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香餑餑

  離開蘇州之後，周衛國率領全團戰士，隨著坦克的轟鳴，一路跟在從蘇州撤離的百姓的尾部，向南京方向進發。

  兩日之後，隊伍抵達無錫。

  看著眼前無錫這破爛的防禦工事，防守的隊伍也早就已經逃走，獨立團戰士們不敢設想，倘若沒有團長率領大家在蘇州工事阻攔鬼子，鬼子若是一路殺到這無錫來，豈非可以長驅直入！

  一路上來不及逃脫的百姓與潰兵，恐怕也難逃鬼子的毒手。

  而周衛國一行隊伍的出現，也令無錫殘餘的部隊為之驚奇。

  首先是龐然大物的坦克，那玩意兒中國士兵可並不陌生，在鬼子的坦克面前他們吃過太多的苦頭。

  憑藉著坦克，他們猜到了所來隊伍的身份。

  戰車營營長，獨立團團長，周衛國！

  這兩項頭銜早已經在國軍部隊中傳開，坦克正是獨立團的標誌性事物。

  有不少潰兵也都聽說了，在蘇州工事有一支中國軍隊與日軍展開作戰，並擊潰了日軍的一個聯隊。

  此刻周衛國一行出現，立馬得到了勝利者該有的禮遇，所有的潰兵紛紛讓開道路，以敬畏的目光望著這支龐大的隊伍。

  周衛國下令讓戰士們散布消息，鬼子不久之後就會突破蘇州趕往無錫，讓無錫殘留的潰兵與百姓們抓緊時間轉移。

  為了保證百姓的安全，周衛國甚至有意放緩部隊的速度，擔任百姓與潰兵的後衛部隊。

  被周衛國一行掩護著撤離的百姓與潰兵們無不感激。

  而周衛國的獨立團，在經過蘇州工事的作戰之後，雖然有一定的傷亡，總體的兵力難以避免地下降。

  但實際上，此刻的獨立團才是最可怕的。

  兵力雖然降低，但全團的凝聚力卻大大的增加，戰士們在經歷過蘇州工事的勝利之後，戰鬥意志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對勝利的自信也隨之提升，這對於一支龐大的隊伍來說至關重要，因為這一點，獨立團現在的戰鬥力可能是幾天前的數倍。

  當這樣一支全副武裝，戰意昂然的後衛部隊護送著無錫的潰兵與百姓們趕往南京時，竟是花了整整兩天時間。

  進城時南京的衛戍部隊被嚇了一跳，乍一看數千人的龐大隊伍，個個全副武裝，更有裝甲車與摩托化部隊跟在其中。

  隊伍里日式的武器屢見不鮮，歪把子、三八式步槍，甚至鬼子的迫擊炮和坦克都能看見。

  衛戍部隊連忙向上級匯報了獨立團的情況。

  獨立團與戰車營的大名衛戍部隊的營長自然不會陌生，在見到周衛國的時候，他連忙踢正了腳步，恭敬地行了個軍禮，然後懷揣著敬意地問道：「敢問可是第九集團軍直屬獨立團的周團長？」

  周衛國點了點頭，笑道：「如果你口中的這個周團長是叫周衛國的話，應該就是我了。」

  這是屬於勝利者該有的姿態，哪怕是才經歷過大戰，依舊談笑風生。

  這與衛戍部隊營長一直見到的頹靡不振的潰兵部隊截然不同。

  衛戍部隊營長感慨道：「素聞周團長大名，聽聞周團長率領獨立團在蘇州工事擊潰日軍一個聯隊，掩護了整個蘇州的潰兵與百姓的撤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某佩服！」

  周衛國苦笑道：「徐營長謬讚了，到頭來蘇州不是依舊淪陷了。」

  徐營長道：「此言差矣，周團長率領獨立團的弟兄們在蘇州大敗鬼子的勝仗，全中國的百姓與軍人都看在眼裡！」

  周衛國搖了搖頭，不再多說，「請問長官部可有對我獨立團最新的安排與命令？」

  徐營長忙道：「有，周團長，長官部一直關注著你們獨立團的情況，早就對我們交代過了，若是見到周團長前來，讓我立馬引周團長與獨立團前往準備好的駐地休整。」

  「整個國軍序列，周團長，你們獨立團是堅持戰鬥到最後的，是該好好歇一歇了。」

  周衛國道：「那就麻煩了！」

  「周團長客氣了！」

  徐營長下令將城門大開，迎接獨立團戰士們進城，坦克在隊伍的先頭轟鳴著開進，再往後是大卡車拉著的大口徑的重炮，摩托化部隊跟隨在隊伍最後，中間夾雜著將近8000獨立團戰士。

  如此龐大的規模，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師的人馬呢！

  沿途見到的百姓們無不振奮，消息緊接著在人群中傳開。

  「是獨立團的周團長，我聽說過他們的坦克！」

  「周團長作戰勇猛，指揮過人，聽說在淞滬會戰中一路都沒有打過敗仗，殺得小鬼子是人仰馬翻。」

  「有如此精英的國軍將領在，小鬼子遲早被我們趕回東洋去！」

  緊接著居然有熱情的百姓提著滿籃的食物，趕到獨立團隊伍進行慰問。

  隨即百姓越來越多，熱情地將獨立團隊伍擁擠包圍著。

  百姓的代表在前面高喊：「周團長來了，有周團長在，我們的首都一定不會有失！」

  可這份讚許實在是太高了，周衛國聽得都有些無語。

  接下來進行的可是保衛南京的大戰役啊！一個軍都未必派得上多少用場，更別提小小的一個獨立團了。

  戰士們按照周衛國的命令，婉拒了百姓們的好意，有一些百姓塞得實在厲害，丟了物資和食物就跑，戰士們只得無奈地把百姓們慰問的物資收下。

  一路走下來，獨立團的戰士們無不感慨。

  大家在前線奮勇殺敵，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與鬼子作戰，圖的是什麼？

  除了守家衛國的愛國情懷之外，不就是此刻享受這屬於英雄的待遇嗎？

  滿心的感慨之下，戰士們的信仰越發的堅定。

  不久之後，隊伍抵達長官部給獨立團安排的休整駐地。

  卻發生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原來長官部給獨立團臨時安排的休整駐地並不算寬敞，是按照獨立團2000多號人馬的規模來安排的。

  誰能想到周衛國這一路作戰打過來，隊伍竟是越打越龐大，到現在將近8000的人馬，卻要住在這原本是為兩三千人準備的休整駐地。

  結果可想而知，整個駐地立馬變得擁擠不堪。

  獨立團戰士們全部進入駐地之後，勉強能有個落腳的地方，至於住宿的通鋪就更別提了，許多戰士當晚甚至是在駐地的外面搭帳篷過的夜。

  坦克與重炮，還有摩托化部隊，由於塞不進駐地，只能在駐地外圍停放著。

  負責接待獨立團的軍官立馬將情報上報給了長官部。

  傻眼的長官部趕忙為獨立團換了一處師級休整駐地，這才將獨立團的戰士與戰車、重炮全部容納了進去。

  不久之後，長官部又發生了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幾個原本的德械師師長，當然，現在都已經升為軍長，竟是為了獨立團的所屬權爭得面紅耳赤。

  原八十七師王師長，現七十一軍軍長爭辯道：「他獨立團至少有一半人馬是從我們八十七師過去的，所以他獨立團就該屬於我們七十一軍！」

  「屁話，他獨立團還有一半人馬是我們八十八師的呢，要說獨立團所屬也應該是我們七十二軍。」

  七十八軍軍長，原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是個聰明人，他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只是看著不遠處的第九集團軍的朱總司令。

  朱總司令罵道：「我說你們一個個的，出息了，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人家獨立團剛組建那會兒，你們一個個是互相推諉，誰也不願意要這支你們原以為會拖後腿的新兵團，雜牌團。

  結果呢？現在怎麼著了？一個個又爭得面紅耳赤的，丟不丟人呢！」

  王軍長面不改色道：「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我不求得到獨立團，也不怕丟人，只要能把這個周衛國調到我們軍，總司令，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王營長這話是實情，要說獨立團的戰鬥力的確令人眼紅，可最令人眼紅的自然是獨立團團長周衛國，這個從中央軍校第九期畢業之後，又趕赴德國柏林軍事學院深造的軍事人才。

  一支1000多人的潰兵隊伍，愣是讓他在兩個月的時間內就拉出驚人的戰鬥力，一路殺鬼子打勝仗不說，隊伍越打越壯大，直到這南京城來，居然有將近8000人馬，就連重炮團都出現在他的獨立團，如此軍事人才，價值幾何，在座的軍官都是慧眼如炬之人，又怎會不知呢？

  七十二軍軍長不甘示弱地開口，也表示想要周衛國。

  同在指揮部的裝甲兵團團長杜聿明不高興了，「我說幾位同窗，你們好歹也是當軍長的人了，總不能當著我的面兒就這麼挖牆腳吧？你們不要忘了周衛國在柏林軍事學院學的是什麼專業，那是裝甲兵專業！他周衛國是我們裝甲兵團的人！所以要說這個獨立團，也肯定是直屬於我們裝甲兵團的。」

  朱軍長道：「我記得不錯的話，當時你們誰也不想要這個獨立團，最終獨立團是直屬於第九集團軍的，第九集團軍直屬獨立團，這一直都是獨立團的番號，得，就這麼定了，你們誰也別爭了。」

  杜聿明：「……」

  幾個軍長：「……」

  杜聿明不開心地走了，至於第九集團軍的幾個軍長，只要獨立團是屬於第九集團軍，其實對他們而言也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但老杜並沒打算放棄，他可不是屬於第九集團軍的將領。

  裝甲兵團那可是校長的心頭肉，這次淞滬會戰又打得這麼漂亮，杜聿明是有校長撐腰的，直接找到軍政部，表明了意思，要求周衛國和獨立團立馬調回裝甲兵團。

  朱總司令聽說杜聿明這小子玩兒陰的，也連忙找到軍政部，強烈表示獨立團一直是隸屬於第九集團軍的，他周衛國是獨立團團長，自然也是屬於第九集團軍的。

  「他還是我戰車營的營長呢！」杜聿明反駁。

  朱總司令樂道：「他首先是我第九集團軍直屬獨立團團長，然後才是你裝甲兵團戰車營營長。

  周衛國現在已經是上校軍銜了，你小子不過是個少將，現再把周衛國調過去，有大功的將領不加以晉升，能說得過去？

  可要是再加上一顆星的話，那周衛國可就和你杜聿明同級了，到時候你倆到底是誰指揮誰？」

  杜聿明一時被說的啞口無言。

  軍政部也為此犯了難，裝甲兵團是校長的心頭肉，杜團長更是校長的心腹。

  可第九集團軍有三大德械師，那照樣是校長的嫡系。

  看得出來，兩方相爭的其實就是周衛國這個軍事人才，可到底該劃分給誰呢？

  騎虎難下的軍政部無奈之下只得把這個頭疼的問題丟給了校長。

  得知消息的光頭校長也有些發愣，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看這個周衛國了，然而他還不料，這個周衛國竟是優秀到了如此程度。

  從中央軍校開設的特戰科，到十幾支特戰隊的出現，再到狙擊手編制的形成。

  裝甲車部隊在淞滬會戰中更是打得精彩。

  周圍其他的部隊多在潰敗，戰車營卻在周衛國的率領下屢立奇功，消滅了大量的鬼子，三軍都為之振奮。

  再到這擔任第九集團軍後衛部隊的獨立團，竟是一路收攏潰兵，重聚戰力，在蘇州工事更是直接擊潰鬼子一個聯隊，成功地掩護了蘇州百姓與潰兵的撤離，並為南京城的守衛準備爭取了更多寶貴的時間。

  眼前自己的幾大嫡系和心腹又爭得面紅耳赤，蔣校長一時之間竟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但是有功之人必須重賞，也好鼓勵三軍，穩定人心，這是蔣校長一貫的手段。

  按理來說，周衛國雖然年輕，資歷也比較淺，但是才華實在過人，現在又已經是上校的軍銜，理論上再晉升一級似乎也無傷大雅。

  可一來，有不少黃埔軍校一期畢業的嫡系，例如杜聿明，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少將軍銜。

  蔣校長得考慮到安撫人心的問題，總不能讓後無來者輕易居上，打破了固有的舊制吧？

  二來，蔣校長的心中始終有一根刺，他記得康兆民說過，周衛國有個哥哥，也就是周繼先收養的養子劉遠，是個紅黨人員。

  別看蔣校長在康兆民面前說的自信滿滿，周衛國絕不會成為第二個陳庶康，可實際上他心裡比誰都在意這事，提防著這事呢！

  在晉升周衛國為少將軍銜之前，光頭校長還是要好好考察考察這個周衛國的。

  當然，該有的嘉獎與籠絡人心的手段，校長一向是玩地是爐火純青，他總不會讓打了勝仗的周衛國為此寒了心。

  考慮再三，校長最終還是把獨立團劃給了第九集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