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314章 裂光（44）

  黎落裝作沒看見，正想悄咪咪離開，司徒慧卻一反常態叫住她：「周小樓。」

  黎落腳步一頓，轉過身向她問好：「姑姑。」

  司徒慧沒有對這個稱呼表現出反感，她上下打量著黎落，犀利的目光讓黎落有種她在憑著眼神給自己量身高的感覺。

  等等！

  量身高？

  黎落心裡立刻有數了。

  她連著幾天去司徒慧房間順東西，身上都穿得很厚實，目的是遮掩體型，不讓熟悉她的人通過監控一眼能認出來她是誰。

  但體型可以偽裝，身高卻沒法騙人，司徒慧應該是從監控中發現她的身影，現在打量她，是為了辨認那個人是不是她。

  想到這裡，黎落調整了一下表情，嘴角微微抿緊，眼神繃得直直的，看似一臉淡定，但眼色厲害的人一眼能透過小動作看出她的緊張。

  她這副表情一做出來，司徒慧眼神暗了幾分，她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慎之吃藥了嗎？」

  「吃了。」

  「晚飯也吃了？」

  「嗯，都吃了。」

  「那就好，你回去吧。」

  「好。」黎落克制地鬆了口氣，轉身離開時腳步加快，迅速消失在司徒慧眼前。

  她前腳剛走，司徒慧立刻打了一個電話：「我需要周小樓更詳細的信息，不止她自己的，還有她父母家人，過去的社交圈子和工作經歷，近一年內的手機通話記錄以及銀行帳戶流水，全部都給我查清楚。」

  -

  成功引起司徒慧懷疑，黎落消停了幾天。

  估摸著以司徒慧的人脈和手段，這幾天時間足夠她從周小樓身上調查出蛛絲馬跡，於是晚上，黎落再次從系統倉庫掏出那件又厚又寬的黑色外套，把自己穿得像只狗熊，給司徒慧投下催眠卡後，她瞬移到她房間。

  這次她一進門，相里安就提醒道：「房間內有微型攝像頭。」

  黎落腳步一頓，又恢復正常。

  她像個真正的小偷那樣，鬼鬼祟祟且熟門熟路摸到司徒慧的梳妝檯，打開抽屜，低著頭在首飾堆里摸索了一陣，然後轉身離開。

  只是在經過放了微型攝像頭的博古架前時，她放慢步伐，偏過頭直勾勾跟隱藏在一件古董擺件上的攝像頭對視了幾秒鐘。

  隨即動作極其緩慢地摘下帽子和口罩，將自己整張臉暴露在攝像頭前，深深地望了攝像頭一眼，再重新戴上帽子口罩離開。

  回到傭人房，黎落撤走司徒慧身上的催眠卡。

  催眠卡效用剛消失，司徒慧就被手機震動聲吵醒了，她連忙拿起手機，是保鏢打過來的。

  「大小姐，監控有新發現。」

  司徒慧披上外套趕到監控室，兩個負責守夜的保鏢滿臉凝重，將電腦屏幕放大給她看。

  在看到那個穿著黑色厚外套的人憑空出現在她房間時，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司徒慧還是一怔。

  這人到底是怎麼避開守夜的保鏢，悄無聲息進到她房間的？

  要知道為了抓住這個小偷，莊園明里暗裡布置了平時三倍的人手巡邏守夜，可即便是這樣，也沒能在這人出現的第一時間發現。

  這麼危險的人，還好只是偷東西，如果是想要她的命，那她前幾天就被無聲無息殺死在睡夢中了。

  一念及此，司徒慧深深皺起眉頭。

  監控畫面還在繼續播放，那人在梳妝檯抽屜翻了兩分鐘，很快轉身離開，只是走到博古架前時，她停下腳步，緊接著毫無徵兆地偏過頭，直勾勾盯著攝像頭看。

  司徒慧胸口一窒，像被人當胸搗了一拳。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種對方透過攝像頭在跟她對視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接下來更讓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對方當著攝像頭除掉偽裝，把自己的臉完全暴露出來。

  是周小樓。

  結果在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幹什麼？

  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司徒慧臉色難看得要命。

  她想起被周小樓翻過的抽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司徒慧快步回到房間，拉開抽屜一看，過去幾天失竊的珠寶首飾，全部完好無損擺在原處。

  就像從來沒消失過一樣。

  一時間司徒慧腦子裡轉過很多個念頭。

  首當其衝的是，周小樓應該是察覺到自己懷疑她，所以用這種方式主動物歸原主，希望她能看在司徒慎之的面子上放她一馬，當做盜竊的事沒發生過。

  但很快，這個念頭被司徒慧否決了。

  周小樓雖然看起來不聰明，但絕對沒蠢到這個地步。

  只要她能把偷來的東西藏好，找個機會出去銷贓，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自己在找不到證據的情況下，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是因為心虛就主動招供，還在攝像頭前面留下這麼確鑿的證據，這不是在等著自己報警抓她麼？

  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司徒慧百思不得其解。

  她讓保鏢將那段視頻發到自己手機上，反覆看了好幾遍，她模模糊糊意識到，周小樓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向自己傳達什麼信息。

  她透過視頻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在……求助。

  -

  早上天剛亮，蔣叔過來敲門：「周小姐，少爺說想喝你親手做的小米粥，你方便為他做一份嗎？」

  黎落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開門：「好，我洗個臉就來。」

  黎落在廚房待了一個多小時，熬了一鍋小米粥，她端著粥到司徒慎之房間時，蔣叔口中聲稱「要喝她親手做的小米粥」的司徒慎之還沒起床。

  黎落站在門口，心裡很快轉過彎來。

  她回頭，司徒慧果然站在幾米開外，眼神銳利：「周小姐，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黎落點頭，她把粥交給保姆，和司徒慧走了出去。

  這個時間點的客廳和走廊上本該有傭人打掃衛生，因為司徒慧「有話要問」，傭人都被打發走了。

  站在走廊，室外清晨帶著露水氣息的冷空氣撲面而來，只穿了一件單衣的黎落打了個哆嗦，在背對著她的司徒慧轉過身來，準備開口時，她迅速抬手指壓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