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百戰之師

  烏雲遮月，夜色越發昏暗。

  獨立團左翼陣地，慘烈的白刃戰繼續進行著。

  200多日軍突入800多戰士的九營，竟像是狼入羊群，一路刀鋒勢不可擋，獨立團九營的傷亡隨之劇增。

  也就是九營長反應快，眼見著戰士們在和鬼子拼刺的過程中吃了大虧，連忙調整戰術，這才穩住了陣腳。

  只是傷亡還在延續著，借著夜幕的遮掩，哪怕是落單的鬼子，也能憑藉強悍的拼刺技術不斷創傷獨立團戰士。

  平心而論，假如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以九營800多兵力對陣200多鬼子，這場慘烈白刃戰的最終勝負尚無定論。

  即便是九營的戰士們勝了，也一定是慘勝。

  直到周衛國率領獨立團300多老兵及時趕到左翼白刃戰戰場，勝利的天平才開始朝著獨立團一方傾斜。

  黑夜下，刺刀閃爍著寒光，300多老兵融入到白刃戰戰場後，立馬朝著鬼子展開反攻。

  徐虎緊跟在周衛國的身邊，他是周衛國的警衛員，時刻警惕著團長周衛國的安危。

  不遠處迎面過來了兩道身影，暫時分不清敵我，徐虎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藉助那微弱的月光確定來人的身份。

  周衛國卻是握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直接迎了上去，同時開口問道：「什麼人？」

  ……當然，他說的是日語，跟在身後的徐虎愣了下。

  迎面過來的自然是兩個鬼子，聽到周衛國帶有京都口音的日語，兩人也是一怔，還以為是認錯人了，連忙用日語回答道：「自己人！」

  「原來是自己人，我們三個組成一隊吧！」

  周衛國建議道，兩個鬼子還在猶豫中，他直接靠了過去。

  鬼子對此毫無提防，就在三人離了不到三米的距離時，周衛國一個健步猛衝了過去，手中緊握著的刺刀寒光閃爍，同時划過並排而立的兩個鬼子的咽喉。

  黑夜下，有看不清顏色的血液飛濺。

  兩個鬼子在駭然中倒下，臨死的那一刻他們才意識到過來的竟是中國軍人，他們上當了。

  周衛國身後的徐虎連忙跟了上來，警惕地看守在周衛國身邊，看著自家團長手起刀落之下就幹掉了兩個鬼子，徐虎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團長，感情你拿鬼子的話忽悠他們暴露身份呢，要不你也教我兩句唄！」

  周衛國想了想，也就簡單地教了徐虎一句日語，並交代道：「這句日語的意思是『你是什麼人?』只要回答的話你聽不懂，那一準兒就是小鬼子沒錯了。」

  「哎，懂了！」徐虎應道。

  話音剛落，徐虎便看見自家團長朝著一處鬼子比較密集的區域沖了過去。

  這時遮住了月光的烏雲又被冷風吹散，戰場忽然明亮了不少。

  周衛國如同殺神一般直接撲入戰場，一路撞見的落單的鬼子，就像是泥捏的一般被他盡數格殺。

  跟在周衛國身後的徐虎，眼見著小鬼子不斷地倒在自家團長的身邊，禁不住暗自咋舌。

  他從沒有想過，這冷兵器的戰鬥竟也能如此犀利。

  前後幾分鐘的工夫，團長幹掉的鬼子早已超過了五指之數。

  徐虎甚至親眼看到過自家團長朝著組成了三角陣型的三個鬼子猛衝過去，以一敵三，刺刀閃爍，步槍格擋，不過兩三回合的工夫，在其他戰士看來幾乎毫無死角與破綻的鬼子三角形組合，竟是生生地被周衛國擊破。

  其中一個鬼子被周衛國直接一槍捅死。

  另外兩個鬼子隨之刺來的刺刀被周衛國輕鬆躲過。

  鬼子的三角防禦陣型已破，另外兩個鬼子料理起來就簡單得多了，周衛國手起刀落，再次幹掉一個鬼子。

  最後那名鬼子徹底地慌了神，他從未見過如此人物，三名拼刺的帝國勇士，竟是被眼前這個中國軍人輕鬆擊潰。

  如此強悍的戰鬥能力，即便是最勇猛的帝國勇士也不過如此吧！

  鬼子已經嚇破了膽，周衛國再無興趣，閃身支援不遠處的幾名獨立團戰士，同時對著身後的徐虎喊了一聲：「虎子，交給你了！」

  「得嘞！」

  徐虎興奮地應了一聲，他早就摩拳擦掌了，只是身為團長的警衛員，首要的任務自然是保護團長的安全，所以他一直忍著心中的戰意。

  此刻眼見自家團長如此生猛，哪還需要人保護，自己跟在身邊不當累贅就不錯了。

  徐虎連忙壓了上去，兩個回合之後，將最後剩下的那名已經被周衛國嚇破了膽的鬼子一刀刺死。

  再抬頭的時候，徐虎已經找不到周衛國的身影了。

  但徐虎並不擔憂，以團長的身手，這戰場上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放下心來的徐虎也投入到戰鬥之中。

  月色再一次昏暗下來之後，學著周衛國交給自己的那句日語，每次遇到對手徐虎都會喊上一嗓子，以確定對方到底是鬼子還是獨立團的弟兄。

  可說來也是好笑，因為此，徐虎還鬧了一出笑話。

  那是徐虎憑藉著周衛國交給自己的日語，輕鬆確定對方鬼子的身份，並麻痹對方，連續砍死了三個鬼子之後。

  這屢試不爽的方法讓徐虎愛不釋手。

  直到碰到第四個對手，由於夜色昏暗，徐虎照例用日語問了一句，「你是什麼人？」

  誰想對面竟是直接破口大罵道：「兄弟們，撞見了個鬼子，砍死他狗日的！」

  左右立馬又竄出兩道身影，跟隨那名喊話的獨立團戰士朝著徐虎撲了過來。

  徐虎頓時傻眼了，對方竟是獨立團的弟兄，糟糕的是，這位弟兄似乎誤會了。

  以防誤傷，徐虎連忙喊道：「兄弟，自己人，我是獨立團的！」

  那邊明顯不信，大罵道：「他媽的，這鬼子居然會說中國話，兄弟們，別上了這小鬼子的當，一起砍死他！」

  「我是徐虎啊！團長的警衛員，徐虎，是我，真是自己人！」徐虎再次解釋，急得腦門子都冒了汗。

  對面依舊執著，「他娘的，這狗日的不但會說中國話，還冒充咱團長的警衛員呢！兄弟們，別再給小鬼子開口的機會了，弄死他！」

  徐虎：「……………………………………」

  怒了。

  徐虎大罵道：「媽的，我說你們是不是腦袋讓驢踢了？哪個小鬼子能把中國話說的這麼溜的？老子真是團長的警衛員徐虎，你們要是不信就上來看看，老子的樣子你們該不會都不認識吧？」

  劈頭蓋臉的痛罵讓上來的三個獨立團戰士都愣住了，等到靠近一看，「咦？徐虎兄弟，真的是你呀！我們還以為你被鬼子給冒充了呢！」

  徐虎：「……」

  「你說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學小鬼子說什麼鳥語？搞得我們還以為你是小鬼子呢！」

  徐虎一臉無語地解釋道：「我就是跟團長學了一句日語，這黑燈瞎火的，用來確定對方是不是小鬼子。」

  「原來是這樣，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

  周衛國的刀尖依舊未停，鬼子的鮮血已經將整個刺刀的刀尖浸染了十數遍。

  這種最原始的拼殺，最血性的釋放，更能燃燒起戰士骨子裡最兇悍的殺意。

  周衛國這才意識到，原來在自己的骨子裡也是渴望鮮血，渴望戰鬥的，只有這種淋漓盡致的廝殺，才能發泄自己心底對日軍侵略者滔天的恨意。

  落單的鬼子沒有幾個是周衛國的一合之敵的。

  周衛國的主要目標是挑選那些組成了三角陣型的鬼子。

  這種三角陣型的鬼子是造成獨立團戰士們傷亡慘重的罪魁禍首。

  周衛國頻頻出手，直接強行將鬼子的三角陣型擊破，在幹掉一個鬼子之後，鬼子的三角陣型不再牢固。

  剩下的兩個鬼子周衛國不再出手，緊接著跟進的老兵輕鬆地將剩下的兩名鬼子殺死。

  300老兵突然注入這場白刃戰。

  隨著老兵們的攻勢展開，局勢立馬逆轉。

  原本出現過的一面倒的屠殺，呈向相反的方向。

  200多號鬼子在與九營戰士們拼殺的過程中原本就傷亡了近半，300多老兵同時壓近之後，剩下100多號鬼子節節敗退，生存空間被不斷壓縮，九營的新兵們都被老兵們替換了下來。

  這時獨立團一方的優勢是巨大的，剩下的100多號鬼子被老兵們逼著後退，與九營戰士們分離。

  九營的戰士們只需要一輪集火，就能將這些鬼子徹底消滅。

  但周衛國並沒有這麼做，他深知在拼刺中慘重的傷亡給九營戰士們留下了相當負面的影響。

  倖存下來的新兵戰士們早已在心底對日軍畏懼。

  倘若周衛國此刻下令，以火力消滅這剩餘的100多號鬼子。

  縱然是贏得了暫時的勝利，九營幾百號戰士們對鬼子的畏懼之心，怕是再難消除了。

  所以周衛國早就做好了打算，這場戰鬥既是以白刃戰拉開序幕，便以最終的白刃戰結束！

  「殺，誰也不許給老子開槍，讓九營的弟兄們都好好看看，小鬼子拼刺刀也沒什麼厲害的，給我活劈了他們！」

  忽然皎潔起來的月光揮灑在這片土地上。

  近四百號老兵（九營也有一些）同時向著一百多號鬼子壓進。

  以刺刀對陣刺刀的突擊作戰！

  那名鬼子大隊長依舊僥倖地活著，他指揮著最後的100多號鬼子退守在一起。

  他察覺到了己方的處境，周圍已經被中國軍人的火力環繞，但是看那個站在當頭的年輕中國軍官的意思，這支支那軍似乎要與己方展開刺刀對決，並沒有以火力消滅己方的打算。

  這讓鬼子大隊長在憤怒這些中國軍人竟敢小看帝國勇士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底竊喜。

  愚蠢的支那軍膽敢與帝國勇士們拼刺刀，只有自取滅亡。

  「退彈！」

  鬼子大隊長一聲令下，100多號鬼子同時行動起來，槍膛里的子彈全部退了出來，金屬子彈殼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鬼子大隊長之所以這麼做，有三條原因。

  第一，退掉子彈，避免在拼刺的過程中誤傷了自己人。（儘管三八式步槍也有保險，但拼刺的過程緊張激烈，誰也說不好會不會不小心打開保險。）

  第二，退掉子彈，以堅定己方日本勇士拼刺的必死決心，否則心中抱有僥倖，把希望寄託於子彈之上，反倒會在拼刺中落得下風，更加兇險。

  第三，鬼子大隊長是想穩住周圍這些手持火力的中國軍人，他就是想告訴這些中國軍人，你們不是想找帝國勇士們拼刺刀嗎？好，我們便退掉子彈，去除一切的後路，這是屬於武士的榮耀與決心，就看你們中國人有沒有這個膽量，有沒有這份骨氣！

  氣氛渲染至此，這場白刃戰是再也無法避免了。

  周衛國高喊道：「不敢刺刀見紅的部隊算不上百戰之師。兄弟們，小鬼子把子彈都給退了。狗日的小鬼子分明是在嘲諷咱們拼刺刀不行，咱們不能讓小鬼子瞧不起。老子倒是要讓他們好好看看，咱們是怎麼用刺刀將他們全部消滅的！」

  說到這裡，周衛國從隊伍之中站了出去，挑釁地衝著那鬼子大隊長招了招手，「小鬼子，來啊，爺爺教你兩招！」

  「八嘎！」

  鬼子大隊長也懂得幾句簡單的中國話，他聽明白了周衛國的意思，大感羞辱。

  他開始打起小算盤，如果可以刺刀對決之中幹掉這名明顯威望過人的中國軍官，一定可以擊垮這些中國軍人的心態，或許戰局也可以藉此逆轉。

  想到這裡鬼子大隊長再不猶豫，他從隊伍之中大步走了出去，站在周衛國五米開外，用有些蹩腳的中國話摻雜著日語說道：「吆西，你的挑戰，我的，接受的！」

  看著鬼子大隊長滿臉的自信，周衛國忍不住笑了。

  二營長連忙把自己殺鬼子的大刀遞了過去，「團長，殺鬼子還得用咱們老祖宗的傢伙事兒。」

  周衛國點了點頭，接過二營長遞過來的大刀，朗聲道：「弟兄們，今天我就給大家上一課，讓大家瞧瞧這大刀是怎麼使來砍鬼子的！」

  說到這裡，周衛國再不廢話，朝著鬼子大隊長喚狗似地招了招手，「小鬼子，來吧！」

  「八嘎呀路！」

  鬼子大隊長高舉指揮刀，身子微沉，朝著周衛國猛衝而來。

  刀光閃爍之中，就在兩人接觸的瞬間，只見周衛國身形一閃，竟是以180度的急轉，閃電般地將後背貼近這鬼子大隊長的左身，同時雙手握住大刀猛地向後一插，刀鋒與他的右腋交錯而過，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直接穿過了鬼子的大隊長的胸膛！

  噠噠噠……

  黑夜中血液滴答，透體而過的刀尖似乎還閃爍著月光。

  一招，

  僅僅一招！

  鬼子大隊長在滿臉的不可思議之中，緩緩跪倒在周衛國的身後。

  絕對的武力震懾！

  周衛國的兇殘與凌厲，不止是身後的小鬼子，就連觀戰的獨立團戰士們都看得暗自心驚。

  暗道這團長殺起鬼子來整個人似乎都變得陌生了，與平日裡大家熟知的那個平易近人的團長實在是大相逕庭。

  緩緩地抽出浸滿了血液的大刀，周衛國扭過頭來，昏暗的月色的倒影下，他望向日軍隊伍的臉龐竟像是魔鬼在猙獰。

  100多號鬼子齊齊一怔，無不心生寒意，冰涼徹骨。

  周衛國冰冷到毫無感情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殺——」

  近400號老兵齊聲回應，喊殺聲中朝著100多號鬼子猛撲了過去。

  周衛國一馬當先，率先殺入鬼子群中。

  慘烈的白刃戰再一次拉開序幕，急劇的傷亡在鬼子隊伍里蔓延。

  鬼子大隊長被周衛國一招格殺。

  獨立團一方，老兵們軍心大振，無不備受鼓舞，戰意盎然。

  鬼子一方卻是膽戰心驚，隨著鬼子大隊長的身亡，十分戰意已經去了三分。

  此消彼長之下，餓狼哪能擋得住猛虎？

  鏗鏘的短兵交接聲僅僅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在這片夜幕的籠罩下，冰寒的土地上，100多號鬼子盡數慘死！

  正如周衛國在開戰前所說，這些鬼子是被戰士們用刺刀、大刀，活活捅死、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