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409章 攬春來（12）

  「我再想想吧。」林照南話雖然這麼說，態度卻有些動搖了，「離婚我還真沒想過，小姝人挺不錯的，有她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用我操心，她也把囡囡照顧得很好。

  而且我跟她是爸媽撮合的，真要離婚，他倆肯定第一個反對，我現在還在事業上升期，公司的生意很多都是借著爸媽的人脈，這個節骨眼上跟他們鬧翻，對我以後的發展不利。」

  一聽離婚涉及到公司經營問題，毛彩慧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不管怎麼說，我都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林照南聞言，摟了毛彩慧一下：「放心吧，我會的。」

  ……

  黎落關掉監控APP，腦子裡很應景地冒出一句話——人要作死，閻王爺都攔不住。

  自私自利貪圖享受的兒子遇上貪婪愚蠢心腸惡毒的親媽，這倆作死作一塊兒去了。

  也罷，她不妨推波助瀾，幫他們一把。

  過了兩天，黎落再次去了林照南的小家。

  雖然是周末，林照南在公司加班，家裡只有毛彩慧，江靜姝和囡囡三人。

  黎落帶來一套幼兒益智玩具，拆開陪著囡囡坐在地上玩。

  江靜姝則捧著平板電腦做題，她最近有進職場的準備，正在複習以前學過的知識，為求職面試做準備。

  毛彩慧怵黎落，縮在廚房裡忙碌，儘量減少跟她碰面。

  家裡安靜到只有囡囡搭積木時發出的啪嗒聲。

  一派祥和里，洗手間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咳痰吐痰的動靜，黎落立刻扭頭。

  一旁的江靜姝眉頭也輕輕皺了起來，不過她沒說什麼，等那陣動靜過去，她對黎落笑了笑，低頭繼續做題。

  黎落問：「她經常這樣嗎？」

  江靜姝點頭：「說是慢性咽炎。」

  黎落沉思了一會兒，起身走到洗手間，本來是想提醒毛彩慧一句，但走到門口，她一眼看到裡面的毛彩慧正在上廁所——她沒關門。

  黎落一愣，毛彩慧顯然也沒想到她會過來，連忙起身提褲子：「怎麼了？」

  黎落背過身：「怎麼不關門？」

  「……這不是想著你們沒過來嘛。」

  「出來再說。」

  不一會兒，收拾好的毛彩慧從洗手間走出來，她表情訕訕的：「林太太，有什麼吩咐？」

  「家裡不止你一個人，上洗手間還是注意點的好，這要是照南在家，讓他撞見你不尷尬嗎？」

  毛彩慧連忙點頭：「我下次注意。」

  黎落往洗手間裡掃了一眼，洗手台上的牙膏沫沒擦乾淨，鏡子上濺了不少水珠，橫杆上多了一條毛巾，毫不客氣地迭晾在江靜姝的粉色毛巾上……

  「你真的做過家政嗎？」黎落擺出刻薄的架勢開始挑剔，「還是說，你們家政公司整體就是這種水平？」

  毛彩慧頓時有些緊張了：「太太，我……」

  「還有這裡。」黎落走到廚房，「廚房不能留過夜垃圾，不然容易招蟑螂，不是做飯時間，把廚具全部收到柜子里，檯面上不要留東西……這是什麼？」

  黎落從砧板底下抽出一條油乎乎，散發著餿味的毛巾：「這什麼東西？」

  「洗碗巾。」毛彩慧連忙接過，「剛才洗了碗，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黎落：「……那裡不是有洗碗機嗎？還用什麼洗碗巾？」

  「那玩意兒費水費電，還洗不乾淨。」毛彩慧討好地笑道，「用手洗會更乾淨。」

  黎落露出不悅的神色。

  這點不悅在她打開冰箱那一刻達到了頂點。

  冰箱塞得滿滿當當的，肉類和蔬菜不分區全部堆在一起，最裡層的小青菜葉子已經失水，變得蔫巴巴，角落裡還隱約可見上周她買過來給囡囡吃的葡萄，被擠爛了一半。

  黎落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沒急著發作，而是對客廳喊：「小姝！小姝！」

  江靜姝很快跑進來：「媽，怎麼了？」

  「這冰箱怎麼回事？」

  江靜姝往冰箱裡看了一眼，表情尷尬起來：「應該是阿姨菜買多了。」

  「這些天廚房大小事全部都是阿姨在做？」

  「嗯。」江靜姝說，「阿姨說我拿了東西到處放，她找不到，照南也說讓我放手給阿姨去操勞，我就不怎麼進來了。」

  江靜姝說著，動手就要去收拾冰箱：「阿姨，菜不能買這麼多，咱們吃不完，而且肉和青菜水果要分開放，不然容易壞……」

  「你別弄。」黎落制止了江靜姝，「等照南下班回來再說。」

  她這話一出口，毛彩慧眼中流露出幾分惶恐。

  江靜姝見狀，打圓場道：「阿姨應該是不清楚我們家的習慣，所以……」

  「這不是清不清楚習慣的問題，換了誰家的冰箱也不能這麼亂放啊，而且這只是冰箱問題嗎？」黎落指著廚房地面上的水漬和灶台牆面的油污，「誰家請了保姆，比沒請保姆還污糟？」

  江靜姝：「……」

  「阿姨，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這樣的，我們家用不了。」黎落把話挑明了說，「把你們家政公司電話給我吧，咱們解約。」

  這話說完，毛彩慧還沒做出反應，江靜姝先拉過黎落的胳膊，示意她去陽台說話。

  婆媳倆走到陽台，江靜姝關上推拉門，低聲說：「媽，算了吧。」

  「你能忍？」

  江靜姝雖說性子軟，但她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怎麼到了毛彩慧的事上就變得這麼能忍了？

  江靜姝猶豫了一下，說：「人是照南請回來的，把她辭退，照南會不高興。」

  黎落瞬間瞭然。

  「這個阿姨衛生情況確實不好，我跟照南說過幾次，問他能不能換個保姆，照南一開始說讓我別那麼挑剔，我多說了幾次，他就有點生氣了，說、說我……」

  「說你什麼？」

  「說我變了，說以前他是看中我溫柔善良有愛心才娶我，我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冷漠和不近人情，讓他覺得很心寒和可怕……」

  「……」

  黎落沉默了一會兒，說：「行，我知道了。」

  江靜姝一看她就差在臉上寫著「絕不善罷甘休」幾個字，就知道自家婆婆動氣了，連忙問：「媽，你要幹什麼？」

  黎落擼起袖子：「冷漠不近人情心寒可怕是吧？為了一個保姆這麼誅自家媳婦兒的心，今天不好好收拾他一頓，我就算白養他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