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授人以漁

  方昊天並不打算把這件事情上報給老闆。

  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那只能說他方昊天不適合管理劉老吉涼茶。當初是他主動請纓，如今遇到一點阻難就束手無策，哭爹喊娘，那不僅老闆會對自己失望，方昊天自己也接受不了。

  當區域派出所的劉所長帶著一名村民代表來到方昊天辦公室的時候, 方昊天忽然笑了。

  陳所長年約五十歲左右，寸板頭髮已經顯現出一絲花白，面色黝黑，身板削瘦，如果褪去身上的這身警服，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農民。

  此時也不知是因為烈陽的炙烤，還是被這一起聚眾鬧事事件所影響, 劉所長臉上堪稱是汗如雨下。

  在陳所長旁邊站著的，則是一名腰肥膀圓的中年男子。

  這人穿著花襯衫, 七分短褲，脖子上戴著一串大金鍊子，趿拉著一雙拖鞋，只要他掀妹，額頭上的抬頭紋清晰可見。

  這就是方昊天笑起來的原因。

  這樣的人，看起來更像是縣城裡四處流竄的小流氓，而不像是一個踏踏實實在田地里幹活的農民。

  「你就是管事兒的？」

  在方昊天打量著村民代表時，村民代表也在打量著方昊天，看到方昊天那乾淨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這種只有在新聞頻道里才能見到的裝扮，讓他有些嫉妒。

  在村子裡，恐怕只有結婚的時候，村民才這麼穿了。

  這時候, 陳所長開始張羅著給雙方進行介紹。

  「方總，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修雲縣東街趙有利趙老弟, 這位是……」

  「趙先生你好, 我是劉老吉涼茶公司的總經理，我姓方。」

  方昊天沒有讓陳所長介紹，示意他坐下後，便走上前跟村民代表笑著握手：「我這裡只有公司自產自銷的涼茶，趙先生，來一杯嘗嘗？」

  「嘗嘗就嘗嘗。」

  村民代表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話音剛落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邊打量著辦公室里的環境，一邊嬉皮笑臉的說：「方總啊，你這地方布置的不錯啊，還有空調，呵呵，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啊。」

  助理魯文成端了三杯茶上來，聞言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這個趙有利言語裡滿是諷刺，分明就是來找茬的，他心裡的不滿加重，看待趙有利的目光也滿是厭惡。

  方昊天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笑著擺了擺手：「嗨，這就是基礎設施，時代在發展，用不了多久，咱們修雲縣挨家按戶也都會裝上空調的。」

  趙有利點點頭，端起茶牛飲了一番，然後一抹嘴，嘻嘻一笑：「方總啊，按理說，您這種有實力有資本的大企業，入駐咱們修雲縣，咱們是必須進行鼓掌歡迎的，企業帶動地方發展嘛，可是您這樣突然霸占我們的一百二十畝良田，而且一點也都沒有提醒……呵，您這樣做，就沒有一家大企業的風範了。」

  「那一百二十畝是荒地，我們之前是拿到修雲縣政府批文的。」魯文成悶聲悶氣的說道。

  趙有利搖搖頭：「以前的確是荒地不假，但是我們村民也算是負責開荒了嘛，您要講法律，那我也能給您講法律。」

  趙有利顯然是有備而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迭的四四方方的草紙，攤開來，念道：「根據國家憲法規定，農村和城市郊區的土地，除由法律規定屬於國家所有的以外，其它屬於集體所有；宅基地和自留地、自留山，也屬於集體所有……」

  趙有利的普通話夾雜著濃重粵語腔調，好在方昊天對粵語有所了解，換了一般人過來，恐怕根本就不知所云。

  方昊天一邊聽著趙有利的話，一邊沉思著。

  在旁邊，陳所長搖頭嘆息。

  在他看來，劉老吉涼茶公司的這幾個管事兒的，還是太嫩了。

  可能是在大城市呆久了，這些人來到鄉底下，看起來單純的可怕，跟成了人精似的的趙有利相比，簡直毫無勝算。

  等趙有利講述完畢，方昊天才緩緩問道：「趙先生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你們已經打好了地基，我們怎麼可能不讓你們蓋房子嘛！」

  趙有利笑呵呵的說：「就是補償嘛！按照市價來補償就行了嘛！」

  「關於補償方面，我覺得您應該找政府打商量，而不是找我們公司。」

  魯文成壓抑著心中的怒氣說：「你們這是政府徵收的土地……」

  「那最後還不是給你們用了？而且我聽說還是免費給的喲？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方總，您說對不對？」趙有利不屑的說。

  如果政府願意補償的話，這些村民也不可能幾次三番的來唯獨廠門鬧事。

  方昊天想了想，問道：「趙先生覺得該如何補償？」

  「這方面當然是您說的算。」

  趙有利笑道：「您是大企業，肯定不會虧待了我們村裡的父老鄉親的。」

  方昊天看著趙有利，沒有說話。

  趙有利被方昊天的眼睛看的有點心裡發毛，強顏歡笑道：「您看我做什麼？」

  「村民既然把你推出來當代表，自然是無條件選擇信任你的，趙先生，你既然是村民選出來的代表，那你現在就開個價，只要合適，咱們現在就簽協議。」

  方昊天不想把事情這樣拖下去，他決定速戰速決。

  趙有利遲疑了下，心虛的說：「一畝地，五千塊錢，怎麼樣？」

  一畝地五千，一百二十畝地，就是六十萬。

  這個價格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

  方昊天眯起了眼睛，忽然說道：「趙先生，我有一個方法，不知道你覺得可行不可行。」

  「什麼方法？」趙有利疑惑道。

  方昊天轉過身，打開辦公桌抽屜里，從中抽出一踏踏百元鈔票。

  每抽出一踏，在場三人的眼睛都是猛地一抽動。

  一踏就是一萬塊錢。

  單就陳所長來說，他一輩子都沒見過一萬塊錢綁在一起長什麼樣。

  十迭鈔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面上的時候，旁邊的趙有利已經開始坐立不安，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這裡是十萬塊錢。」

  方昊天指了指桌面上的鈔票，笑著說：「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我不懂。」

  趙有利聲音有些顫抖。

  在這個年代，萬元戶已經是比較常見了，但那是指一二線城市。

  在這些連五縣都排不上的小縣城，而且還是城郊區域，萬元戶還是一種傳說。

  儘管趙有利之前提起六十萬來顯得絲毫不在乎，可吹牛逼的事情誰不會啊，真要看到六十萬擺在面前，趙有利恐怕腿軟的站不起來。

  「六十萬是肯定沒有的，您就別想了。但這十萬元卻是實實在在的，我把它給你，至於你怎麼分配，怎麼去遊說其他村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方昊天說著，又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約協議，遞給趙有利：「你是村民們選出的代表，你的做法就是村民的做法，不是嗎？你要覺得沒問題，那就把這份協議簽了。」

  趙有利咽了口口水，眼神充滿著強烈的欲望。

  十萬塊，那可是十萬塊……

  等他好不容易把目光從那一踏踏鈔票上移開，便開始迫不及待的看起了手中的合約協議。

  只是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的趙有利，哪裡又看得懂協議里寫的是什麼，只大概了解這份協議是一份土地補償說明，沒過兩分鐘，他就毅然決然的說：「筆呢？我簽！」

  「你能搞的定外面那些鬧事的村民？」方昊天問道。

  趙有利哈哈大笑，把胸口拍的砰砰作響：「方總您放心，在我們村里，我趙有利絕對是一言九鼎！」

  方昊天笑了笑，然後看向陳所長：「陳所長，這件事您也看在眼裡了，您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陳所長還沒有說話，趙有利起身便搭上了陳所長的肩膀，笑嘻嘻的：「合適，當然合適，陳叔，您說對嗎？」

  陳所長有些猶豫。

  方昊天見狀，不等陳所長思考明白，便又拿出了另外兩份一模一樣的協議，說道：「如果陳所長沒意見，那咱們就簽字吧！」

  趙有利興奮的點頭，等他簽完字，並按上了手印後，便是指了指桌面上的鈔票，眼神熱烈的看著方昊天：「方總，這些都歸我了？」

  「別急。」

  方昊天把趙有利簽好的協議又遞給陳所長：「陳所長，你是見證人，也算是趙先生的擔保人吧，麻煩在這上面簽個字。」

  「我還要簽字？」陳所長愕然道。

  趙有利聞言，忙催促道：「陳叔，簽吧，簽吧！晚上叫上小六他們，咱們哥幾個，縣城大世界飯店走一走！」

  陳所長苦笑一聲，在仔細看完了協議後，最終還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手印。

  合約一共是三份，趙有利保留一份，劉老吉方面單獨保留兩份。

  等趙有利拎著一包鈔票與陳所長離開後，魯文成猶豫的說道：「方總，這樣真的行嗎？」

  「為什麼不行？」

  方昊天整理了下手中的合約，詫異的問道。

  「那些村民怎麼辦？」

  魯文成說道：「趙有利明擺著是獨吞這十萬塊錢，那些村民會願意？」

  「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方昊天淡淡的說：「咱們是公司，是公司總是要賺錢的，況且咱們現在還沒賺錢。如果能以最小的損失解決最大的困難，那就再好不過了。至於方法怎麼用，如何用，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魯文成聞言，嘆了口氣，一臉的愁眉不展。

  方昊天見狀，笑道：「如果你同情那些村民，那就好好努力，認真監工，早日把廠房建設完畢。到時候，工廠有的是提高給他們工作的機會，我保證，在劉老吉上班，比他們種地要強得多。」

  魯文成眼睛一亮，之前的鬱悶一掃而空，高興的說：「方總，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方昊天笑罵道。

  魯文成正色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您答應了趙有利的條件，拿出六十萬來，那麼這些村民一夜暴富，很有可能會從此坐吃山空！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旦習慣了奢侈的生活，那再讓他們節儉，就太難太難了！沒有一技之長的他們，只能重新返回田地種莊稼，可是，種莊稼的收益太少，收益也太慢，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很有可能為了重新步入奢侈的生活，而選擇走向違法犯罪的道路……」

  看著魯文成侃侃而談，一臉自得的模樣，方昊天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無語望天。

  我有這麼想過嗎？

  我只是用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而已啊……

  不過，對於魯文成這番他也沒有點破，保持一個光輝正義的領導人形象，咳，還是很有必要的……

  ……

  與此同時，李青也進入了瘋狂的碼字時間。

  剛剛上傳的《鬼吹燈之龍嶺迷窟》，雖然解決了一部分書迷的饑渴之情，但人心顯然是貪得無厭的，許多讀者發現微博叫囂似乎挺管用，於是全國各地成千上萬的書迷加入進來，開始持續在微博上呼喊李青回來寫書。

  在這種壓力下，李青不得不迅速把《鬼吹燈之龍嶺迷窟》的剩餘部分補齊。

  最終，在短短三天之內，網絡文學協會網站上，關於《鬼吹燈之龍嶺迷窟》整卷內容，被工作人員重新編輯，重新排版，調整字體大小，方便讀者閱讀。

  同時，網站又把《鬼吹燈》第二部完本的這一消息，進行全站公告。

  讀者們見狀，一個個都是欣喜若狂，開始爭分奪秒點進帖子，聚精會神的閱讀起來。

  當胡八一三人，最終從那座廢棄的唐代大墓走出後，讓讀者們想像不到的是，一顆鳳凰膽雮塵珠，卻又把一條條神秘的墓葬線索鋪開。

  而手握人皮地圖的胡八一等人，也在故事結尾中，透露出回到京城後，即將要前往雲省探一探獻王墓的決心。

  這簡直就是環環相扣呀！

  很顯然，《鬼吹燈》的故事，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當看完了《鬼吹燈之龍嶺迷窟》後，意猶未盡的讀者們，都是下意識罵了一聲坑爹。

  這就叫完本了？

  「太可惡了！竟然是偽完結！」

  「我就說嘛，胡八一還這麼年輕，不繼續探險說不過去！」

  「李青，你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強烈要求李青立即續寫《鬼吹燈》第三部！」

  「哥哥求求你了，每天不看《鬼吹燈》我都睡不著！」

  「還怕什麼電影喲，寫書嘛，專職寫書嘛！」

  「喂喂喂，樓上的不要那麼自私啊！《大話西遊》我可是期待很久了，眾星雲集，絕對比《鬼吹燈》好看！」

  「放屁，《鬼吹燈》天下第一！」

  「滾滾滾，我大《三體》表示不服！！」

  世界如此奇妙，突然就有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