下來，憤怒過後的日軍小隊長下令清點傷亡。

  儘管之前手榴彈和手雷丟過來的時候日軍小隊長提醒的及時，鬼子士兵們又各個令行禁止，第一時間臥倒。

  但二十多顆手榴彈和手雷在這並不算寬敞的土溝里集中爆炸，殺傷力被格外地放大。

  鬼子當場被炸死十三人，重傷八人，至於輕傷掛了彩的，幾乎占了一半。

  外加上徐虎和老劉二人又偷襲打死了五人。

  不到五分鐘的戰鬥過後，日軍小隊減員十八人，若加上重傷的八人，減員的戰鬥人員是二十六人，其中兩人更是十分重要的機槍主射手。

  儘管其他的鬼子也能操作機槍，但是說到操作機槍的精準度和熟練程度，自然沒有人比得上機槍手。

  再加上兩門擲彈筒被毀，這對於日軍小隊來說無疑是一次慘重的打擊。

  如果敵人是八路軍或者是國軍的主力也就算了，偏偏方才敵人的情況日軍小隊長看得很清楚，總共也就那十來個人，裝備更是差得可憐，他連機槍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如果不是被對方偽裝成帝國部隊偷襲。

  作為作戰的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戰鬥等級。

  這讓日軍小隊長感到莫大的恥辱，如此小股的敵人也能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實在罪不可恕。

  日軍小隊長甚至沒有呼叫增援的打算，而是決定率領剩下的部隊剿滅這支敵軍。

  八個重傷員不可能帶上，那只會浪費更多的戰鬥人員，再加上犧牲的帝國士兵的屍體也不可能棄之荒野，日軍小隊長留下兩個鬼子照看重傷員以及屍體，自己則是帶著剩餘的四十多個鬼子，沿著周衛國一行撤退的足跡追擊。

  …………

  就在周衛國一行與日軍戰鬥的時候。

  山路的左側小路方向，學生隊伍因為兩個鬼子遭受到莫大的阻力。

  方才的偷襲讓學生隊伍失去了最大的優勢，現在鬼子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兩個鬼子一左一右堵在緩坡不遠處，其中一個鬼子也只是被范小雨打傷，並不影響戰鬥力。

  可接下來該怎麼辦？

  學生們一時手足無措。

  范小雨和張寶低著腦袋躲在緩坡下，因為兩個鬼子的槍法精準，兩人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這時緩坡上的槍聲停止，沒人知道兩個鬼子這會兒準備做什麼。

  可越是這種未知，越是讓人惶恐，沒人敢想像，倘若兩個鬼子從緩坡上殺下來，大家又該如何應對。

  范小雨身後不遠處的竹下俊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終究做不到見死不救。

  「退！」

  竹下俊突然向范小雨和張寶開口，「他們應該在摸近，距離抵達之後，會用手雷進攻。」

  「手雷！！！」

  范小雨駭然之下連忙拉著張寶後撤，兩人剛從緩坡退到小路兩側的樹林裡，果然有滴滴溜溜的兩顆鐵疙瘩從緩坡上方滾落下來。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中，學生們滿臉驚慌，他們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接近。

  緊接著又是兩顆手雷的投擲。

  爆炸聲過後，竹下俊推測，按照日軍士兵的手雷儲備，每人兩顆，這兩名日軍士兵手中的手雷應該是用完了。

  在學生們茫然不知所措之中，竹下俊迅速貓著腰抵達土坡，他問張寶借了一頂學生帽，頂在一根木棍上，緩緩伸出土坡。

  幾乎在帽子露頭的瞬間，砰的一聲響起，子彈穿透帽子而過，帽子落在地上。

  鬼子士兵槍法的精準，再一次讓學生們震撼。

  竹下俊面無懼色，如法炮製，再一次將打飛的帽子撿起來頂在棍子上，從土坡上頂出去。

  砰——

  又是一顆子彈飛射過來，將帽子打飛。

  當竹下俊把帽子撿起來，遞還給不遠處的張寶時，張寶拿起帽子一看，上面赫然出現兩個令人心驚肉跳的槍眼。

  學生們滿臉困惑，不知道竹下俊在做什麼。

  竹下俊已經在地面上畫起了示意圖。

  「從子彈打來的方向和槍聲的位置判斷，一人在十點鐘方向，距離三十米左右，另外一人在三點鐘方向，距離同樣在三十米左右。」

  「可我們的槍法比不上鬼子！」張寶無奈道。

  「我知道。」

  竹下俊道：「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對方的大概位置，一會兒我出去引誘他們的火力，你們趁機開火。」

  范小雨忙道：「不行，朱俊，鬼子的槍法剛才你也看到了，露頭就是個死，我不許你私自行動！」

  竹下俊搖了搖頭：「再不行動，這兩個日軍士兵會對你們左右形成包抄，將你們一個一個消滅在這裡。」

  「我……」范小雨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她畢竟只是個大夫。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竹下俊說了聲，緊接著一頭鑽進小路左側的樹林。

  前方只有緩坡這一條路，又被兩個日軍士兵封死，即便是竹下俊也無法通過，他只能選擇從樹林側翼迂迴，再吸引日軍的火力。

  竹下俊的速度極快，即便是在崎嶇難行，樹枝雜亂的林地間，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的速度。

  五分鐘的時間，對於等待中的學生們來說簡直度日如年，沒有人知道緩坡不遠處的兩個鬼子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

  就在這時，槍聲突然從土坡的不遠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