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劍與劍

  在這個幾乎密不透風的空間之中，

  在眾人的氣氛即將變得其樂融融的時候。

  變故發生了。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道陰影站在陰暗之中，站在眾人的身後窺探著他們。

  陰影不是一開始就出現在那裡的，那樣的話他早就被發現了。

  他是突然出現在那裡的，無聲無息，如同鬼魅。

  曾經在劍騎士學院有過這樣一個傳聞。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將劍用到了極致，甚至可以用他的劍斬破大型魔法。

  他的劍無鋒，卻又異常的鋒利；

  他的劍很慢，卻又快到讓人看不清。

  人們永遠只能看到他慢吞吞收回劍的畫面，卻永遠都看不到他出劍的那一瞬間。

  他殺人很快，

  並且，劍刃上面從來不沾血。

  當然，

  這只是一個傳聞，偶爾只能聽到上了年紀的人談起這件事情。

  現在的年輕學員早就不相信這種鬼話的。

  魔法的光輝雖然被蓬勃發展的科技給掩蓋住了，但人們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大型魔法的威力。

  用劍破魔，聽來也只是一個笑談罷了。

  亞諾不知道這一則傳聞究竟是不是事實。

  他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當他用劍殺人的時候，劍鋒之中總是沾著大量的鮮血的。

  那是如同散落的枸杞一般噴涌而出的鮮血。

  「但是，只有一點我可以做得到。」

  亞諾的身形距離那群說笑的人又近了一些。

  屏住呼吸，放緩腳步。

  亞諾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沒有一點兒聲息，只是觸碰到了那個邊緣而已。

  但是對於現在這一群談笑的人來說，這種程度就夠了。

  「我能做到的……」

  亞諾的袖口出現了一抹寒光，在黑暗之中流動著，像是一條欲要擇人而噬的毒蛇。

  這不是劍，

  但是，可以殺人。

  而劍本身就是用來殺人的。

  它雖不是劍，卻又是劍。

  它的本質，和劍沒有區別。

  而亞諾雖然做不到殺人不流血。

  但是，他殺人很快。

  快到，對方察覺不到自己在流血。

  蹭——

  清脆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冷色。

  亞諾悄然來到了一個人的背後，旋即，將劍擱在了他的咽喉。

  他當然不是自願的。

  可是，亞諾是自願的。

  而當亞諾願意將劍放在他的咽喉的時候，他自願與否，也就不重要了。

  因為，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輕微的，

  一抹血花從他的喉間湧現。

  血色浸染了劍鋼白的刃體，為其帶去了一絲艷色。

  亞諾冷眼看著，

  對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亞諾的劍已經割斷了他的咽喉。

  只有在死亡逐漸扼住他的心臟，讓其不再跳動的剎那，他才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嚨。

  當那抹濕潤傳到指尖，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生命的氣息，已經不再眷顧與他。

  「一個……」

  亞諾撐著他的身體，稍微挪動了一下他的雙腿角度，讓其短暫時間內不會倒下。

  這個辦法可用的時間很短，不過對於亞諾來說，夠了。

  當他再一次如法炮製，又接近了一個人的身後的時候，又是一條生命逝去了。

  歡樂的交談聲越來越少，

  卻沒有人發覺到異常。

  亞諾的手段十分高明，他只選擇了暫時沒有說話的人，永遠不會去打斷一個正在開口交談的人。

  這樣，可以將少了一個人的違和感降到最低。

  最後，在終於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個人了。

  一個是那個拿槍的壯漢，一個，則是那個之前和他交談的青年。

  其他的人，雖然還站立著，卻再也無法發聲了。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青年疑惑的聲音傳入亞諾的耳中。

  周圍很暗，

  暗到，就算他們發現了異常，也暫時無法反應過來。

  這個空當對於亞諾來說，很重要。

  「喂！你們出個聲啊！這麼黑的情況下，你們不說話讓人很害怕誒。」

  青年接近了一個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

  無比的冷。

  因為房間密閉的關係，周圍很熱，人們穿的衣服很薄。

  薄到，青年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你——」

  青年的瞳孔猛地一縮。

  隨後，更加讓青年驚駭的事情發生了。

  對方的身體受了力，一下子失去了亞諾為其創造的平衡。

  砰，

  輕輕地，對方倒在了地面上。

  地面很乾淨，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打掃。

  所以，他的屍體沒有揚起一絲灰塵，就如同他的死亡一樣輕飄飄的。

  但是，這個屍體倒下了，卻有另外的人替代了這個人出現在了青年的眼前。

  亞諾，冷淡地望著青年。

  「你——」

  青年驚恐地想要出聲，

  不過，他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亞諾袖口的利刃像是切割一塊豆腐一樣，輕輕地在他的喉間拂過。

  撲哧，

  輕微到幾乎無法聽到的聲音。

  青年瞪大了眼睛看著亞諾，他的喉管一張一合，像是要代替他的嘴唇，說出他的言語。

  可惜的是，喉管無法發聲，也說不出言語。

  青年最後的結局，只是摸著喉嚨，翻起了一抹魚一般冷漠的眼白。

  「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亞諾轉過身望向拿槍的那人。

  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對方手上那把槍黑漆漆的槍孔。

  這在亞諾的預料之中。

  青年幾次發聲，對方不可能注意不到。

  但是對於亞諾來說，這一點已經無所謂了。

  「你是誰？」

  槍男代替著青年，說出了他的疑問。

  「這個問題重要嗎？」

  「知道了又能怎樣？」

  亞諾平靜地望著槍男，語調平和。

  就好像剛才殺死他同伴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樣。

  「你不需要管那麼多，回答我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槍男的聲音，就宛若從喉嚨裡面硬擠出來的一樣。

  就算是在如此的黑暗之中，亞諾也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顫動的雙眸。

  「你在恐懼。」

  「恐懼讓你說出了不應說出的話。」

  亞諾無視了槍口，走近了槍男。

  「別過來！」

  「我讓你別過來！」

  槍男怒吼著，額頭青筋暴起。

  對著亞諾，他打開了槍的保險。

  這個動作讓亞諾確信了，對方應該不是戰鬥組的人。

  戰鬥組，永遠都會保持保險打開的狀態。

  「為什麼要這麼逼迫自己呢？」

  「我知道，你是不會開槍的。」

  「你自己也知道，開槍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亞諾沒有停下腳步，緩緩朝著槍男靠近，一邊走，他一邊繼續說著。

  「放下槍吧，那樣的話，你的恐懼就會盡數消失。」

  「再拿著那把槍，對你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