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封狼居胥

  隨著蚩尤的親自下場，玩家們在戰場上的壓力陡增！

  四名大妖仍舊在四個不同的方向上發起攻擊，而北方原本是由韓甫岳將軍對抗夸父，現在蚩尤親率的魔兵也開始從這個方向開始突破。

  整個北方，幾乎全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

  韓甫岳將軍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凝重了幾分。

  他的一生中打過無數硬仗，對於一名職業軍人來說，早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對他而言，唯一需要關注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不計一切代價地取得勝利！

  「保持陣線！」

  韓甫岳將軍一聲令下，前排正在不斷推進的重步兵停下了腳步，轉而進入防禦姿態。

  而那些沖入敵陣中肆意砍殺的重甲騎兵則是稍稍向後撤了撤，以便於隨時掩護支援步兵。只不過他們不能撤回來，作為騎兵，他們還要去牽扯敵人的部隊。

  如果將所有壓力全都壓在步兵身上，恐怕陣列很快就會全面崩潰。

  其他的英靈和玩家們顯然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一點。

  「抽調一部分兵力去北面！」

  幾名英靈全都第一時間下達了指令，鄧元敬將軍手下的鳥銃手、盛太祖手下的精銳騎兵、梁太宗手下的玄甲軍，全都抽調出了一部分精銳兵力從軍陣內部集合，趕往北方。

  而玩家們各個團隊的通訊頻道中也在飛快交流著消息，快速支援北方戰場。

  但這畢竟是一個數十萬人云集的龐大戰場，這種程度的集結和調兵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此時，所有的正面壓力都要由韓甫岳將軍來承擔了。

  「殺！」

  前線的喊殺聲不斷傳來，前排穿著步人甲的重步兵已經與蚩尤的魔兵開始交戰。

  一名重步兵手持長槍狠狠地向著魔兵刺了過去，然而這次，附著了浩然正氣的長槍竟然也未能將魔兵刺穿，反而發出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

  「鏗！」

  這些魔兵揮舞著巨斧，竟然直接將這名身穿步人甲的重步兵砍翻在地！

  「砰！砰砰！」

  原本在北方的玩家們也各自開槍，然而這些能夠瞬間報廢鐵浮屠的火器竟然只是在這些魔兵的身體上打出了一個孔洞。

  這些魔兵身上的魔氣雖然略有消散，但卻仍舊在邁步向前！

  「什麼意思，妖魔玩不起啊！開掛了是吧？」

  玩家們又懵又氣，這不公平！

  顯然，這些魔兵不再是以各個歷史切片中的異族形象出現了，那些異族雖然兇惡殘忍，雖然因為妖魔附身而變得強悍，但終究也還在人類的範疇之內。

  而現在，蚩尤幻化出的這些魔兵，直接是以上古神話時期的形象出現的，銅頭鐵額，刀槍不入！

  它們的力量也絕大無比，揮舞著的巨斧對於一般的護甲有著極其強大的破壞力。

  玩家們現有的戰術體系，對此竟然沒有太好的辦法！

  「這怎麼打？」

  「官方設計師又不當人了，能不能投訴啊！」

  「把虎蹲炮拉上來啊！」

  「頂住，先頂住再說！拿人命堆！」

  「北辰人呢？問問他該怎麼辦！」

  玩家們的內部頻道中亂成一團，現在除了硬頂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堅信，既然官方設計出了這樣的戰場，那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所以整體的士氣雖然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卻也還在拼命堅持著。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孟原其實也是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它為什麼可以召喚上古神話的兵種？魔君也得講究基本法啊！」

  參商趕忙傳音：「因為魔君蚩尤占據的是上古時期的切片，所以可以從切片中直接汲取力量，自然也可以召喚上古神話時期的兵種。」

  孟原很無語：「那我們呢？我能不能召喚上古神話的兵種？什麼指南車之類的能不能給我來一輛？用普通的刀劍鎧甲怎麼打神話生物啊，這不是鬧呢？」

  參商：「能，但是代價很大！

  「現在我們手中的力量就這麼多，能轉化的浩然正氣也十分有限。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是強行跨越之前的所有朝代，強行溝通上古時期的歷史切片，但這樣做損耗極大，而且即便從上古時代中召喚出了少量英靈，因為距離遙遠，具體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還很難說。

  「第二是以用現有的力量強化這些已有的英靈和玩家們，讓他們獲得更強的力量，以力破巧，消滅這些魔兵！」

  孟原一時無語：「這特麼的聽起來都不是什麼靠譜的解決方案啊！」

  現在他們所在的歷史切片是楚朝，如果強行連通上古時代，就意味著至少要跨過三四個大型的歷史切片，到時候能有多少力量傳過去、又有多少力量能傳回來？

  可若是用現有的力量，先一步將這些英靈巨大化，保不准魔君蚩尤也還有後手，歸序者還是會陷入被動。

  「我算知道為什麼越往後越難打了，這魔君蚩尤只要決定飛龍騎臉，根本就不可能輸啊！」

  此時魔君蚩尤帶來的力量雖然不是上古時代歷史切片的全部力量，但多重力量迭加之後，仍舊會對歸序者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沒辦法，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快些決定吧，前線快頂不住了！」參商提醒道。

  孟原搖了搖頭：「兩個我都不選！

  「蚩尤終究是上古時代的大妖，而這裡是楚朝的歷史切片！

  「我既不可能費勁去召喚上古時代的英靈，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也不可能用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英靈去硬頂。

  「既然是楚朝，那就該用楚朝的方式來解決。

  「我決定……將所有力量，押在衛霍將軍身上！」

  孟原很快地做出了決斷。

  這個決斷雖然有些倉促，也帶了一些賭的成分，但對於孟原來說，他也確實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大不了就發個公告跑路，再重新招募玩家重頭來過吧！

  「好，就按你說的辦。」參商在虛空中快速調集所有的力量，然後源源不斷地向著衛霍將軍所在的方位投射了過去！

  ……

  茫茫黑霧中，衛霍將軍帶著數萬大軍不斷前行。

  這一路上，有無數的北狄人在搜尋他們的蹤跡，在層層設卡，提防著他們可能的襲擊方向。

  但是，衛霍將軍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沒有去跟這些北狄人硬碰硬。

  如果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都被封死了怎麼辦？

  選其中相對好突破的方向？

  不，答案是，再找一條沒人的行動路線！

  這對於古代軍隊來說簡直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因為後期補給根本就難以為繼。

  即便衛霍將軍的戰法不需要後勤，永遠是因糧於敵、以戰養戰，但在茫茫大漠中，一旦迷失方向就有可能是全軍覆沒。

  自然環境，是遠比北狄人更加可怕的敵人。

  然而對於衛霍將軍而言，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有天註定一樣，他總是能找到正確的路。

  風餐露宿，奔行千里，一路向西、向北，穿過兩片沙漠，繞了一個大圈子，最後再沿著弱水南下，從背後直插祁連山，衝垮了北狄人用於圍追堵截的大軍。

  而後，衛霍將軍又繼續領兵北上，不斷前行！

  源源不斷的浩然正氣從虛空中灌注到衛霍將軍的身上，也覆蓋了所有隨行的玩家們。這些浩然正氣幫他們驅散了附近的魔氣，也讓他們的行軍速度如有神助，仿佛在短時間之內就可以跨越數千里的路程！

  終於，在浩然正氣的作用之下，玩家們看到了遠處黑霧繚繞的山峰，以及在前方綿延的帳篷，那是北狄人在漠南的王庭。

  沒人知道衛霍將軍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但此時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因為對於玩家們來說，此時他們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殺！！」

  ……

  正面戰場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玩家們幾乎是用盡渾身解數在抵抗著蚩尤的魔兵，但這些強大的魔兵還是在不斷地向前推進。

  韓甫岳將軍的重步兵沒能堅持太長時間，火槍和火炮雖然對這些銅頭鐵額的魔兵造成了一定的殺傷，但仍舊顯得有些杯水車薪。

  有些玩家試圖用精湛的技巧和身法與這些魔兵纏鬥，儘可能多拖延一些時間，但收效甚微。

  在戰場中，個人的勇武很難發揮作用，因為敵我雙方都是用密集陣列前進的，而個人的戰鬥技巧中包含再多的閃轉騰挪也終究需要一定的場地才能發揮出來，在密集陣型中根本無法施展。

  玩家們只能以傷換傷、以命換命，但整個戰線還是在這些強大魔兵的衝擊下不斷地潰縮，隱約有崩潰的危險。

  「快想想辦法啊！」

  玩家們都有些慌了，但楚歌和其他的指揮們也沒有辦法，因為現在的局勢早就跟戰術水平沒關係了，妖魔那邊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開掛，能怎麼辦？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光芒從遠方閃過！

  無比強大的浩然正氣構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直接破開天空中的黑氣，就像是撥雲見日一般，讓周圍的魔氣冰雪消融！

  不僅如此，這道光柱還在不斷地擴大之中。

  玩家們有些錯愕地看向遠方，那個光柱所在的位置距離極遠，如果是在真實的世界中，幾乎是不可見的。但在這個歷史切片中，地理上的尺度已經被縮短了很多，再加上這道光柱確實尺寸驚人，所以玩家們才能隱約看到。

  而那裡，正是魔君蚩尤的後方，是無數黑氣瀰漫的未知地點。

  而在這道光柱直衝雲霄的同時，玩家們發現，之前一直都被遮蔽掉的與那數萬玩家的通訊手段，恢復了！

  「喂喂餵？能聽見嗎？」

  「正面戰場的情況怎麼樣？還能頂得住嗎？」

  「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殺回去！」

  許多團長紛亂複雜的呼叫聲立刻傳入玩家們的頻道中，顯得熱鬧而又嘈雜。

  因為這些團長也不確定誰的呼叫能被聽到，因此所有人都在嘗試聯絡玩家的主力。

  楚歌趕忙說道：「能聽到！不要亂，一個人說！你們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個聲音傳來：「我們在北狄人的聖山！是衛霍將軍帶我們來的！」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所有玩家耳中，而大家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瞬間明白了。

  為什麼會有那道光柱？為什麼會有如此充沛的浩然正氣？

  因為衛霍將軍在這個歷史切片中，也完成了那個前無古人、後也少有來者的偉大戰績：封狼居胥！

  ……

  狼居胥山是北狄人的聖山，北狄人也有精神信仰，他們信仰長生天，而狼居胥山就是他們的祭祀聖地。

  以現代人的視角去看封狼居胥的這個行為，很可能無法理解它的重要性。

  或許會有人簡單地以為，這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迷信行為，相較於擊潰左賢王部、讓漠南無王庭這種實打實的戰功而言，封狼居胥只是一個添頭。

  這顯然是現代人的誤讀。

  封狼居胥真正的意義並不只在於軍事上的勝利，它真正的意義是在精神上的。

  古代人的概念中沒有唯物主義，不論是中原還是夷狄，都是有信仰的，全都信仰鬼神與天地之道。

  在草原民族的信仰里，山川有靈，甚至許多地位崇高的山被視為遊牧民族一切財富、一切運勢的來源。

  而北狄人的各種祭天儀式，是北狄王庭權力來源的象徵。

  狼居胥山是草原民族的聖山，而在這樣的聖山上舉行中原的封禪儀式，這對於北狄人來說，就是一種不折不扣的逆天之舉。

  所以，在衛霍將軍封狼居胥的時候，北狄人感受到的不只是打了敗仗的頹喪，更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是恐懼自身的死亡，而是恐懼天命的斷絕、國運的淪喪！

  而這種精神上的打擊，並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具有強大現實意義的。

  它會像一個思想鋼印一樣，在北狄人的心目中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從而間接地對現實世界產生巨大的影響。

  所以，北狄人才絕望地說：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繁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而衛霍將軍的英年早逝更是給封狼居胥的行為增加了強大的神秘感，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凡人改運折陽壽、逆天改命遭天譴。

  而衛霍將軍以一己之力，毀滅一族信仰、打斷一國國運，可以說是直接將整個北狄給牢牢地鎖死，讓他們再也不可能與中原王朝爭鋒。

  所以，即便是在真實的歷史中，封狼居胥的行為也是影響深遠，被無數後人所傳頌。

  在這個歷史切片中，在妖魔與歸序者的戰場上，這個行為的意義就更加重大！

  ……

  那道光柱越來越強，越來越亮，周圍的魔氣全都冰雪消融，甚至有陽光從黑雲上方射入。

  而正在與魔兵激戰的玩家們驚訝地發現，手中的長槍竟然可以刺穿這些魔兵的防禦了！

  這說明，妖魔的魔氣被嚴重削弱了！

  封狼居胥之後，衛霍將軍所攜帶的浩然正氣直衝天際，將周圍的魔氣全都席捲一空，自然也影響到了依託這些魔氣作戰的魔兵們。

  玩家們瞬間振奮起來，奮力抵擋不斷推進的魔兵，穩住陣線。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衛霍將軍的那支消失的大軍是奇兵啊！」

  「我就說這遊戲的官方早都安排好了，不能真安排刀槍不入的上古神話怪物給我們打吧。」

  「可以，我宣布官方設計師暫時保住了自己的親馬！」

  玩家的戰場頻道中一片歡騰。

  孟原則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說好險，差點就寄了。

  他確實有賭的成分，覺得讓衛霍將軍繼續奇襲北方或許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影響，但也沒想到竟然真能產生這麼大的作用。

  這個歷史切片的國運，被衛霍將軍改寫了！

  也正因如此，原本這裡算是妖魔的主場，而現在，卻被扭轉成了歸序者的主場。

  雖然魔君蚩尤從上古時期的歷史切片中帶來了大量的魔氣，在實力上完全碾壓玩家們，但此時，隨著雙方力量的此消彼長，這種優勢已經逐漸不復存在了！

  「可惡，這是怎麼回事！」

  天空中，蚩尤巨大的身影不斷地咆哮著，它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那道在大後方的光柱，到底是如何出現的？

  為了跟歸序者正面對決，它已經做了無數的準備工作。

  通過大量的魔氣封鎖了整個戰場，只要歸序者的力量持續向黑霧中延伸，就會不斷地受到魔氣侵蝕，逐漸喪失理智；

  整個廣袤的戰場上還有大量的北狄原住民，這些人同樣驍勇善戰，足以解決一般的進攻；

  蚩尤還率領四個大妖在正面猛攻歸序者所率領的大軍，讓歸序者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很難抽出精力來玩什麼陰謀詭計。

  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它還是被偷家了！

  妖魔在這個歷史切片中要附身於北狄人，可現在，北狄人的聖山狼居胥山被歸序者攻破，更是通過封禪儀式將那裡匯聚的魔氣轉化為浩然正氣，整個歷史切片的國運被扭轉，對戰場造成了不可逆的巨大影響！

  「所有大妖！不計一切代價將歸序者的大軍消滅！」

  魔君蚩尤憤怒地咆哮著，此時的戰場形勢急轉直下，對妖魔已經十分不利，但蚩尤絕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認輸，更不可能像飛廉一樣第一時間跑路。

  它可是堂堂魔君，這次帶著四個大妖從上古時期的歷史切片中抽調力量來絞殺歸序者，竟然大敗而歸？

  那絕不可能！

  不僅是它作為魔君的威望將會一落千丈，更糟糕的是，大量的魔氣根本不可能帶走，會被歸序者全都轉化成浩然正氣，此消彼長之下，下一戰能夠勝利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了。

  蚩尤的目光掃過廣袤的戰場，似乎想要在那一個個如同螞蟻般的小人身上看出一些不同。

  因為它很清楚，現在想要贏下這場戰爭，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

  那就是找到那個歸序者，然後消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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