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362章 孽徒她要欺師滅祖（30）

  聽了這話，他很配合地揪住黎落的袖子，奶聲奶氣喊了一句「姐姐」。

  見孩子沒事，也十分依賴黎落，那兩鬼表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男人壯著膽子問：「這位……姑娘，你為什麼能看見我們？我們是……」

  「她是鬼魂。」黎落道破女鬼的身份，「我是九重天上的仙子，閻羅殿都去過，見鬼有什麼稀奇的。」

  她話音剛落，系統內的相里安發出一聲嘲笑意味十足的「嘁」。

  「仙子……」

  男人臉色微變，女鬼則立刻抬頭：「您真是天上的仙人？」

  「我沒必要騙你們。」

  女鬼迅速挪正身體，在黎落跟前跪好，給她磕頭：「仙子，民婦含冤而死，求仙子為民婦做主！」

  「好說好說，不用磕頭……起來，真不用磕頭。」黎落虛扶了女鬼一把，「說說看，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女鬼斟酌了一下用詞，緩緩道來。

  「民婦名叫張翠娥，死去時二十五歲，殺害我的，是我在陽間的丈夫沈駿。」

  張翠娥十六歲嫁給沈駿，當時的沈駿正在考功名，家中春耕秋種和照顧年邁的父母諸事全由張翠娥打理。

  三年一考，沈駿兩次落榜，終於在第三次，也就是張翠娥嫁給他的第九年，考上了榜眼。

  沈駿金榜題名的消息傳回家鄉，貧窮的小山村里沸騰了，張翠娥滿心歡喜等著丈夫回鄉。

  然而丈夫還沒回到家鄉，某天夜裡，趁著沈家父母到外地走親戚，有賊人闖進沈家，意圖姦淫張翠娥。

  張翠娥掙扎呼救，賊人情急之下失手將她掐到窒息。

  眼看張翠娥雙目暴突，出氣多進氣少，賊人怕自己的模樣會映在她眼睛裡，於是挖了她的眼珠，用枕頭將她捂到徹底斷氣，在沈家牛棚中挖坑掩埋了她的屍首。

  次日，回到家的沈父沈母發現張翠娥失蹤，找了兩天，卻沒找到人。

  小村子裡流言四起，有人說曾看見張翠娥和一個外村男子來往，經常打著干農活的藉口在玉米地里同他廝混。

  還有人說張翠娥到村口的赤腳醫生那裡拿了滑胎藥，怕是跟外村男子媾和懷了野種。

  沈駿為考功名，一年前便北上，張翠娥這是眼看丈夫要回家，怕自己經不住寂寞有了姘頭的事暴露，會被浸豬籠，所以連夜和野男人跑了。

  流言愈傳愈烈，回到家鄉的沈駿聽聞此事，當即黑了臉，當著村民的面寫下一封休書交給張家人，將失蹤的張翠娥休了。

  張翠娥雖然已經死了，鬼魂卻一直沒離開過沈家，被挖了眼珠的她看不見，聽著公婆和娘家人四處尋找自己，衣錦還鄉的丈夫一封休書將她休棄，她萬般委屈在心頭。

  可苦於陰陽兩隔，怎麼都沒法為自己申訴。

  她本以為自己這是不走運，才會在熬了九年，馬上要迎來好日子的前夕被殺，直到丈夫轉頭娶了當地刺史的女兒，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死有可能不是意外。

  為了弄清真相，她日日跟在沈駿身邊，終於在他和身邊信任的僕從對話中得知了真相。

  考上榜眼的沈駿已然入仕，等著他的是大好前程，他打從心底覺得張翠娥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糟糠之妻配不上自己，加上一州刺史主動對他示好，要將女兒嫁給他，急著攀附刺史的沈駿動了歪心思。

  他花錢買通一個混混潛入沈家，他原本只是想讓混混姦淫張翠娥，自己回家後可以順理成章休了她。

  可沒想到混混會失手殺了張翠娥。

  沈駿一不做二不休，放出謠言，把張翠娥的失蹤醜化成跟野男人私奔。

  「我的屍首現今還在鄉下沈家的牛棚里，沈駿卻帶著父母到這座城鎮當了父母官，還娶了刺史的女兒為妻。」張翠娥泣不成聲，「老天爺不長眼啊，像沈駿這種心腸歹毒的人，憑什麼能過得這麼好。」

  黎落聽得眉頭都皺起來了，她把已經睡著的小崽子往懷裡掂了掂：「放心，天道好輪迴，我來了，他的報應就來了。」

  張翠娥一頓，激動道：「仙子，您肯為我做主？」

  「舉手之勞。」

  「謝謝！謝謝您！」張翠娥又是連連磕頭：「大仇得報，我就能去投胎了。」

  相比張翠娥的欣喜，一旁的男人摟過她，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黎落目光移到他身上，打量道：「你呢，你又是誰？」

  男人被她這麼一問，頓時有些緊張了：「我……」

  「黃大哥跟我一樣，也是含冤而死不能轉世的孤魂野鬼。」女鬼說，「我還剩一口氣時被剜去眼珠，連死了都是個瞎子，魂魄日日在外遊蕩，至今已有三年，多虧了黃大哥這三年來陪著我，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張翠娥說著，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回握住她，面對張翠娥的說辭，他並沒有反駁。

  「交給我吧，這件事我會替你擺平。」黎落說，「你們在這等我消息，最近四處不太平，就別到處亂跑了。」

  「好，謝謝仙子！」

  事情解決，張翠娥和男人回到三清像里，黎落則抱著小崽子在破道觀里休息了一夜，天亮了才離開。

  早上，黎落帶著周周回到上次住的那家客棧，櫃檯的小夥計一眼認出她：「是你呀，這次是打尖還是住店？」

  「不住店，就吃個飯。」黎落選了張角落的桌子，趁著夥計上菜，向他打聽和沈駿有關的事。

  小夥計倒是實誠，收下黎落一錠銀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沈駿三年前上任到現在做的幾件大事說了一遍。

  斷冤案，剿山匪，出資建學堂，帶領當地居民清理常年淤堵，惡臭熏天的護城河，前些日子發生山火，作為當地父母官，沈駿挑著水桶親自去滅火。

  「這麼說來，這沈駿還算個好官？」

  小夥計輕輕一嗤：「明面上是這樣，但私底下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黎落聽出他話裡有話：「此話怎講？」

  小夥計卻不願意說了，只是搖搖頭：「您請慢用，有什麼需要的喊我一聲就行。」

  說完，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