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時隔多年的父子重逢！

  西陲之地，鎮西關。

  西北民間流行著一手膾炙人口的打油詩。

  千里黃沙萬里骨，鎮西關外牆一堵。

  說的就是鎮西關的險要地勢，就好像一堵高牆般樹立在黃沙飛舞、枯骨遍地的西北偏院之地，長長久久的守護著西陲之地民眾的安寧。

  這也從側面印證了西陲之地悠久的歷史。

  可以說，自從天都氏解體，八國爭霸內亂以來，鎮西關就是大周西陲之地百姓們的守護神，秦國還未崛起之前，鎮西關阻擋著來自塞外蠻夷之地的劫掠。

  秦軍崛起之後，鎮西關便一直是秦軍無法越過的雄關。

  讓生活在西陲之地的百姓們十分具有安全感。

  可這幾年以來，鎮西關竟然有過兩次差點失守的經歷。

  這也讓整個西陲之地的百姓們全都憂心忡忡起來。

  鎮西關在整個西北百姓心中的分量都相當沉重，也一直被他們視作守護神。

  現如今就連鎮西關都差點陷落。

  百姓們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能夠保護他們的平安。

  李月明從北地沿著最近的線路一路向西，行經途中的時候也遇到了不少西陲之地的百姓。

  下馬詢問，發現他們竟然都是自發組織前往鎮西關運糧的隊伍。

  百姓們有人拉著驢車，有人則乾脆就是肩挑背扛，馱著沉甸甸的小麥、紅薯、玉米等糧食不遠千里趕往鎮西關，只為讓鎮西關當中的軍隊吃上一口飽飯。

  其中還有不少糧食都是去年的陳糧，是百姓們藏起來用於抵禦各種自然災害的家底。

  饒是李月明對此有所準備，親眼目睹的時候卻也還是感覺不忍直視。

  要知道西北可不是富裕的中原。

  這裡的糧食產量極低，百姓們想在這裡討生活本就已然不容易，再加上這些年兵荒馬亂的，每家每戶都已經勒緊了褲腰帶，日子相當不好過。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卻在沒有任何人強迫的情況下將自己家裡的存糧全都送往了鎮西關。

  由此可見他們對鎮西關以及鎮西軍有多信賴。

  其實李月明很想提醒他們，秦軍一旦真的不顧一切發動總共，光憑一個鎮西關是無法抵禦其百萬大軍的。

  可也只是想一想而已，真的讓他去說，他開不了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先不說這件事情還沒有發生。

  就算是真的發生了。

  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又能怎麼樣？

  覆巢之下無完卵，災難來臨時第一個倒霉的往往都是可憐人。

  嘆了口氣，李月明搖了搖頭。

  催動靈馬直接騰空而起，頭也不回遠去了。

  ……

  大概五天後，李月明來到了鎮西關之下。

  作為大周西北第一關，鎮西關的雄偉是正常人無法想像的。

  遠遠看去，鎮西關整座城牆好似完全由鋼鐵澆灌而成，黑灰色的牆體從地表拔地而起，數百米高、數十米厚的城牆依託在狹窄的險要之地修建。

  城牆左右兩側均是數千丈高的雄偉崖壁，崖壁之陡峭，就好像是刀削斧砍削鑄而成。

  此等人間罕見的場景是由極寒雪山的一處余脈斷裂之後形成的。

  極寒雪山的山脈橫跨數千里，由西南方向朝東北方向延伸，鎮西關這裡是龍尾，十萬大山處的極寒雪山則是龍頭，整條龍脈一氣呵成，唯有鎮西關這裡有一處斷裂。

  根據久遠的傳說，這個缺口是被天都氏人皇一劍斬斷的，也正是這一劍，徹底斬斷了蟲族主宰的最後一口氣。

  因此，鎮西關在很久以前也被稱為人皇關，用以紀念人皇天都氏的豐功偉績。

  總而言之，陡峭的崖壁成就了鎮西關雄雄偉險要的地勢，也隔絕了敵軍大規模從其他方向進攻的可能性。

  當李月明看見這座雄偉關卡的瞬間，突然就明白為何鎮西軍能以三十多萬大軍抵擋秦軍近百萬虎賁之師數年無寸進了。

  此等鬼斧神工的天險，著實是一切想要攻城敵軍的噩夢。

  靠近了鎮西關之後，李月明很快就看見了鎮西軍站崗的士卒，對方穿著一身做工精美，但卻已經有些年頭的鎧甲，滿臉都是肅殺之氣。

  哪怕相隔甚遠，李月明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煞氣。

  只是粗略看上一眼，甚至李月明都可以斷定對方絕對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百戰老兵。

  星月軍已經足夠精銳了。

  可在常年與秦軍戰鬥的鎮西軍面前，依舊顯得肅殺之氣不足。

  與此同時，城門口的幾名士卒也一眼就看到了騎著高頭大馬的李月明。

  遠遠地示意他下馬之後。

  幾名手持武器的士卒滿臉警惕之色過來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鎮西關有何事？」

  李月明從口袋裡掏出了路引。

  這玩意他自己沒辦法弄到，畢竟他沒有經過朝廷允許，是私下裡跑出來的。

  可奈何他有個好師傅啊！

  身為北地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尤傲天想給李月明弄個路引還是沒問題的。

  看見路引，以及路引上虛擬的身份之後，鎮西軍站崗的士卒眉毛稍稍舒展了一些：「原來是鎮北軍的兄弟，來此有何貴幹？有無具體文書？」

  李月明事先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尤將軍讓我來看看友軍狀況如何，如果需要的話，咱們鎮北軍那邊湊一湊或許能幫得上忙！」

  鎮北軍和鎮西軍同屬於西北兩地的邊軍。

  雖然在官面上，彼此間並無太多互通之處。

  可私下裡總歸還是有些情誼的。

  兩軍之間互通有無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門口的士卒很快就接受了李月明的藉口。

  既然是私下裡的訪問，沒有具體的文書也正常。

  確定李月明不是別有用心之徒後，鎮西軍的幾名士卒顯然放鬆了不少：「還請勞煩鎮北軍的兄弟等一等，這件事得先匯報一下，上面點頭了才能放人！」

  對此，李月明自無不可。

  他來這裡的目的是想撈便宜老爹，在沒有摸清楚鎮西軍的具體情況之前，自然不可能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站崗的士卒離開了一人，應該是向上面匯報情況去了。

  另外有一名士卒順手幫李月明把靈馬綁在了城牆下方設立的臨時馬廄當中。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月明才注意到鎮西關不遠處側門送糧的民眾已經排起了長龍，為此鎮西軍甚至特意在城牆上貼了告示，讓民眾不必送糧了，留著糧食自己過冬。

  卻依舊阻擋不了民眾們熱情似火。

  送糧的隊伍好幾天都拍得水泄不通。

  鎮西軍對此也無可奈何，人家千里迢迢把糧食背過來，他們總不可能讓人家再背回去吧！

  因此，也只能派人收好這些百姓的糧食。

  為了回報百姓的熱情，鎮西軍還派了士卒在城門口二十四小時為送糧的百姓們熬粥，保證送完糧食回去的時候能夠吃上一口熱乎的。

  李月明注視著來來往往的民眾，沒有吭聲。

  大概十幾分鐘後，士卒通知他鎮西軍高層已經允許他在鎮西關活動了。

  只不過他能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城池內。

  高處的關隘不允許一切無關人員靠近。

  穿過數十米寬的厚重城牆，李月明進入了鎮西城當中。

  因為李月明的入城理由是看看鎮西關有沒有可以互通有無的地方，因此，在他身邊是有一名鎮西軍軍需官跟隨的。

  只不過這對李月明來說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畢竟計劃中比較難的反而是進入鎮西關這一環，只要進入了鎮西關，以李月明的個人實力，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基本上不會出現安全問題。

  區區一個軍需官，自然限制不住他。

  很快，一個轉身間李月明就消失在了軍需官的眼皮子底下。

  那軍需官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大事不妙。

  趕忙一路小跑著前去匯報。

  可接下來幾天裡，城內的士卒們哪怕把鎮西關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李月明一絲一毫的蹤跡。

  這年頭修行者充當探子深入敵後收集情報的事情並不罕見。

  有心算無心之下，大多數時候被打探的一方都防不勝防。

  如果入侵的修行者實力足夠強大，尋常軍隊就算知道有入侵也根本找不出來。

  因此，為了應對這一場面，各國的精銳軍種都是有自己一套反間諜方案的。

  鎮西軍自然也有。

  士卒們只要正常完成自己的任務，哪怕是強大的修行者，也只能打探一些最粗略的情報。

  真正重要的信息都會被隱藏起來。

  找了一圈無果之後，鎮西軍也只能放棄。

  大概半個月後，鎮西軍和秦軍之間又爆發了一場戰爭。

  這一戰，李月明躲在戰場邊緣全程目睹了一切，他甚至還看見了自家便宜老爹在城牆上龍行虎步巡視著整個戰場。

  鎮西軍的戰鬥力著實相當強悍！

  憑藉著過硬的軍事實力，鎮西軍頂著數十萬秦軍的進攻連續打了三天三夜，硬生生將秦軍數十萬攻城的部隊壓了回去。

  如果是在相同兵力的情況下，秦軍還真的未必能夠打得過鎮西軍。

  要知道秦軍十二個擁有軍魂的軍隊中，就有整整五個軍團的全部人馬都陳列於鎮西關，除了普通士卒之外，秦軍布置在鎮西關擁有軍魂的軍隊就有足足五十萬！！！

  這還是因為南方有大唐鉗制，秦軍沒辦法傾巢出動的緣故。

  而大周這邊，鎮西關三十萬部隊，其中只有十五萬是擁有軍魂的鎮西軍，剩下的十五萬都是混編的普通部隊。

  在這種情況之下，哪怕占據著天險，能夠與秦軍抗衡也相當不容易。

  戰鬥結束後，李月明仍舊沒有吭聲。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秦軍和鎮西軍的戰鬥力，然後通過無限推演檢驗了一下鎮西關的情況，最終得出結論，如果秦軍真的不顧一切進攻，那麼鎮西關絕對凶多吉少。

  確定這一點後。

  他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徑直在一個月黑風高的野外潛入了鎮西軍營地外圍。

  耐心等了半天后，攔住了半夜裡正準備巡視城牆的李南風。

  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少年，李南風下意識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可仔細看了李月明的容貌之後，整個人卻呆愣了下來，抿著嘴唇半晌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李月明掃視了一圈，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旋即帶著李南風來到了營地不遠處。

  確定左右無人之後，李月明開口道：「老爹，跟我走吧！」

  李南風這會兒腦袋還沒轉過彎來呢。

  聽到李月明的話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回過神確定不是幻覺之後，這才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兒子，是你嗎？」

  李月明點了點頭。

  父子兩人其實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

  自從李月明離家之後，李南風也沒過多久便返回了軍隊。

  李如星和李如月兩個姐姐好歹在修行者學院。

  彼此間過個十天半個月還能打幾次照面。

  可李南風卻一直駐守在鎮西關，忌憚於朝廷和周天子，哪怕逢年過節也不敢回來。

  父子二人都是通過書信聯繫。

  現如今突然一照面，李南風甚至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李月明來。

  兒子長高了。

  人也很帥氣。

  眉宇依稀間還有他少年時的樣子。

  確定面前這個少年真的是自己兒子後，李南風的聲音不由更加顫抖了，哆哆嗦嗦道：「你怎麼來了？鎮西關外面到處都是秦軍，很危險啊！」

  李月明聞言笑了笑道：「老爹，我早就長大了，現如今實力不一定比伱弱，可別小看人！」

  李南風怔了怔，下意識想哈哈大笑。

  不過轉念才記起這會兒還在軍營，不宜大聲張揚。

  只能尷尬的撓了撓頭道：「不說這些，這裡不方便，等老爹處理一下軍隊裡的事情，騰出手來之後請你喝酒！」

  李月明點了點頭。

  男人之間的交流多一些酒精會顯得更加輕鬆。

  再說了，十多年沒見，李月明也很想和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坐下來好好聊聊。

  約好了時間和地點之後，李南風便返回了軍隊。

  作為鎮西軍的高級將領，李南風每天的行程都是有規律的，突然消失可能會引起整個軍隊的動亂。

  想要離開防線，必須得和手底下的人交代清楚。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不到。

  李南風提著好幾壇美酒和一些下酒菜出現在了李月明面前。

  也是在這會兒，李月明才發現相較於十多年前，老爹身上又多了好幾道猙獰的傷痕，且不知是因為時光還是傷勢，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有些佝僂。

  李月明心緒無比複雜，更加慶幸於自己來得及時，不然再拖幾年的話，李南風身體是否還扛得住都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