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究極選擇

  吳高輝一早就推掉了所有行程，親自接待柳沁的到來。

  和吳高輝一併站在一起的，則是文創經紀的幾名管理高層，說是管理高層，實際上卻都是台灣娛樂圈的一眾老前輩，只是在文創經紀掛名而已。

  當聽說瀚海傳媒要買下文創經紀旗下藝人的時候, 而且還是一直沒機會出頭的祝榮傑時，吳高輝第一反應就是錯愕，第二反應就是怦然心跳。

  祝榮傑是他一直看好的歌手，但說重要程度，卻絕對沒有他自認為的那般重要，任何一個沒有成名的歌手, 即便實力不錯, 但在沒有實現真正價值之前，基本上都不會得到太多的重視, 碧如當年的李青，任何人都知道李青是一個不錯的全能型歌手，日後必成大器，但在沒有真正崛起之前，也是被大多數人所輕視，當然也沒有人會想到，出道後的李青能夠一飛沖天，成為華語流行音樂歷史上舉足輕重的一位。

  如果早知如此的話，當年的京城三大傳媒公司也不會後悔如斯，成為業內笑柄。

  祝榮傑當然跟李青無法相比，即便吳高輝很欣賞祝榮傑的作曲能力，但事實證明，祝榮傑的歌曲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欣賞得起的。

  比如剛剛簽下祝榮傑時, 吳高輝就親自把祝榮傑的作品遞到了華德安、王偉宏等人面前，但無一例外，都被無情的拒絕。

  這也讓吳高輝很是詫異，找了幾個不錯的詞曲作家對祝榮傑的作品鑑賞一番後，終究是沒有得到太多的好評, 於是剛簽進公司的祝榮傑就從此黯淡下來。

  包裝一名歌手出道是需要大筆資金的，在沒有明確祝榮傑的未來之前，吳高輝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的文創經紀雖然也囊括了出版專輯的功能，但畢竟是台灣二線的經紀公司，還沒有太多餘的資金能夠隨意的支撐一個新人發片。

  而文創經紀是沒有底薪能夠支撐一名新人生活下去的，各種福利待遇也都是出道後才能享受的，因此，為了生活，祝榮傑才會出現在吳高輝名下的西餐廳內，做一名兼職鋼琴師的侍應生。

  一年過去，原本吳高輝已經完全對祝榮傑沒有想法了，可如今，瀚海傳媒竟然親自派柳沁來買祝榮傑的合約，這讓吳高輝有些始料不及，但同時他也驚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可能祝榮傑身上有他沒有發掘出的閃光點？

  瀚海可不像是文創經紀，這是一家財大氣粗的公司，旗下每推出一名藝人，基本上都是大賺特賺，每一個新人歌手基本上都會得到李青親手創作的一首以上的歌曲，單單這一點，就是其他公司所不能相比的，更別說瀚海傳媒旗下還有多檔紅遍兩岸三地的綜藝節目，強塞進去做嘉賓的效果簡直不要太好，這種恐怖的曝光能力，也是其他公司所不能具備的。

  吳高輝知道，只要自己一鬆手，加入瀚海的祝榮傑，未來肯定就要發跡。

  所以他心中也是非常糾結，因為一旦自己放手，日後發跡後的祝榮傑，肯定會被人進行背景扒皮，到時候，自己豈不和當年的遠征一樣，成了業內的笑柄？

  哦，你文創經濟培養了一年都悄無聲息的藝人，到了瀚海傳媒就大紅大紫，這不就說明你吳高輝眼光不行？

  真要背著這個鍋在圈裡混下去，吳高輝是肯定不願意的。

  因此，今天要不要放手，還需要看瀚海方面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

  柳沁是李青的經紀人，名聲在外，一手幫助李青走到今天的境地，雖然年輕，但在圈裡已經是能與穆桂英比肩的人物，個人能力自然突出，吳高輝心裡有些打鼓，他沒有與柳沁打過交道，擔心會出紕漏，因此便邀請了台灣娛樂圈在自己公司掛名的老前輩們，一同面對今天這非同尋常的一天。

  「老吳，想好怎麼談了嗎？」

  文創公司大樓下，台灣知名綜藝主持人寶哥懶洋洋的說：「咱們在大陸的業務不多，跟瀚海沒有什麼交際，你大可不必顧忌他們，如果不願意，就直接說不願意，如果願意，那就仔細想想怎麼把這次交易的利益實現最大化，話說回來，這個祝榮傑，真有那麼大的價值？能讓瀚海甘願出三百萬買他的合約？」

  寶哥年紀大約在六十歲左右，皮膚黝黑，但頭髮卻花白一片，或許是保養得好，眼角並沒有多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皺紋，此時中氣十足的發問，言語中頗為詫異。

  而他口中所指的三百萬，便是祝榮傑跳槽所要付出的違約金，當然，這裡指的三百萬，是新台幣，換算成人民幣，大概五十萬左右。

  並不是每家藝人都像是遠傳等公司一樣對新人管控嚴格，違約金動不動就是幾百上千萬，作為自詡民主的文創經紀，在培養藝人的時候，一般都會簽下兩份合約，一份藝人合約，一份是藝人出道合約。

  藝人合約就是基礎合約，違約金三百萬左右，但正式出道簽下的合約就要嚴謹的多了，違約金也提高到了一千萬以上。

  「我其實早就覺得祝榮傑這個小伙子不錯。」

  此時，另外一名名叫沈志偉的公司高層笑著說：「雖然相貌並不算特別帥氣，但關鍵人家詞曲寫的好啊，唱歌也很有特點，第一天進公司的時候我覺得他遲早要飛黃騰達，現在果不其然，被瀚海看中了吧？輝哥，我覺得吧，不如咱們把祝榮傑留下，咱們自己培養他出道，說不定日後成為李青那樣的國際巨星，豈不是大賺特賺……」

  其他人聞言，都是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他媽的馬後炮，誰不會放？

  而且，祝榮傑那是不算特別帥氣嗎？

  那是跟帥這個字壓根就不沾邊。

  詞曲寫的好？

  笑話！被華德安、王偉宏退掉的歌曲，還叫寫的好？

  唱歌很有特點？

  這就更荒唐了！

  眾人都看過祝榮傑面試時的錄像帶，咬字不清不說，唱歌時的腔調也跟蚊子似的嗡嗡個不停，一點都不符合當下流行歌手的基本特點。

  這樣的人，你在他第一天進公司的時候就覺得他會飛黃騰達？

  你知道天上為什麼會飛著那麼多牛嗎？

  你丫吹的！

  不過，沈志偉後半句話的建議，卻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案，畢竟是瀚海都看中的人，自己培養，說不定也會成功呢？

  但很顯然，這個方案，並沒有得到吳高輝的認同。

  「公司沒那麼多資金冒這個險啦。」吳高輝嘆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我們這些人都老啦，等會跟柳小姐見面的時候，大家態度放好一些，我聽說這個柳小姐還是王坤的經紀人裘鳳培養的人，裘鳳在大陸娛樂圈很有能量的。」

  「她有沒有能量，管我們什麼事？這裡是台灣。」

  寶哥不以為然的說：「既然他們要買我們的藝人合約，態度要放好的自然是他們，咱們大不了不賣了不就行了？老吳你就真缺那三百萬啊？你只要一直在台灣做你的綜藝教父，還會缺錢？難不成你也想像那些後背一樣跑到大陸去發展啊？現在流行小鮮肉，你這老臘肉不行啦！」

  眾人一陣鬨笑。

  吳高輝無語，但實際上，他心裡著實也有向大陸發展的打算，這些年台灣藝人在大陸撈金之勢，簡直是排山倒海，有些人甚至根本就拋棄了台灣市場，一心在大陸發展，十多億人的市場無比龐大，這是台灣所不能相比的。

  如果不是因為台灣和大陸的生活習性等有所不同，擔心自己在台灣拿得出手的笑點，逗不了內地的觀眾朋友，恐怕此時的吳高輝，早就跑到大陸開公司了。

  正在幾人說笑之際，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紅色瑪莎拉蒂。

  「來了來了。」

  吳高輝等人頓時便止住了交談，站在公司大門前，滿臉含笑的等待著車子停到面前。

  當車門打開，踩著高跟鞋的柳沁走下來的時候，吳高輝便笑著上前握手道：「柳小姐，幾天不見，您真是又漂亮啦？歡迎歡迎。」

  柳沁亦是微笑與幾人一一握手。

  與此同時，副駕駛座上的祝榮傑也走了下來。

  吳高輝一看到祝榮傑，便哈哈大笑：「榮傑，你小子這幾天不上班，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擔心的不行，現在看來，你是背著我跑去找柳小姐去了？好小子，你說，是不是在餐廳工作不習慣？不習慣你跟我講嘛！現在公司正缺少錄音師，你來公司，先在練歌房擔任錄音師，學習一下怎樣製作歌曲，等時機成熟，我再安排你出道，十全十美啊，你說對不對？」

  面對吳高輝的熱情腔調，祝榮傑顯得有些尷尬。

  柳沁眼波流轉，等吳高輝話音一落，便開口笑道：「瀚海今天上午才斥巨資買下巨輪唱片的所有股權，並尊重原股東的意見，保留了巨輪唱片的基礎設施。巨輪唱片是主打歌手方向的娛樂公司，也就是說，作為歌手，以後只要祝榮傑願意，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到巨輪唱片的練歌房練歌，若是擔任錄音師的話，那可就太浪費啦！」

  吳高輝一愣，旋即又是哈哈大笑，朝柳沁旁邊看了看，疑惑道：「柳小姐，就你們兩個人來嗎？」

  「兩個就夠啦，又不是打仗，還要招兵買馬不成？」柳沁開玩笑似的說道。

  吳高輝等人聞言，一個個面面相覷，旋即，以吳高輝為首，眾人邀請柳沁走進文創經紀大樓。

  說是大樓，其實不過是六層高的多層建築物，一二層是咖啡館，以上才作為文創經紀的辦公區域，這裡地處鬧市，吳高輝等人站在樓下等待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不少粉絲的注意，好在並沒有人上前要求合影。

  等眾人坐在會議室中，柳沁聊了幾句家常後，就直接進入主題：「輝哥，我這次來的目的，在店裡也跟你說清楚了，我想買下祝榮傑的合約。」

  「知道，我知道。」吳高輝笑了笑，旋即看向坐在一旁的祝榮傑，目光滿是慈愛：「榮傑這小子，我對不起他啊！」

  會議室陡然寂靜下來。

  吳高輝繼續道：「當年我簽下榮傑的時候，按照他的唱歌特點，其實是有心幫他打造成一名說唱歌手的，但是你們也知道，說唱在華語樂壇還算是極小的類別，這一類的歌手，專輯大賣一個沒有。而且我覺得榮傑寫的歌很特別，雖然與當下流行的音樂不太相符，但至少在我聽來，並沒有討厭的感覺，後來我就先把他的歌交給別人唱一唱，想著如果確實受歡迎的話，再力捧榮傑，這樣的話，問前期的風險就會降到最低，你知道，我們文創經紀畢竟不是主營唱片的公司，新人發片風險大，一旦銷量不好，整個公司可能都會被拖進泥潭，所以我就再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可以讓榮傑發片的機會。」

  寶哥和沈志偉此時一臉平靜，但眼神卻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吳高輝會說出這樣的言論。

  而祝榮傑只是默默的聽著，臉上看不清什麼表情，但從他微微握起的雙手來看，很顯然，他內心有些觸動。

  柳沁談判經驗豐富，她無聲息的打量著吳高輝等人的表情，心中已經一片瞭然。

  吳高輝嘆息道：「事實上，這個機會我等到了，前不久，我們公司就收到了一筆天使基金，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幫榮傑去邀歌，你不信的話，可以問阿諾，昨天我還給阿諾打電話，讓他務必盡全力寫一首金曲出來，給榮傑當新專輯的主打歌……」

  阿諾是文創經紀公司的王牌詞曲作家，先後給台灣不少知名歌手寫過歌曲。

  柳沁忽然開口道：「輝哥，我時間不多，咱們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吳高輝正準備繼續編故事，被柳沁打斷後，頓時便有些窘然。

  他咳嗽了一聲，微笑道：「其實事情是很簡單的，榮傑，我現在已經開始準備你的新專輯事項，我可以給你保證，半年內，我一定會讓你發行第一張專輯，你如果留下來，咱們師徒兩人就一起攜手並進，共創歌壇奇蹟。如果不願意留下，我這個做老師的也不勉強，只會衷心的祝福你往後會獲得更大的成功……」

  柳沁聞言，扭頭看向了祝榮傑：「瀚海，文創，你選一個吧！」

  究極選擇，最終還是交到了當事人祝榮傑的手中。

  祝榮傑一下子便蒙了，看著眾人遞過來的視線，他心中有些緊張。

  按照歌壇規矩來講，吳高輝是領著祝榮傑走進歌壇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的確是祝榮傑的老師，甚至稱之為恩師也不為過，即便並沒有給予他太多的幫助。

  所以，面對恩師聲情並茂的挽留，祝榮傑備受感動，他毫不猶豫的說：「我選瀚海。」

  ——

  感謝唐雲鴻、凱恩丶風語者、ishero123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