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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何謂所向披靡

2023-11-14 18:06:08 作者: 深思文學
  摩托車的速度輕快,在正式抵達戰場之前,偵察排長率先帶著偵察排的戰士們開著四輛摩托車偵查敵情。

  在周衛國開著指揮坦克,率領整支坦克與摩托化協同作戰部隊趕到時,偵察排長正好率領偵察排返回,並帶來了日軍的情報。

  「營長,二一六團的情況不太妙,二一六團團長負傷撤離戰場之後,整個團沒有了統一的指揮,再加上進攻匯山碼頭時是二一六團的三個營是分別從三條路進攻的。

  撤退的命令傳達到三個營的時間並不統一。

  所以這三個營的進退並不是一致的,趁機反撲上來的日軍就是抓住了二一六團的這點破綻,猛追猛打,二一六團的斷後部隊因此傷亡慘重。」

  周衛國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問道:「日軍現在在什麼位置?」

  「匯山碼頭與東百老匯路的中段。」

  說到這裡,偵察排排長繼續道:「營長,鬼子只要過了中段,再往前,恰巧是東百老匯路與匯山碼頭區域間的一片開闊廣場,正好避開了周圍的巷子,那是咱們的戰車部隊進攻的絕佳位置。」

  周衛國道:「這麼說就連老天爺都要幫我們滅了這支鬼子,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偵察排繼續擴散出去,隨時傳遞日軍動向。」

  「是。」

  偵察排長離開之後,周衛國立馬將方勝利與甄有為等將領聚攏過來,安排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

  二一六團此刻還在緊急撤離之中。

  原本的撤退還算井然有序,留有斷後的部隊,掩護主力部隊後撤。

  只是隨著反撲的日軍連續的猛追猛打,斷後的部隊傷亡慘重,一時之間整支有序撤離的隊伍逐漸地演化成潰敗之勢。

  眼見隊伍的情形越來越糟糕。

  團長負傷昏迷被抬離戰場之後,中線進攻隊伍的最高指揮權落在了一營長的身上。

  望著從匯山碼頭下來,倒了一路的同伴的遺體,一營長恨的是咬牙切齒,就差一點,眼看著就能拿下匯山碼頭了,結果功虧一簣。

  此刻隊伍更是陷入了被動,隨著斷後部隊的崩潰,追擊的日軍與二一六團接觸的尾部幾乎成了單方面的虐殺。

  「媽的,組織隊伍斷後,斷後,再這麼跑下去都得死!」

  一營長几乎吼破了嗓子,最終也只是靠著平日裡的威望聚集了一個加強排的隊伍。

  一排長苦澀道:「營長,都撤了,三營是率先撤的,擔任預備隊的二營剛準備上來接應,就被沿途的日軍阻截住,現在咱們營是落在最後方的一支隊伍。」

  一營長喝道:「我知道,我只問你們一句,怕不怕死?」

  「不怕!」

  所有的將士,包括方才開口的一排長,全部回答得斬釘截鐵。

  一營長欣慰地笑了,他長舒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手槍,高喊道:「兄弟們,你們都是好樣的,這次咱們二一六團攻打匯山碼頭,雖然功虧一簣,但也打出了咱們二一六團的風采,可眼前像他媽什麼樣子?就快演變成全團的潰敗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二一六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進攻匯山碼頭換回來的「英勇」二字,怕是就要變成羞辱了。」

  說到這裡,一營長指了指仍舊在撤退的部隊,吼道:「所以,他們可以退,我們不能退!我們這些人是二一六團最後的防線與尊嚴,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把追擊的小鬼子阻擊在這裡,掩護主力部隊的後撤。」

  「你們能不能做到?」

  「能,能——」

  將士們怒吼道,吼聲完畢,也不用一營長再多做指揮,連忙就著不遠處的一道工事搶修起來。

  三十來個殘兵很快便躲在工事後,摸著兜里只剩下不多的子彈,與手上甚至有些發燙的步槍。

  堅決的目光之中折射出必死的決心,死死地緊盯著從不遠處追擊過來的日軍部隊。

  一營長緩緩舉起望遠鏡觀察敵情,他發現了太多的東西,有鬼子的輕機槍,還有後續的擲彈筒,甚至還有一輛鬼子的鐵王八,在轟鳴聲中開進。

  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不可避免地在一營將士們的心底滋生。

  一營長深吸了一口氣,給全體將士打氣道:「怎麼地,怕了?」

  「營長,我們不怕,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二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營長重重的點了下頭,正要開口表揚兩句,卻看到開口的原來是隊伍裡邊年齡最小的一位戰士,今年似乎才十六歲。

  這樣悲壯的話語從這樣年幼的戰士口中說出。

  儘管是鐵打的意志,一營長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

  「好小子,沒給老子丟臉,你是我一營最勇敢的兵!」

  「營長,還有我呢,我也不怕死!」

  「還有我!」

  「我!」

  ……

  一聲聲的回答中,老營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淚水像是決堤一般無聲地從眼眶滑落。

  他緊了緊手中的手槍,振臂高呼道:「好樣的,兄弟們,能和你們一起殺鬼子是老子這輩子最大的榮幸,讓我們與上海共存亡!」

  「與上海共存亡!」

  鬼子坦克的轟鳴聲幾乎就在耳邊,將士們齊聲怒吼。

  「狗日的小鬼子,來吧!來爺爺這兒領死!」

  大吼聲中,一營長舉起手槍朝著已經在三十米開外的鬼子連開了數槍,其中一個倒霉的鬼子應聲栽倒。

  但感受著彈夾里空空如也的子彈,一營長的嘴角遂露出苦澀。

  彈盡糧絕!

  鬼子的炮火也快到了吧!

  只需要一輪炮火覆蓋,這道工事連同身旁的三十多位弟兄,就要永遠地長眠在此了。

  轟隆!

  天地間迴蕩起絕響!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越來越多炮彈的爆炸聲迴響在耳邊。

  一營長原以為這是鬼子擲彈筒的炮火炮轟在自己所在的工事後,可足足等了數秒也不見動靜,正納悶著,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營長,好像是咱們的援兵到了!」

  一營長愕然道:「這怎麼可能?三營已經撤了,二營被鬼子堵在後方,周圍離我們最近的五二二團也足有五六里路,怎麼可能趕得過來?」

  「營長,好像是咱們這邊的裝甲車部隊,咦……不對啊,還有鬼子的坦克,奇怪,鬼子的坦克怎麼打起鬼子來了?」

  聽著周圍的驚呼聲,一營長這才來得及向不遠處的戰場上觀望過去。

  霎時間,那寬闊的廣場上,兩方交戰的情形之震撼讓一營長愣在當場。

  只見貌似是國軍陣營的一方,二十多輛坦克齊開。

  在即將進入交戰路口之時,這些坦克又各有分工,以彼此配合的行進戰術左右分散開進。

  配有炮塔的坦克炮不斷噴吐著火舌,一枚枚炮彈在追擊過來的日軍隊伍中間炸開。

  沒有炮塔的坦克速度倒是奇快,竟是直接朝著日軍隊伍迎面開撞過去,坦克機槍從內向外瘋狂地突射,有些個來不及躲閃的鬼子,甚至直接被突然衝撞過來的全速開進的坦克活生生地碾壓過去,六七噸重的坦克以履帶碾壓過肉體,巨大的壓強直接將鬼子孱弱的肉體碾成碎泥。

  血腥又殘酷的一幕。

  別說是處於交戰中的小鬼子了,就是二一六團的戰士們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除了這些坦克,還有協同坦克從四面八方環繞開進的十幾輛摩托車,摩托車的副座上全部架設著輕機槍,輕機槍朝著日軍瘋狂開火。

  再加上同時開進的摩托車的速度,一輪掃射過去,倒下一片鬼子,還擊的鬼子剛準備開搶,已經不見了摩托車的蹤影。

  後續開進的運輸車和運兵車更讓人震撼,被改造過的運輸車與運兵車並沒有頂棚,只有兩側比較低矮的車體。

  緊接著一陣陣短促的爆破聲響起,那些運輸車與運兵車上,竟是飛射出大片的炮彈,直接落在日軍陣營之中。

  日軍隊伍里唯一一門被拉過來的戰防炮剛好被炮彈擊中,飛速而過的運輸車上似乎有人歡天喜地地吼了一嗓子,「奶奶的,我打中了!」

  飛速行駛中的運輸車上的炮彈,居然也可以如此精準地對日軍進行打擊,這一幕又看得躲在工事後的一營長等人有些發呆。

  前後不過幾分鐘工夫,追擊二一六團的三四百鬼子,竟是已經傷亡過半。

  鬼子倒是也有一輛坦克,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張開獠牙,就被國軍陣營中率先開出的一輛戰車一炮命中了炮塔。

  緊接著是第二炮,第三炮,不過片刻的工夫,那輛在一營長眼中堅不可摧的鬼子坦克,竟是被炸開了花。

  鬼子沒有了坦克!

  又沒有了戰防炮!

  當國軍陣營的二十二輛坦克直接突破鬼子的防線,在日軍士兵的隊伍里橫衝直撞,伴隨著機槍的掃射,上演了一場殘酷的原始碾壓作戰時。

  慘烈的戰場上,僥倖未死的小鬼子緊接著便迎來了地獄般的情形。

  工事後。

  一營長終於想起來用右手把自己快要落在地上的下巴推上去。

  旁邊的一排長狠狠地咽了兩口唾沫,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營,營長,這真是咱們的隊伍嗎?」

  一營長鬱悶道:「你問我,我問鬼去?話說回來,能這麼打小鬼子的,除了咱們的隊伍還能有誰?」

  一排長驚嘆道:「乖乖,這要真是咱們自己的隊伍,這樣的戰鬥力可太厲害了!」

  一營長贊同地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那繼續碾壓得鬼子哭爹喊娘的二十多輛坦克。

  後續倒是又有增援的鬼子從匯山碼頭上涌了下來,似乎想幫忙。

  結果在十幾輛坦克同時朝著想要靠攏下來的鬼子開了一輪炮之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那群鬼子竟是丟下十幾具屍體,便忙不迭地一頭扎回匯山碼頭陣地,再也不露頭,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五分鐘之後戰鬥徹底宣告結束,不遠處的戰場上,一眼掃過去,實在是令人心驚肉跳。

  囫圇的鬼子恐怕都沒有多少。

  戰鬥結束之後,摩托車、運輸車、運兵車上的士兵跳下來打掃戰場,坦克和各式車輛也向後方開進,隱藏在掩體之後,以防鬼子動用戰防炮或者海軍艦炮偷襲。

  一營長親眼望見那個中校軍銜的年輕人從領頭的坦克里鑽出來,然後大步朝著自己一行所在的陣地走來。

  一營長領章上的軍銜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年輕人在他身前站定,肅穆的面容下折射出驚人的銳氣,敬禮道:「國民革命軍裝甲兵團戰車營營長周衛國,兄弟,對不住,我們來晚了!」

  一營長回敬了一禮,道:「一點也不晚,來的正是時候。」

  說到這裡,回首望著一路被日軍追擊下來,倒在道路兩旁的國軍戰士們的遺體,一營長慨然道:「這些狗日的小鬼子……周營長,你給我們報了血仇了!」

  周衛國道:「二一六團是好樣的,打出了我們中國軍隊的氣魄,這些成仁了的弟兄更是好樣的,我已經下令收斂他們的遺體,等戰鬥結束之後,希望他們魂歸故里。」

  「多謝!」一營長感激道。

  接著問到周衛國的裝甲部隊怎麼會突然出現到這裡。

  一營長這才知道,原來人家周營長是捨棄了公大紗廠陣地,中途一路趕過來增援的。

  二一六團二營那邊的鬼子也被裝甲車部隊順勢驅散,二營已經成功撤離。

  這次的進攻二一六團傷亡慘重,需要全團整頓過後才能再次擔任作戰任務。

  而周衛國的手上雖然有坦克部隊與摩托化部隊的協同作戰,威力驚人,卻多受地形的影響,一旦日軍在巷子內展開進攻,坦克的機動性會大打折扣。

  再加上匯山碼頭上的日軍手中有不少戰防炮。

  周衛國下令讓裝甲車部隊掩護二一六團共同撤到後方,再商議進攻匯山碼頭的計劃。

  同一時間,三十六師師部,宋希濂收到消息,二一六團已有潰敗之勢,日軍反撲猛烈。

  十萬火急,可三十六師的其他隊伍又被分散在各處擔任作戰任務。

  一時之間,宋希濂也沒有可以抽調增援二一六團的部隊。

  無奈之下,宋希濂正準備抽調師預備隊與工兵營,前去增援二一六團,阻擊追擊的日軍。

  接著就有通訊兵傳來了消息:

  二一六團成功地撤退了下來,不僅如此,追擊的兩支日軍中隊還被消滅了大半。

  消息抵達師部的時候,宋希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一六團的確是三十六師作戰相當勇猛的主力團之一,否則先前的戰鬥中也不能一路高歌猛進,直打到匯山碼頭,因為匯山碼頭上的鐵柵欄與日軍的海軍艦炮,這才功虧一簣。

  可團長都已經重傷昏迷,被抬下戰場的情況下。

  二一六團居然可以在撤退的同時,反過來消滅兩百多號鬼子。

  這就有些令人驚嘆了。

  接著有消息傳來,是裝甲車部隊的戰車營周營長及時支援,這才打退了鬼子,掩護了二一六團的撤離。

  宋希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得知周衛國與一營長一同從前線撤退下來,宋希濂竟是親自帶著師部的參謀、軍官們前去迎接。

  闊別數月,周衛國再次與宋希濂相見,雙方自是感慨不已。

  不顧眾人詫異,宋希濂拉著周衛國的手,又看了看周衛國衣領上的領章,感慨道:「好小子,如今都是中校了,這次你及時支援並成功地掩護我二一六團撤退,我可是欠了你的情了。」

  周衛國道:「老學長,您這就見外了不是,之前進攻楊樹浦的時候,您不是也派了二一二和二一三團前去增援嘛!」

  宋希濂笑了聲,一路將周衛國拉回臨時指揮部的營帳。

  「不說這些了,我正頭疼怎麼拿下匯山碼頭呢,衛國,你小子這一過來我這心裡就有譜了。」

  在三十六師臨時指揮部,周衛國又見到了戰車二連連長胡三河。

  三十多歲的硬漢子了,在見到周衛國的時候頓時淚奔,「營長,我對不起你……我,我把二連的戰車給弄沒了!」

  周衛國拍了拍胡三河的肩膀,長舒了口氣道:「戰車沒了我們可以再造,人還在就好,老胡,不要灰心喪氣,打起精神來,二連的弟兄們可都還看著你呢,你要是這麼倒下去,二連還能有希望嗎?」

  胡三河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把抹掉眼眶的淚珠。

  「老胡,你們二連現在就剩下最後三輛戰車,外加上一個排的弟兄,這樣,我把二連暫時併入戰車一連,你暫時接替副連長一職,你看如何?」

  「是!」胡三河應道,他是打了敗仗的人,周衛國能如此諒解,他已經是感激涕零。

  接著說到這次戰車二連之所以出現這麼大傷亡的緣由。

  周衛國著重強調了坦克與步兵協同的重要性,以及後續跟隨作戰的主力部隊及時穩固突破口,擴大戰果的必要性。

  後續主力部隊若是不能及時跟進,坦克部隊冒著深入腹地的風險打開的突破口,只會前功盡棄。

  協同戰車二連作戰的兩個團的團長,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周衛國又向宋希濂匯報了戰車營目前的情況,加上戰車二連在內,共有二十五輛戰車,另有協同作戰的摩托化部隊。

  宋希濂道:「裝甲部隊的作戰,我們三十六師裡邊沒有人能超過你周衛國的,外行指揮內行這是兵家大忌。」

  「這樣,衛國,接下來進攻匯山碼頭以你們戰車營為主,我們三十六師的步兵作戰部隊為輔,具體怎麼配合怎麼作戰,我把指揮權全權交給你。」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拿下匯山碼頭!」

  宋希濂的言辭之中,無不透露著對周衛國絕對的信任與欣賞。

  周圍三十六師的團長們無不羨慕,他們從未見過一向嚴肅的師長對誰如此的和顏悅色過,更別提這麼的信任與看重了。

  周衛國也立馬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擔。

  退縮不是他的性格,宋希濂都如此放權了,有三十六師主力部隊的協同配合作戰,要是再拿不下匯山碼頭。

  還算什麼裝甲部隊?

  想到這裡周衛國不再謙讓,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是,宋師長,衛國保證完成任務!」

  ……

  定時發布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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