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大王意氣盡

  「出謀劃策……」

  葉斌額頭之上滿是黑線：「出你妹的謀，劃你妹的策啊……」

  若是他真有這能耐，還至於那麼渴求謀士嗎？再者說了，這時候連韓信都只能表面臣服，不敢妄動, 他葉斌哪兒來的扭轉乾坤之謀！

  這完全是開玩笑啊！

  葉斌感覺自己徹底被系統耍了，看著項羽稍顯期待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今之計……」

  他有些尷尬，這時候，似乎除了強渡烏江，回到江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 而這條路, 也是劉邦給項羽留下的唯一生路。

  當然了, 說是生路，劉邦有蕭何，張良等大謀在側，怎麼可能讓項羽輕易逃脫？死中有生，生中有死……這條路，恐怕才是真正的不歸路。

  就算僥倖闖過重圍，回到江東，那也沒什麼發展了，僅憑江東一地，與占據了幾乎整個天下的劉邦抗衡？

  這是開玩笑嗎？

  縱然項羽再強，又能如何？

  難道張良，蕭何等人都是吃白飯的？這兩位大謀，恐怕早就想過了項羽一旦真的成功渡過烏江，要如何應對了吧？

  可是，這時候除了渡烏江，還有別的辦法了嗎？

  在張良這種人面前用計, 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葉斌倒是沒有絕望, 只要是任務，就算再難，也不是沒有完成的可能的，只不過……他一時間無法想到罷了。

  「如何？

  人若是沒有經歷失敗，便永遠無法認清自己，縱然是天下無敵的項羽也是如此，這時候，他終於有些後悔，使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

  現如今，想找一個出謀劃策之人都難。

  鍾離昧雖然智勇雙全，可與張良蕭何還相差甚遠，至於說虞子期，那就更別提了……

  葉斌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恐怕也只能強渡烏江了……」

  項羽默然，他最開始的計劃就是以自己為誘餌，吸引劉邦的火力，讓自己的手下帶著家眷渡烏江，這樣一來，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但現如今有了糧草，項羽的心自然也活絡了起來，若說他心中沒有仇恨，那絕對是騙人的。

  「若是拋棄家小……」

  鍾離昧不知何時來到了近前，低聲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衝過重重包圍，殺入敵軍腹部，直搗黃龍，擊殺劉邦，以霸王之勇，未必做不到啊！」

  項羽雙目微冷：「你當本王與劉邦一樣？為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若拋家棄小，本王還如何面對江東父老？本王怎還有臉與麾下共同作戰？本王……」

  他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屑於如此！」

  葉斌輕嘆了一聲，項羽比之劉邦，除了勇武高絕之外，幾乎沒什麼優點了。

  作為霸主，首先就是要狠，對敵人狠，對自己人也要狠，為達目的，可不擇手段……歷史上真正成就大事之人，有幾個不是如此？

  就算表面上仁義道德，又有幾個在生死存亡的時候，還顧慮如此之多？

  真正如此的，幾乎都成了英雄……死去的，英雄！

  其次，劉邦懂得如何駕馭手下，他能夠讓身邊的人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並不像項羽一般，剛愎自用，若非如此，在項羽已得大勢之時，劉邦縱然有張良相助，也未必能夠翻盤。

  為人主者，並不一定要有驚天的勇武，也不一定要有絕世的智謀，但一定要會用人……現如今，項羽似乎也醒悟了過來，只可惜，似乎已經晚了。

  「鍾離昧願為開路先鋒，斬敵殺將，為大王開路，只需吾等回到烏江，重整旗鼓，大王必可重新席捲天下！」

  項羽再次默然，又看了葉斌一眼：「可有別的辦法？」

  倒不是他如此信任葉斌，只是次元戒所帶來的震撼太大了，縱然他為霸王，對葉斌也產生了莫名的期待。

  只可惜，葉斌畢竟不是神，他搖了搖頭說道：「恐怕，只有這一條路了……」

  「你們……先下去吧！」

  項羽嘆息了一聲，拉著虞姬，回到了帥帳之中。

  「多虧了葉公子，如今糧草豐足，我們只要回到江東，大王定然可以重整旗鼓……」

  項羽寵溺的笑了笑，摸著虞姬柔順的秀髮：「放心吧，只要有本王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幫我去打熱水過來……明日一戰，我需要放鬆一下。」

  虞姬展顏一笑，點頭離去，這時候，虞子期突然走了進來：「大王，找屬下何事？」

  項羽沉默半晌，這才說道：「今日本王點出來的一眾士卒你可還記得？」

  虞子期雖然有些疑惑，但仍然點了點頭，對這些人他也很是熟悉，雖然不清楚家庭狀況，但畢竟朝夕相處，這一會兒，還忘不掉的。

  「一個一個去通知，計劃不變……明日，依舊由本王吸引劉邦的注意力，你們帶著家小，強渡烏江，想必，只要劉邦確認了本王的行程，是不會有心思為難你們的……」

  虞子期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項羽：「大王……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糧草，為何不與其一戰！」

  項羽搖了搖頭：「劉邦大勢已成，就算吾等逃回江東，又有何用？困獸猶鬥，只會讓我江東子弟死傷更多……根本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苟延殘喘，不是我項羽所為！」

  誰都沒有注意，這時候的虞姬，端著一盆水就站在帳簾之後……

  她輕柔的踮著腳，美眸含淚，雙手發顫，強自控制著自己不去發出一絲聲響，甚至連項羽都沒有察覺。

  「江東，死傷的已經夠多了，若不能勝，本王……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更是不能讓劉邦找到藉口，戰後因本王而屠戮江東百姓！」

  虞子期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末將願為大王吸引火力，還請大王強渡烏江！」

  「不可能的……」

  項羽搖了搖頭：「劉邦要的是我的人頭，只要本王一天不死，他便一天睡不安穩，他怕我……畏之如虎！」

  待虞子期含淚領命而去，過了片刻，虞姬終於擦乾了眼角的淚水，保持著自己最動人的笑容，從後帳之中走了出來：

  「大王，讓我在為你舞上一曲吧……」

  她的俏臉透露著一縷嫣紅，仿佛是少女含羞，美艷的不可方物，項羽看得呆了，想起自己與虞姬經歷的種種，心頭微酸，今日一別，便是永隔……他當然不會讓虞姬陪著自己身死，有他哥哥虞子期在，她應該可以活的很好吧……

  「好……」

  紅燭燒，藍帶搖，一席藍衫輕繞，山河易碎，佳人如夢，項羽看著她的俏臉，欣賞著絕世的舞姿，已經痴了……

  他仿佛想起了兩人曾經在一起的歡聲笑語，仿佛想起了初遇虞姬之時，女孩兒的倔強頑強……若溫柔鄉是英雄冢，他……願長眠！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追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想起自己一生戎馬，征戰四方，無人能敵，可天意如刀，戰時不利，被困與垓下，好不容易有了糧草，卻又回到了原點，如今，只是有些捨不得虞姬，一瞥一笑，一音一貌。

  虞姬俏臉之上閃過一絲決然，玉手輕輕的扶著相遇的肩膀，另一隻手抽出他腰間的長劍：「妾身再為霸王劍舞一曲！」

  項羽含笑點頭，他怎知道方才所說的一切都被虞姬聽到了！

  虞姬平日裡便擅長劍舞，舞姿動人，乃是最能夠讓他放鬆的一曲……

  劍光如虹，項羽的寶劍不但鋒利，而且十分沉重，虞姬一個女子，拿著它起舞，竟仿佛輕若無物……

  劍舞的速度並不快，項羽似乎也樂得享受，重瞳微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到底如何才能不渡烏江，還可保全家小，看到勝機呢？」

  葉斌凝神細想，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要如何對付劉邦身邊的張良與蕭何……這兩人智比天高，若是賈詡尚在，他還有人參詳，可他自己的話，根本不擅長這個啊……

  「對付不了……」

  由於他成了項羽的近衛，所以所在之地離項羽的營帳並不是很遠，這裡左右無人，他四下踱步，也沒什麼不對，只是他眉頭越皺越深，強渡烏江，絕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不說其他，只是帶著家小，無法走快……渡河之時，恐怕會死傷慘重，就算成功，也所剩無幾，這任務，做了也是白做啊，有可能還要倒扣完成度。

  更重要的是，一旦到了江東，被徹底困死，那下面的任務，恐怕根本不用想去完成了，直接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著副本結束比較好。

  「張良……蕭何……」

  葉斌覺得自己頭髮都快白了，這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強項啊……那誰能對付呢？

  這楚漢之爭……已經到了末尾，若……還有一個人的話！

  他雙眼突然亮了起來：「韓信！」

  葉斌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許多，這時候韓信與劉邦雖然沒有敵對，但也是互有齷齪，若是讓他出兵，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逼他做出選擇呢？

  如果他不得不做出選擇呢？

  葉斌感覺自己似乎想到一個好的辦法，他對付不了張良等人，可韓信未必不能啊！

  「不行，此事必須讓項羽做決定！」

  葉斌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再遲就來不及了，必須現在就開始布置！」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辦法，竟然快步向帥帳走去……

  「漢兵已略地……」

  虞姬突然唱起了五言詩，只見不住的向後退去，舞劍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美……

  「四方楚歌聲……」

  她的腳步已經退到了帳門之前，回想起往日的種種，淚水止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若是你死，我怎可獨活？

  這世間，值得留戀的，也不過是彼此而已！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這一刻，寒芒閃爍，虞姬的劍，快到了極點，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左右飄忽，詭異而又迅捷。

  項羽霍然起身，長大了嘴巴，他這一生，都沒有如此失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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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