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碧波般的眸子

  「我是個怪物嗎？」

  果然，女王如同亞諾所想像的一樣，並沒有出手殺死亞諾。

  連她的表情之上，也沒有對於亞諾的一點兒生氣，反倒是出現了一抹沉思。

  「是嗎？我是怪物嗎？」

  「所以，你才會感到不安？」

  女王平靜的眸子看向亞諾，詢問道。

  亞諾點了點頭。

  此時，沁雅正在他的耳中瘋狂地對著他警惕著。

  但是，亞諾卻沒有理會沁雅，只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看到了女王的這個反應，這也讓亞諾對於自己內心之中的猜想更加肯定了。

  他想要繼續這個話題，想要讓女王主動說出事實。

  雖然這麼想有些沒有理由，甚至有些狂妄，可亞諾還是覺得，這個時候的女王，也許並不是一個敵人。

  「是嗎？」

  女王不知道亞諾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答覆之後，她再一次轉頭看向了屍群，眼中閃過了一抹沉思。

  從亞諾的角度是看不到女王的表情的，不過，就算看不到女王的表情，亞諾也可以大致上猜出女王這個時候在思考一些什麼。

  ——當然，前提是要是亞諾的那個猜測是正確的話。

  「……你覺得，什麼是怪物？」

  「怪物跟人類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

  突然，女王幽幽地對著亞諾問道。

  她問話的同時，卻並沒有轉頭看向亞諾，而是依舊注視著屍群。

  她看上去此刻對於亞諾絲毫沒有興趣。

  可是，亞諾卻可以感覺到，隨著女王開口的瞬間，自己的周圍就仿佛是纏繞上了一圈鎖鏈。

  在這個鎖鏈的束縛下，就算是空氣都仿佛顯得沉重了一些。

  這個時候，亞諾再一次明白了女王的強悍。

  她的強大比起沁雅和自己預料之中的，還要遠遠超過。

  她只是意識稍微動彈了一下，或者只是手指稍微動彈了一下，就可以對亞諾施以不弱的禁錮了。

  雖然這種禁錮亞諾隨時都可以打破，但這也表明了女王的態度。

  這個時候若是打破了禁錮，那就真的是撕破臉了，到時候等待著亞諾的，可就不是這個時候的和樂融融，而是女王毫無疑問的攻擊。

  所以，面對著女王的禁錮，亞諾不能逃避。

  面對著女王的問題，亞諾也必須慎重地回答。

  當然，對於亞諾來說，他本來就沒有打算逃避。

  這個時候的女王對於自己是並沒有殺意的，他可以利用這個心情做一些什麼。

  這個時候要是逃跑，未免顯得有一些太過於浪費了。

  「……你覺得是如何的呢？」

  亞諾沉吟了一會兒，心中得出了一個答案。

  不過，在回答女王的問題之前，亞諾想要先知道女王的答案。

  她的答案，也許和自己的不謀而合也說不定。

  「怪物就只是怪物罷了。」

  「人類也只是人類。」

  「但是區分這兩者的，又是什麼界限呢？」

  「他們之間的區別，又是不是只是在於人們對於她們的稱謂之上呢？」

  女王並沒有回答亞諾的問題，反而又是說出了幾個疑問。

  不過，這幾個疑問並不是對於亞諾提出來的，只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罷了。

  亞諾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得到女王的答案了。

  而現在，女王顯然也聽不見自己的答案。

  所以，他想了想，站在原地，就只是看著女王的身影。

  從亞諾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個時候的女王和其他的普通的女生沒有任何的區別。

  不，硬要說區別的話，自然還是有一些的。

  女王比起其他的人來，顯然要顯得更加的漂亮一些。

  而現在女王的情緒，也可以從臉上看出來一些惆悵和迷惘。

  這就是女王跟普通的女生比起來，為數不多的區別了。

  除此之外，女王是真得和普通的女生沒有區別。

  起碼，從外表上面來看的話，任由誰來猜，也是猜不到女王會是一個死而復生的怪物的。

  「也許，人類和怪物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

  亞諾幾乎是下意識地，對著女王這麼說道。

  本來有些出神的女王，面對著亞諾的這一句話，奇蹟一般地有了反應。

  她轉身看向了亞諾，那雙眸子之中，閃動著一種亞諾根本就看不懂的色彩。

  那種色彩太過於複雜，也太過於悲傷了一些。

  亞諾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種眼神，就宛若黑暗的絕望之中的王者，面對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的曙光之時，那流露出來的一絲顫顫巍巍。

  這種情緒十分的複雜，亞諾根本就無法通過恰當的詞語來形容。

  「……說下去。」

  這個時候，女王注視著亞諾，突然開口說道。

  亞諾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

  「我認為，人類和怪物之間，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當然，這是僅限於外表和人類相同的存在而言。」

  這句話說的是誰，不言自明。

  不過，女王面對著亞諾的這句話，卻是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相比起來，她也許是對於其他的話語要更加地感興趣。

  理所當然的，那就是亞諾的接下來的話語。

  「……我認為，人類和怪物除了勝利上面的差異，沒有任何的區別。」

  「特別是那種外表和人類一般的怪物，他們具有人性，會說人話，會融入到人類的群體之中不被發現。」

  「他們並非全部都善良，可是，也並非全部都邪惡。」

  「排除掉因為種族所造成的生理差異之外，他們和人類又有什麼區別呢？」

  「反正，無人可以識別出他們，他們也大多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那麼，將他們稱之為人類，又有什麼不可？」

  亞諾緩緩說道。

  「而就算是人類這個種族本身，也不一定就只是擁有著人類吧？」

  「人類之中，可以稱得上是邪惡的人不在少數，可以稱得上一句怪物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那麼難道，他們因為這個人類的身份，就不會被稱之為怪物了嗎？」

  「他們要比起一般的怪物更加的像怪物，他們除了人類的外表之外，沒有任何人類應該有的東西。」

  「不管是人性，還是道德，對於他們而言，都是不存在的。」

  「這樣的人，不能稱之為怪物嗎？」

  說到這裡，亞諾看向了女王。

  她聽完了亞諾的話，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亞諾。

  那雙碧波一般的眸子，變得更加的清澈了一些。

  就好像是本來蒙在其上的一層烏雲已經散開了一些一樣。

  這種清澈的目光，亞諾覺得，比起一般的人類，還要更加的動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