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禍水自引

  ……即便獨立團一露面便擺出了決戰的架勢。

  日軍也並沒有即刻掉頭對付獨立團的意思。

  前線對臨沂工事的進攻愈演愈烈，頂著前方部隊的巨大犧牲，日軍進攻部隊眼看著就要壓上臨沂陣地。

  正到了關鍵時候，日軍指揮部不可能因為獨立團的出現就下令前線進攻部隊撤退，導致功虧一簣。

  最重要的是，日軍板垣師團指揮部認為防守在進攻部隊右翼的兩支大隊，足以對付獨立團人馬。

  所以，儘管獨立團在周衛國的率領下發動了全面總攻，日軍板垣師團主力隊對臨沂陣地的進攻並沒有絲毫放鬆。

  臨沂陣地上，當前沿觀察哨傳來消息，潛伏在陣地外線左翼林地中的那支裝甲部隊再次出現，且向日軍側翼發動了全面猛攻時，守軍無不驚喜。

  守軍師長也是暗自感慨，果然，這支裝甲部隊沒有讓他失望，這聲名鵲起的周衛國果然是條漢子。

  可他同樣清楚，即便是周衛國願意全力協助臨沂陣地的防守，且率領裝甲車部隊發動猛攻，戰局怕是也難以改變，前沿觀察哨早就傳來消息，日軍在進攻部隊的右翼部署了兩個大隊的兵力，正是用來提防裝甲車部隊的。

  守軍師長聽說，周衛國手上除了一個裝甲車戰車營之外，就只有一個雜牌獨立團。

  可眼前面對的可是號稱日軍精銳的板垣師團，板垣師團兩個大隊的兵力，別說是一個獨立團了，就是中央軍的一個師調過來也未必就能突破。

  所以對於獨立團的突然出擊，守軍師長雖然大感欣慰，卻並沒有奢望過多。

  為了對得起獨立團的付出，將獨立團的進攻作用最大化，守軍師長振臂高呼道：「弟兄們，咱們的裝甲車部隊已經從側翼朝著日軍發動猛攻了，大家加把勁，把狗日的小鬼子打下去！」

  「殺——」

  臨沂陣地上，中國守軍一時士氣大振，反擊越發猛烈，日軍的進攻受到莫大的阻力。

  而就在日軍指揮部自以為是地認為，防守在右翼的兩支大隊足以攔下從側翼進攻的獨立團。

  就連守軍師長也認為獨立團不可能突破日軍兩支大隊的防線時。

  局勢在悄然之間逆轉。

  臨沂陣地上，前沿觀察哨突然向師部臨時指揮部傳來消息：

  陣地外線左翼友軍向日軍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五輛裝甲車直接脫離隊伍，率先撞進日軍大隊陣營。

  守軍師長聞之驚愕，當即趕到前沿指揮所，拿起望遠鏡，藉助還算皎潔的月光觀察外線戰場上的局勢。

  緊接著令人震撼的一幕讓他終身難忘。

  只見友軍部隊的五輛戰車在較為平坦的外線戰場上，向著日軍兩個大隊陣營全速衝進。

  協同的步兵跟不上戰車的速度與之脫離。

  五輛戰車齊聲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在摧枯拉朽的氣勢之中，悍然無畏地向著日軍陣營猛衝，其中三輛戰車有坦克主炮，同時朝著日軍陣營猛轟，另外兩輛戰車由於沒有坦克炮，只能以內部的機槍向日軍陣營掃射。

  決然的氣勢，夾雜著悍不畏死的豪邁！

  無法想像，駕駛著坦克前沖的坦克士兵們，在面對千軍萬馬的日軍時，是如何做到克服心中恐懼的。

  面對明知九死無生的絕境，卻依舊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這是一種大豪壯，守軍為之震撼，鬼子為之恐懼，就連天地似乎都被這份豪壯渲染，夜幕下，風雲突變。

  守軍師長驚呆了，他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清楚戰車一旦與步兵脫離，且用這種自殺式的方式進攻，結果會是怎樣。

  他當然不會覺得是指揮官周衛國愚蠢，如果周衛國愚蠢的話，在幾個小時前的進攻中，獨立團步坦協同戰術之精彩，就不會讓守軍師長為之驚嘆感慨了。

  至於眼前，那周衛國為何會讓這五輛坦克脫離步兵，以自殺式的方式向日軍陣營衝擊？

  恍然之間，守軍師長很快明白了一切。

  獨立團是在向日軍拼命！

  只有以這種拼命的打法，才有可能打破常規，突破日軍右翼兩支大隊的封鎖，干擾到日軍主力部隊對臨沂工事的進攻。

  可這麼一來，獨立團明顯是把自己陷入到了危機之中，想到這裡，守軍師長攥緊了拳頭，一臉憂慮地繼續觀察著戰場上的形勢變化。

  獨立團先頭衝進的五輛戰車果然立馬遭到了日軍陣營反坦克力量的進攻。

  日軍板垣師團指揮部考慮到獨立團手中握有坦克這種利器的因素，所以在右翼防守的兩支大隊手中，握有大量的戰防炮、反坦克炮，專門用來對付獨立團的坦克。

  獨立團的五輛坦克率先開進之後，鬼子的戰防炮當即開炮。

  儘管有夜幕的遮掩，三輛坦克還是直接被日軍的戰防炮炮彈命中，不止一枚炮彈砸落，兩輛德制I型坦克，一輛維克斯坦克，當即被摧毀，坦克停留在原地，火焰在裝甲上燃燒，內部的戰士壯烈犧牲！

  側翼戰場上，抱著機槍帶頭衝鋒的周衛國只感覺通體冰涼，望著三輛坦克連同內部坦克兵戰士的犧牲，他感覺心頭在滴血，胸口忍不住作痛。

  不遠處，眼見著先頭的三輛戰車被毀，另外兩輛戰車趁著日軍炮火打擊的空隙，依舊悍然無懼地一頭撞進了日軍陣營，導致日軍側翼防線為之崩潰。

  戰車一連副連長胡三河從坦克艙蓋上露頭，怒吼道：「弟兄們，先鋒戰車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輪到咱們了，沖！」

  話音落下，胡三河熟練地鑽進坦克，立馬操縱坦克朝著日軍陣營全速開進，繼前五輛坦克之後，如飛蛾撲火一般衝去。

  赤紅著眼睛的周衛國當即通過通訊連向摩托化部隊下令，協同二線坦克向日軍發動猛攻。

  命令下達，獨立團剩餘七輛戰車拉成一條長達兩百多米的進攻線，借著先頭五輛戰車對日軍陣營的衝擊，向日軍側翼發動猛攻。

  轟隆轟隆——

  坦克炮在開進中轟鳴，夾雜著摩托化部隊協同的迫擊炮的轟擊。

  日軍先頭進攻部隊的右翼原本就是處於一片平坦的地勢，當周衛國下令獨立團的坦克不計代價向日軍發動突襲，日軍防守在右翼的兩個大隊拉成的防禦戰線瞬間告破。

  獨立團八大主力營，又在副團長方勝利的指揮下拉成散兵線向日軍陣營發動全面衝鋒。

  喊殺聲震天中，借著月色一眼掃去，日軍的側翼，獨立團戰士們拉開衝鋒陣型之後，日軍側翼部署的兩個大隊幾乎被半圓式包圍。

  這一幕出乎了各方的預料。

  毫無疑問，倘若日軍進攻臨沂陣地的主力繼續對防守在右翼的兩個大隊聽之任之，以獨立團主力此刻展開的破釜沉舟的決戰氣勢，不計己方傷亡代價的情況下，日軍的兩個大隊甚至會被獨立團這股洪流徹底席捲。

  日軍指揮部有些懵了。

  這支突然殺出來的中國軍隊的戰鬥力之強悍，以及進攻之勇猛，完全超過了他們的預估。

  日軍指揮部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側翼的兩個大隊被獨立團重創，儘管獨立團也會因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面對這突發的情況，日軍指揮部不得不臨時作出戰鬥部署的調整，當即下令先頭進攻臨沂工事的主力部隊暫停進攻，調過槍口，先聯合右翼的兩個大隊消滅獨立團再說。

  日軍進攻部署調動之後，臨沂工事壓力頓減。

  守軍師長同樣一臉愕然地看著戰場外局勢的變化。

  他原本是料定獨立團絕對無法突破日軍右翼兩個大隊的封鎖，干擾到日軍進攻臨沂工事的主力部隊的。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周衛國居然會用如此拼命的打法，這是拼著自己的部隊全軍覆沒的風險，在幫助他們駐守臨沂工事啊！

  望著迅速在獨立團進攻部隊中出現的傷亡，守軍師長的眼眶都紅了。

  這獨立團怎麼說也是中央軍嫡系第九集團軍的直屬部隊，為了協助他們這樣一支雜牌部隊駐守臨沂陣地，竟然不惜犧牲自我，這是怎樣一種偉大的奉獻精神！

  這讓守軍師長對向來自傲的中央軍的認知大大改觀。

  底下的將領們同樣感慨萬千，兩個主力團的團長紛紛跑來請戰，「師座，友軍部隊不惜犧牲援助咱們，以一團之力強行撼動日軍板垣師團，這對咱們師來說是大恩，咱們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啊！」

  「師座，咱們趕緊支援吧！日軍主力部隊一旦壓向側翼，友軍部隊可就全完了！」

  面對兩個主力團團長急切的目光，守軍師長豪不猶豫，重重地點了點頭，「打，友軍部隊是好樣的，咱們師也不是孬種！」

  「立刻傳令下去，三團和警衛營留下，除此之外，所有弟兄，有一個算一個，跟老子一起壓上去，從後側進攻日軍！」

  「是！」兩個主力團團長齊聲應道，聲音中按捺著興奮。

  側翼戰場上，日軍兩個大隊構築的防線被獨立團的坦克強行突破。

  前五輛坦克率先衝鋒，借著夜幕的遮掩與己方炮火的掩護，以三輛坦克被日軍戰防炮炸毀的代價，剩餘兩輛坦克率先突破日軍防線。

  突破日軍防線之後，坦克兵戰士操縱著兩輛坦克在日軍陣營橫衝直撞，坦克內部機強火力瘋狂掃射，坦克炮來回轟鳴。

  緊接著的七輛坦克緊隨其後，由於夜色昏暗，坦克又是在迫擊炮的掩護下全速開進，第二次的坦克衝擊，日軍只來得及用戰防炮摧毀其中兩輛。

  操作著連長指揮坦克的胡三河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指揮坦克一馬當先，繼第一輪坦克衝鋒之後，第一個突破日軍防線。

  「弟兄們，今天不管怕不怕死，怕是都得死在這裡，但就算是死，咱們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決不能死的太他嘛窩囊！痛痛快快地和小鬼子干一場，咱們是坦克兵，就是死也得死在坦克上，殺——」

  胡三河在坦克中怒吼，嘈雜的環境下，內外都是槍炮聲，聲音自然傳不了多遠。

  這話語像是說給坦克里的另外兩個坦克兵聽的，但更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吼過之後，胡三河在駕駛座親自操作著連長指揮坦克，朝著陣地左右的鬼子來回碾壓。

  炮轟聲中，跟隨著胡三河的連長指揮坦克作戰的坦克，一輛輛被日軍炸毀。

  獨立團從淞滬會戰開始，直到此刻，一路保留下來的最後十二輛坦克，轉眼之間被日軍擊毀了九輛。

  最後剩下的三輛坦克作為獨立團進攻部隊的刀劍，甚至脫離了主力部隊的協同，在鬼子部隊之中來回衝撞。

  眼見著身邊的坦克一個個倒下，眼前的鬼子也被坦克殺傷了不少，大感痛快的胡三河衝著坦克里的另外兩位坦克兵狂笑道：「今天咱們也做了一回常山趙子龍，在鬼子群中七進七出了，值了，這輩子太他嘛值了！」

  轟隆——

  一發戰防炮炮彈落在了獨立團一連連長指揮坦克的頂部裝甲上，伴隨著周衛國的一聲怒吼：「老胡——」

  連長指揮坦克的頂部炮塔直接被炸毀。

  坦克立馬失去動力，停留在原地，原本瘋狂掃射的坦克機槍也沒有了聲息。

  指揮著主力部隊協同坦克作戰的方勝利忍不住痛紅了眼眶，連長指揮坦克遭遇如此炮擊之下，內部的胡連長以及兩位坦克兵戰士，只怕已經凶多吉少！

  「弟兄們，殺——」方勝利嘶吼著。

  慘烈的戰鬥愈演愈烈。

  日軍用來狙擊獨立團的兩支大隊完全沒有料到獨立團會如此瘋狂。

  在獨立團坦克的衝擊，加全團主力的猛攻之下，拉出的防線很快便被獨立團衝擊的支離破碎。

  日軍大隊指揮部的軍官們此刻的心情不止是用震撼來描述，更多的是恐懼與慌亂。

  當這樣一支瘋狂的隊伍突然擺出拼命的架勢，繼而當真以命相搏時，即便是號稱日軍精銳的板垣師團的鬼子一樣為之膽寒。

  雙方迅速交戰在一起，乍一看，日軍兩個大隊甚至有被獨立團強行吃掉的勢頭……

  （拜謝小哲夫兄弟的盟主！太感謝了，這就像是一道黑夜的曙光，照耀我身，這才又覺得自己未被徹底遺忘，一下子動力滿滿，復有幹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