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寸步難行

  緊張的戰鬥繼續著。

  由於雙方作戰的特殊性，周衛國下令讓槍法沒有訓練出來的新兵退出一線工事，而把二三線槍法精準，戰鬥經驗豐富，存活能力更強的部分老兵調到一線。

  老兵們的槍法可就比新兵們強了太多了，再加上戰鬥經驗豐富，一槍打完立馬躲回掩體，拉上槍栓，再尋找機會開第二槍。

  既可以保證殺傷日寇，同樣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

  遠程狙殺！

  中程對射！

  以散兵線進攻的鬼子，一旦突進到50米之後。

  十幾架拋射器便會第一時間拋射集束手榴彈，外加上重機槍火力的阻攔，鬼子士兵的進攻當真是寸步難行，每一步都冒著生死危機，傷亡迅速擴大。

  鬼子指揮官也有些懵了。

  如此巨大的傷亡是他也無法承受的，將近兩個大隊的兵力進攻，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之後，竟是傷亡了五六百人。

  無奈之下，鬼子指揮官只得下令進攻部隊暫時撤退，日軍的第三波猛烈進攻就這樣草草收尾。

  獨立團按照老規矩，留下前線偵察之後，其他戰士立馬躲進防空、防炮洞。

  死板的鬼子照例又是步兵沖完炮兵轟。

  在防炮洞內的前沿指揮所，方勝利匯報了鬼子三波進攻下獨立團的傷亡情況，與斬獲敵軍的情況。

  「咱們一共擊退了日軍的三次進攻，第一次進攻日軍先以一個中隊試探，被我方消滅近百人，緊接著12輛坦克協同一支大隊推進，被我軍炸毀12輛坦克，並消滅800餘鬼子。

  第二次進攻日軍直接以一個聯隊從土磊缺口進攻，初步估計，日軍傷亡500人左右。

  第三次進攻日軍以散兵線式推進，初步估計日軍傷亡600人左右。」

  周衛國點了點頭，他更關心的是己方的傷亡情況，「我們的情況怎麼樣？」

  「防守湯山鎮的原有部隊，兩個營在鬼子的三次進攻中傷亡了300多人，我們獨立團的傷亡主要在我一營，一營傷亡300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戰鬥經驗不足的新兵，增援一線工事的二營傷亡80多人，其他營共計傷亡60多人。」

  周衛國皺著眉頭道：「占有地理優勢的防禦戰，又有絕對堅固的防空防炮洞，我們的傷亡大了些。」

  方勝利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戰損比，日軍傷亡幾乎是獨立團傷亡的三倍，若是在其他的國軍部隊，指揮官怕是早就眉開眼笑了，可團長卻只會覺得己方的傷亡過大。

  周衛國的心思方勝利又何嘗不明白，這損失的700多並不是一串數字。

  而是活生生的戰士，或許其中還有不少就在不久之前才和周衛國說過話，打過招呼的士兵。

  沉思了片刻之後，周衛國下達了一道軍令：「趁著日軍暫時沒有進攻的間隙，所有的連、排、營長，必須向士兵們總結戰鬥經驗中的所得所失，務必讓士兵們明白戰爭的兇險，儘可能多地掌握戰鬥中的經驗與技能。」

  命令傳達，除了偵察連與警戒哨，其他軍官們立馬行動起來。

  鬼子這次的炮擊又格外的持久，竟陸陸續續地炮轟了一個小時。

  期間鬼子的空軍支援甚至都來了，十幾架戰鬥機衝著湯山鎮與獨立團工事又是一頓轟炸。

  整個湯山鎮立馬變得滿目瘡痍起來。

  而獨立團陣地除了堅固的防空防炮洞安然無恙之外，前線的麻袋、石塊構築的工事直接被鬼子猛烈的炮火炸開了七八處缺口。

  許多機槍工事與炮兵工事也被摧毀，又得重新構築。

  當然，這一切在周衛國看來都是無所謂的。

  只要人在陣地就不會丟，周衛國一直向將領們強調，這次的作戰雖然是防禦作戰，卻同樣是機動性作戰，工事的暫時得失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最大程度地降低己方的戰損，並最大程度地消耗日軍的兵力。

  炮轟過後，日軍因為傷亡不小，同樣需要休整過後才能再次組織進攻。

  鬼子同樣是絞盡腦汁，想要找到可以擊敗獨立團，攻克湯山鎮的辦法。

  在這樣的雙方僵持之下，時間飛快地流逝著。

  白晝很快又被黑夜遮掩。

  至此，周衛國率領獨立團擋住日軍第十六師團主力的對湯山鎮的進攻，已經足足有一天兩夜時間。

  整個日軍第十六師團愣是被阻擋在湯山鎮外，寸步難進。

  入夜之後，考慮到日軍隨時有可能在夜晚發動突襲，周衛國又下令讓工兵連抓緊時間趕到一線工事外圍，將被鬼子破壞的雷區重新布置上地雷。

  日軍方卻一直按兵不動，似乎並沒有準備進攻的意思。

  前沿指揮所里，周衛國正在與一眾營長們分析鬼子暫停進軍的緣由。

  五營長道：「團長，我瞧著鬼子多半是被咱們打怕了，這三波進攻下來，咱們消滅了2000多鬼子，這麼大的戰損，就是鬼子師團也得肉疼。」

  孫鑫璞搖了搖頭，道：「咱們和小鬼子打過的交道不少，小鬼子可不會輕易妥協，特別是那些鬼子士兵，一旦上級下了命令，打起仗來簡直不要命，我猜測日軍是在尋找破敵之法，一旦讓他們找到，新的進攻馬上就會展開。」

  「但是這湯山鎮被咱們守得固若金湯，鬼子有飛機大炮，咱們有防空防炮洞，鬼子有步兵衝鋒，咱們有機槍火力，鬼子人多，咱們的兵力照樣不少，再加上這湯山鎮進攻地勢狹窄，小鬼子想要打進來可沒那麼容易，他們能想到什麼主意？」二營長問道。

  「這……」

  將領們都遲疑起來。

  大家竭力站在鬼子的角度上思索，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大家都能想得到法子，小鬼子未必就想不到，早作打算才是正道。

  指揮所里暫時安靜下來，偵查連長這時走了進來，向周衛國匯報導：「團長，經過我們偵查，日軍似乎暫時沒有進攻湯山鎮的打算，可他們同樣沒有撤退，主力部隊一直在湯山鎮一公里外駐紮著，我感覺……鬼子好像在等待什麼！」

  「等什麼？難道小鬼子還能等來攻取我湯山鎮的法子不成？」五營長不以為意道。

  這話卻像是給了周衛國什麼啟示，周衛國抬頭，沉聲問道：「今晚刮的是什麼風？」

  一眾營長們愕然。

  偵察連連長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道：「北風。」

  「北風，豈非是往咱們陣地刮來的！」周衛國笑了，自信道：「看來小鬼子是黔驢技窮，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來攻取湯山鎮了！」

  一眾營長們還在疑惑之中，孫鑫璞和方勝利率先反應過來。

  兩人異口同聲道：「毒氣彈！！！」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團長，你的意思是小鬼子是在等毒氣彈，用來對付咱們的工事？」

  周衛國反問道：「除此之外，湯山鎮在咱們的絕對火力防禦之下，你們覺得鬼子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嗎？」

  眾將領想了想，都覺得周衛國說得有理。

  湯山鎮工事固若金湯，就是鬼子的飛機和重炮都拿防空防炮洞沒轍，可毒氣彈卻可以無視這些防禦，但凡是空氣能夠流入的地方，毒氣皆能蔓延。

  想到這裡，一眾將領們都有些後怕，若非團長及時分析出鬼子的毒計，借著夜幕地掩護，小鬼子若是真的以毒氣彈進攻陣地，就算是拿不下湯山陣地，獨立團一方傷亡怕是也小不了。

  方勝利道：「要對付鬼子的毒氣彈，少不了防毒面具。

  要說咱們中央軍早期製作的防毒面具倒是也不少，主力部隊更是人手一個。

  只是在淞滬會戰中大多都丟失了，再加上後來的大潰敗，留下來的就更少了。

  咱們獨立團有近8000弟兄，可防毒面具只有不到2000個。

  衛國，看來我們要早做準備了，不管小鬼子到底會不會使用毒氣彈，有備無患總歸是好的。」

  周衛國點頭道：「是要早做打算，另外我推測，鬼子使用毒氣彈的時候多半會同時炮轟我方陣地，一來掩護毒氣彈進攻，二來毒氣會淤積在我方的防空防炮洞內，如果戰士們不及時出去，會被毒氣殺死，可要是出去，又會遭受鬼子的炮火轟擊。

  這樣吧，提前儲備好水源和毛巾，一旦日軍使用毒氣彈，讓戰士們立刻躲入防空防炮洞，用打濕的毛巾捂住口鼻。

  另外在所有單向出口的防空防炮洞內提早準備好鼓風機，鬼子投放毒氣之後，用鼓風機把防空防炮洞內的毒氣排出去。

  陣地上一直在刮北風，只要咱們能利用濕毛巾堅持一段時間，毒氣就會被吹散，不至於中毒，屆時再反過來埋伏日軍，一定可以打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這法子好！」將領們皆是眼前一亮。

  …………………………

  夜，二時左右。

  獨立團一線工事的不遠處忽然有不少爆炸聲響起。

  偵察連立馬匯報了情況，是鬼子部隊發動了突襲，先頭的鬼子不小心踩響了地雷。

  眾將領無不佩服地望著周衛國，一切都讓團長猜中了，幸好工兵連提前埋設了地雷，這下子可把偷襲的小鬼子炸了個正著。

  緊接著，昏暗的月色下，守在一線工事的一營戰士們又衝著偷襲而來的鬼子一通火力猛擊。

  趁機摸上來的鬼子大隊直接懵了，完全沒有料到雷區的存在。

  這些中國軍人的速度太快，不久之前才用炮火將他們的雷區掃除，誰想到居然又埋上了地雷。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作為防守的一方，本來就具有更多「以逸待勞」的優勢。

  再加上一營的火力太猛，鬼子大隊在丟下了100多具屍體之後，無奈後撤。

  鬼子一撤，獨立團將士們按照老規矩，迅速躲進防空、防炮洞。

  鬼子的炮火緊接著響起，戰士們躲在防空防炮洞內聽著震耳欲聾的炮聲，不得不在心底暗罵，這些狗日的小鬼子炮火還真是充足。

  就在這時，負責在防空防炮洞洞口偵查的士兵突然聞到了一些刺鼻的氣味。

  而就在兩個小時之前，周衛國的命令下達之後，各級軍官已經向士兵們告知了鬼子可能會用毒氣彈進攻的事情，士兵們早就在防空防炮洞內用木桶裝了不少水，每個戰士的身上又提早帶了一條毛巾。

  聞到刺激性氣體的偵查士兵當即衝著防空防炮洞內吼道：「鬼子使用毒氣彈了，兄弟們，趕緊把毛巾打濕，捂上口鼻！」

  說著，負責偵查的士兵立馬帶上了準備好的防毒面具。

  其他躲在防空防炮洞內的戰士們有序行動起來，紛紛將毛巾在木桶的清水裡打濕，然後捂住口鼻。

  緊接著帶有防毒面具的戰士們操作鼓風機，連通電源，將蔓延進洞內的毒氣吹散出去。

  如此持續了十來分鐘之後，戰士們稍稍放下打濕的毛巾，空氣中刺鼻的氣體基本上消散得差不多了。

  防空防炮洞外鬼子的炮火依舊轟鳴不停。

  只是，原本籠罩在湯山鎮工事上的毒氣，都已經隨著北風的不斷吹拂，逐漸消散。

  日軍指揮部，鬼子軍官們望著被毒氣籠罩的湯山鎮，一個個嘴角露出猙獰。

  炮火還在猛攻，日軍指揮部當即下令，進攻隊伍再次聚集，只待炮火一停，毒氣的作用完畢，趁著中國軍隊傷亡慘重之際，直接攻下湯山鎮工事。

  炮聲逐漸淅瀝，最後徹底停止。

  日軍先頭進攻部隊，兩支大隊的兵力，同時向獨立團一線工事推進。

  四百米。

  三百米。

  二百米時，日軍擲彈筒陣地又朝著獨立團工事一陣猛轟，將獨立團埋設的雷區重新炸出一片安全進攻區域。

  可回應日軍的只有一些淅淅瀝瀝的槍聲。

  帶頭進攻的兩個鬼子少佐頓時眉開眼笑，暗道這鎮守在湯山鎮工事的中國部隊八成是被毒氣彈消滅得差不多了。

  一百米！

  直到八十米，獨立團一線工事後反擊的槍聲依舊淅淅瀝瀝，緊接著歸於死寂，防守的士兵似乎逃了。

  兩個鬼子大隊長欣喜若狂之下，本著馬上就能立下率先攻取湯山鎮的大功，當即下令總攻……

  八千……毀滅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