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愧疚

  被同知問話，趙鈺仿佛才回過神來一樣，茫然的開口，只是後來又小聲地絮絮叨叨自言自語了幾句，「怪不得昨日知府大人聽到我說的那些，眉頭皺了起來，後來又去山上看地了，看來是想兩不誤……」

  「民間百姓和知府這的百姓都要照顧的到，這要不是他昨日多言，知府大人又如何會以身犯險遭遇這種事情……」

  這麼自言自語著，趙鈺就有了幾分自責。倒是同知不知道趙鈺低著頭在想些什麼，也沒聽到對方說的話，就接過剛才說的問題告訴趙鈺說：「這個朝廷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安排，知府土地本就由知府分配，畢竟是官府錢財，官府得到的錢財一部分運營作坊，一部分上繳朝廷。」

  「況且知府大人也在入宮的時候請示過皇上，皇上也發了批文下來允許知府大人自己安排。所以我覺得就算是給這裡的百姓耕作也沒什麼，一樣的規矩行事而已，只是怕有人會閒言閒語說知府大人的不是。畢竟在外人眼裡，知府大人有些偏袒這些百姓了……」

  「又是給知府這些空置的房子居住，又是給土地耕作，還給工資……」

  「若是我我也會多想，但誰能反過來想想這些百姓的不容易呢。殘疾的身體原本就被人笑話了，還沒有賺錢的能力，這日子如何讓過去，知府大人心善，寧願背負這些閒言閒語也不想百姓窮困潦倒淪落街頭，但我小小一個同知，也沒辦法解決這些輿論，幫不上忙實在是心中有愧……」

  「百姓，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難處，不會說知府大人閒話吧……」

  作為百姓的一份子趙鈺自然是有些偏袒自己這些人的，所以立刻反駁了同知的話語，他也不認為自己單單是靠著這些來說長孫沖的不是。

  但他忘記他之前沒有和長孫沖相處的時候，也曾覺得對方也只是高高在上紙上談兵，很多事情都沒有考慮周到，比如空置的官田……

  現在他來看著同知處理這些事務，才約麼的知道長孫沖的不容易，對方只是個兼職，但也盡心盡力的出台了律令為民著想，他還曾因為小小一塊土地而埋怨對方……

  同知蒼白的笑了一下，然後抬眼看了一下趙鈺，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才緩緩開口。

  「百姓自然不會多說，官府做什麼他們也不會反抗，最後真的損害了他們的利益只會在背後吐槽兩句，又說天意弄人。一般不會說我們這些為朝廷打工的人不是。」

  「但是你想想，拆廷之上現在多少人視我們知府大人為眼中釘，他們之中若是有人帶頭說上幾句流言蜚語，真真假假的說出來，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哪裡還覺得知府大人是無辜的。」

  「那個時候知府大人雖然沒有做錯什麼，但民聲有損，心中也不好過。明明是為了百姓的一件善事，最後還是會不善而終。」

  「我也知道，你只是一個白衣粗人，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你現在既然選擇在這裡做事，單靠著理論上的聰明還是不夠的，得看的遠一點，往上看，這些得慢慢學。」

  「是……」

  趙鈺應著，聽同知的這番話，內心也不由得認可起來。這真的是很正常的事情，流言蜚語之所以叫做流言蜚語，是因為有人造謠然後傳出去的。

  百姓日子過得無聊，平時最喜歡嘮嗑一下八卦，天子的八卦在長安都有人敢說，何況是一個小小知府。

  這八卦關他真真假假，有的說自然能傳得出去，在趙鈺的影響之中，民心為一方官員十分看重的東西，若是民眾不順從你的各項措施落實。

  被人說兩句也沒什麼，但是掏心掏肺還被人反咬一口，那還真的讓人難受……

  「不過，知府大人這麼決定，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倒是相信知府大人能應對得到這樣的情況，對了，那日你們為何上山而去？」

  趙鈺回過神來，和同知說了一下那日情況，同時不由得自責說起來自己的粗心大意，沒想到知府大人因為百姓而如此行事，他倒是害了知府大人受著一場風雨。

  「倒也不是你的錯……」

  同知沉吟道了一聲，看了看窗外陽光開口說：「也沒有人能料事如神，昨日上午陽光正好，可誰能想到這雨說來就來。況且你勸知府大人的話語不是沒有道理，大唐初建，也的確需要休養生息，百姓安家樂業自然好，但家中人口上去了勞動力多餘出來，不是想著舉孝廉入朝為官就眼巴巴的看著有地的地主。」

  「官府這朝廷代表的兩塊田地，百姓也自然盼著能夠去耕作。更何況現在長安誰人不知誰認不曉，是長孫府少爺做的知府，這樣一來，官府土地倒是比地主土地更好賺錢養家了……」

  「可惜，他們卻不知道縱使如此，官府也沒有太多土地供給給他們。不過聽說昨日你們看的那塊地，因為昨夜下雨幾乎夷為平地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順了你們的心愿，但是我這邊也不敢現在聚集百姓過去，那路可能不好走，等下午看看情況，再去那邊瞧瞧如何吧。」

  「嗯？昨夜又下雨了？」

  「對啊，可能將入秋了，上天想要講夏日積累的水都下乾淨……」

  「可是，這樣一來秋收豈不是……況且，還準備戰役，這糧食若是供給不上，百姓的賦稅又要沉重起來了？」

  「這可未必。你一個百姓大概知道田裡的情況，至於收成如何我倒是不能在你面前說是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出去問問外面那些百姓為好。這些年來大唐還有不少糧食累積在倉庫，而且就算是戰役用到糧食，也是附近地區運送，不至於長安糧食運過去。除了一開始出征這一下……」

  「現在天氣不定，倒是長安一帶而已，其他還沒聽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