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一場聚會

  六十天也就是兩個月，這段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會太長。

  沒事的時候兩個月或許還能讓雷奧有那麼一點感覺，在忙碌中就不會如此。

  一個人一旦被事情纏得腳不沾地，時間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會省起——啊，又過去一天了。

  自打雷奧衝擊半神成功的消息傳出後，激流堡是徹底的熱鬧了起來。

  人族自身的各個勢力，與人類交好的種族，無論與阿拉索王國是否有過合作，紛紛派了使者前來道賀。

  一位人類半神的誕生，關係到的並不只是雷奧自身，也不僅僅是阿拉索王國的事，它是整個人族的大事，對人類在的地位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得知雷奧成功晉升半神，就算對人類再仇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人族的地位上升了。

  擁有一位半神，人類就再也不是任人擺布的炮灰種族，儘管他們在某些強大種族面前依舊沒有大聲說不的實力，但討價還價的資本還是有的，以後再想要人類出力就不得不付出代價。

  當然，這是在人族自身能統一認識的前提下。

  有句名言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你人族自身都四分五裂，又怎麼能有與那些強大存在談判的資格？

  激流堡的王宮取代了暴風城的暴風要塞成為人族各大勢力首腦們商議大事的地方，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因為阿拉索王國比暴風王國更強，而是因為這裡住著人類唯一一位積極參與人族事物的半神——雷奧。

  在維里的引領下羅寧走入了雷奧的房間，這位人族大法師發現自己成了所有人中最晚到達的一個。

  塞拉摩的吉安娜，吉爾尼斯的吉恩，暴風王國的瓦里安以及實際負責銀白十字軍事物的弗丁，加上激流堡的兩位主人——阿拉索王國的女王斯嘉麗和雷奧本人，人族中最大幾股勢力的領袖已齊聚於此，要是有人能把這個屋子裡的人全部幹掉整個人族非得大亂不可。

  見人到齊，雷奧向斯嘉麗點了點頭，示意女聖騎士可以開始這次聚會。

  「諸位應該明白，今天阿拉索派人將大家引領到此是有要事相商，議事大廳那裡人多眼雜，太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我和雷奧選擇了這裡。」

  斯嘉麗開場便點明了這次聚會的性質——很私密的不適宜讓外人知曉的重要會議。

  在場眾人心知肚明，從阿拉索王國派來的人是秘密通知他們這一點上就能推斷出來。

  羅寧和吉安娜沒什麼反應，瓦里安和吉恩臉上則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原本他們以為阿拉索王國是想借著雷奧成為半神的東風在聯盟中索要更多的話語權，謀求更大的利益，現在看來事情並非如他們所想的那般。

  如果斯嘉麗想要那麼做，這次聚會所商議的事就不會是私密性質的。

  事實上，無論瓦里安還是吉恩對此都做了一定的準備，不過斯嘉麗並未提及，這些準備暫時派不上用場。

  「羅寧法師，我想知道肯瑞托議會現在是什麼態度。」

  羅寧有些意外，本來他認為沒自己什麼事，誰料斯嘉麗竟第一個點到了他。

  肯瑞托議會一向秉持中立，我們能有什麼態度？

  對雷奧成為半神術士正主持達拉然重建的人族法師們自是無任歡迎。

  當然，表面上他們依舊要保持一定的中立姿態。

  動了動嘴，羅寧正想回答卻突然止住。

  這個問題沒那麼簡單！

  羅寧突然想到斯嘉麗問的不是肯瑞托議會對雷奧成為半神的態度，而是在這件事後肯瑞托議會所要秉持的立場。

  到底是繼續保持現在的中立，還是向人族靠攏與阿拉索等人類王國處於同一陣線。

  心下做了判斷，羅寧的目光在屋中眾人身上掃了一遍，他發現瓦里安，吉恩和吉安娜都在等著他的答覆。

  聰明人並不只他羅寧一個，很明顯，這三位人族領袖也聽出了斯嘉麗的真正意思。

  略微猶豫了一番，羅寧決定實話實話：「肯瑞托議會從內心是偏向聯盟的，畢竟我們都是人族法師，但很多時候事情由不得我們，我必須考慮其他因素……」

  「就比如克拉蘇斯？」

  不待羅寧把話說完雷奧就打斷了他。

  克拉蘇斯是一條紅龍，而且是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的伴侶，人類沒什麼大靠山，肯瑞托議會的法師們在經歷了達拉然的毀滅後痛定思痛，決心抱上紅龍的粗大腿，好歹讓人族也有個依靠。

  這種做法即便到了現在也是明智的，不過在雷奧成為半神後這條粗大腿就沒必要抱得那麼緊了，可以有限度的鬆開，不用事事都看紅龍的臉色。

  說到底，人類做為這個世界的新興種族，在本質上是桀驁的，沒有依附於其他種族的想法，他們想要成為第二個精靈族，對待強大的巨龍他們要的是如精靈那般的合作關係而不是依附在其羽翼下。

  羅寧一臉唏噓的搖了搖頭，如非必要誰願意抱人大腿？

  「你想讓我們放棄中立加入聯盟，這個恐怕不行。」

  半神雖強卻無法與巨龍族相比，雷奧想讓肯瑞托議會就此放棄中立，這是在逼他們與克拉蘇斯翻臉，肯瑞托議會是不可能答應的。

  一句話就想讓肯瑞托議會聽命行事，現在的雷奧還沒那麼大面子。

  擺了擺手，雷奧示意羅寧聽他把話說下去。

  「我不是要肯瑞托議會立刻放棄中立這樣做對大家都沒有好處，至少在解決天災軍團前肯瑞托議會還得繼續中立。」

  「你想讓肯瑞托議會充當聯盟和部落之間的紐帶，聯手進軍諾森德？」

  這一次插話的是吉安娜，這位塞拉摩之主對雷奧的提議完全贊成。

  「沒錯，就像在對付希利蘇斯的其拉甲蟲人時塞納里奧議會所做的那樣。」雷奧的目光轉向瓦里安和吉恩，他徵詢著這兩位人類國王的意見，「你們覺得如何？」

  當然是贊成！

  雖然排斥與部落聯手，但瓦里安和吉恩在這種大事上是不會輕易為私人感情所左右的。

  北伐諾森德單靠聯盟出力，讓聯盟再一次陷入與天災軍團的戰爭泥潭，而部落卻袖手旁觀，趁此機會休養生息，任何一位聯盟領袖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帶來死亡和瘟疫的天災軍團面前，被禍害的並不僅僅是聯盟，部落也同樣深受其害，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見瓦里安和吉恩同意，雷奧做了決定：「羅寧，希望你能向肯瑞托議會轉達我們的意見，並請他們在這件事上出力，只要能說動克拉蘇斯，相信有巨龍出面部落是不會拒絕的。」

  天災軍團是聯盟和部落的共同敵人，耐奧祖又是獸人族的叛徒，加上巨龍做中間人，薩爾無法拒絕這個要求，即便他知道連續不斷的戰爭對獸人本就不多的人口會造成巨大的損害。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你明知做了會吃虧卻也不得不去做。

  「這是當然。」

  剿滅天災軍團對巨龍族本身也有好處，誰讓龍眠神殿就在諾森德呢？

  羅寧有九分把握說服克拉蘇斯。

  「雖然與巨龍合作對我們人類有益，但我還是希望肯瑞托議會能逐漸擺脫巨龍的控制，我們人類不是巨龍的附庸種族，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雷奧這話意有所指，斯嘉麗，吉恩和瓦里安的目光都不由在羅寧和吉安娜身上掠過。

  羅寧所在的肯瑞托議會不用多說，那裡幾乎成了克拉蘇斯的自留地，達拉然的法師們為了抱緊這根粗大腿做的事可不少，出身達拉然的吉安娜也是如此。

  獨立種族和附庸種族有很大的差別，這種差別不是實力，也不是外貌，而是精神上的。

  一個獨立自主靠著自己的力量屹立於世的種族，其堅韌程度遠非附庸種族可比。

  獨立的種族一旦選擇成為某個強大種族的附庸，他們在精神層面就已經降了一個檔次。

  要是人類沒有自立的能力雷奧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但是人類有這個能力，就算日子過得苦一些雷奧也不允許人類成為別人的附庸，當然，那些自願當奴才的人雷奧管不著。

  吉安娜笑了笑，笑容中很有些苦澀的味道，沒有人願意做別人的附庸，可是形勢比人強，有時候人真的沒得選擇。

  這位塞拉摩之主嘆了口氣，說道：「災難發生的時候我們人族損失太大了，我的老師安東尼達斯死了，達拉然也毀滅了，在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我們能像精靈族那樣有巨龍鼎力支持，情況一定不會是這樣。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很多都不是我們的本意。」

  安東尼達斯的死和達拉然的毀滅似乎將人族法師的精氣神全部抽乾了，遭受大難的人族法師們一下從雲端跌到了地底，他們從之前的極度驕傲變得極度自卑，有種被阿克蒙德打斷了脊梁骨連站都站不直的感覺。

  人是最易走極端的生物，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達拉然的法師從建立魔法之都的驕傲到達拉然毀滅後的自卑，不就是如此？

  雷奧也並不是說這些人族法師不好，事實上，正是他們緊緊抱住了巨龍的大腿才讓人族得到了有限度的庇護，也給了人族在戰後重新立於強勢種族的機會。

  「時移世異，我們不能老是抱著同一種處事方法。人總有做錯的時候，但絕不要因為會出錯便害怕做事，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雷奧看著吉安娜，後者在他的注視下將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她的表現讓雷奧確定了一件事，對於發生過的某些事這位有著人族第一法師之稱的女人並非外人所認為的那樣不在乎。

  這倒是能夠借用的一個點呢。

  某人心裡轉著別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