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291章 裂光(21)
2023-11-14 16:01:20 作者: 樓非池
「不行,我守不住錢。」黎落併攏五指,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讓他摸自己的手指,「你摸摸,我的手指縫大,奶奶找人給我算過命,說這是漏財的手,我存不住錢的,要是被奶奶和爸爸知道你給我錢,他們會想方設法拿走。」
「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
「他們又不是傻子,我上學的事瞞不住,不上班還有錢付學雜費,他們用頭髮絲想都知道我身上有私房錢。」
「……」司徒慎之犯了難,他左思右想,說,「那我給你存一筆教育基金,每年按時取出來,這樣他們就拿不走了。」
「也不行。」黎落說,「我上學了就沒法上班,弟弟沒人養,爸爸的藥費也沒著落,他們從我身上拿不到錢,會阻止我繼續讀書。」
提的建議都被否決,司徒慎之有點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小樓,你怎麼這麼窩囊!我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肯走出來,以後後悔了可別哭鼻子!」
被他這麼一說,黎落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走出來,只是……我沒有底氣。」
「什麼意思?」
「我很感激你想拉我一把,也知道你有這個實力,但我的原生家庭就是個無底洞,以後你不在了,我沒什麼信心能抵擋住來自他們的道德綁架……要是你一直都在就好了。」
司徒慎之:「……」
「你一直在的話,我就有底氣和信心去跟他們說不了。」黎落觀察著司徒慎之的表情變化,誠懇地說,「因為我知道,哪怕我把事情弄得很糟糕,你也有能力為我兜底。」
司徒慎之嘴角抿著,眼神閃爍,過了一會兒,他瓮聲瓮氣地說:「周小樓,你是不是想用這種辦法勸我放棄輕生?」
「有這個意思,但也不全是,我是真的覺得你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氣。」黎落感慨道,「我工作這些年,只有待在你身邊這幾天才是最放鬆的,不用滿腦子想著沖KPI,不用應付難纏的上司,不用和同事勾心鬥角……司徒慎之,如果不那麼為難的話,你能活下去,我會很開心。」
「……哼。」司徒慎之耳根慢慢紅了,他傲嬌地別開臉,「別以為你花言巧語幾句就能打動我……我才不是那麼禁不住勸的人。」
黎落笑了起來:「那你深思熟慮一下,我等你好消息。」
回到傭人房,黎落吩咐相里安:「幫我查一下司徒家還有什麼親戚,最好是在家族內有一定話語權那種。」
「好。」
十來分鐘後,相里安發過來一個文件。
黎落打開,裡面是一張以司徒慎之為中心繪製的家族親緣關係圖,去世和健在的人都詳細標註出來,粗略一看,一張圖上三十多人,第二階梯和第三階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在人世了。
黎落眉頭微皺:「這司徒家是不是有什麼高致死率的遺傳病?怎麼這麼多人早早就不在了。」
瀏覽完畢,黎落目光落在第二階梯的一位女性身上,這是第二階梯僅存的長輩:「司徒慧……司徒慎之的姑姑?」
相里安解釋道:「對,不過她早年移居歐洲,在國外定居二十多年,逢年過節才會回來。」
黎落想起蔣叔曾經用「不吃藥就給司徒小姐打電話」來威脅司徒慎之,看來這位司徒慧雖然不在國內,卻一直和司徒本家保持著不錯的聯繫。
也許可以把她作為切入點。
相里安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現在司徒家的人我一個都信不過,得找外援才行。」黎落說,「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把這位司徒姑姑叫回來,讓她出面阻止季青臨。」
次日,黎落陪司徒慎之在草坪上曬太陽,她特意「不小心」把手機落在司徒慎之房間,然後開始有意無意打聽和司徒慧有關的事。
「你只有季大哥一個親戚嗎?」黎落一邊揪著腳下的小草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都沒見其他親戚來串門……我家親戚從鄉下來城裡,找不到地方住,會到我家借住幾天,你家這麼大,怎麼沒見有親戚來借住?」
司徒慎之說:「我家親戚少,除了表哥和姑姑,其他親戚都不太熟,而且我身體不好,就算有親戚來了也不方便接見,都是蔣叔去接待的。」
「姑姑?」黎落裝作來了興趣的樣子,「她人呢?」
「不在國內,過年才會回來。」
「啊……」黎落說,「好不容易有個近親,她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待在國內,這要是出了什麼事,等她趕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司徒慎之失笑:「姑姑有自己的生活,她的小家在那邊,公司也在那邊,至於我,每周會跟她視訊一次。」
「這樣啊。」黎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跟她關係好嗎?」
「挺好的。」司徒慎之說,「司徒家人丁單薄,她那一輩就只有她和我爸爸,到了我這一輩,就只剩下我一個了,爺爺奶奶去世很多年了,爸爸媽媽走後,對於我跟她來說,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
「你姑姑是個什麼樣的人?」
「挺嚴肅的。」司徒慎之說,「她不太愛笑,我小時候很抗拒跟她通視頻,因為她會問我的作息和學習,發現我不肯吃藥,會很嚴厲地訓斥我。
我十三四歲叛逆期的時候,有將近兩年時間不肯接她電話,都是蔣叔代為聯繫……現在想想挺後悔的,姑姑雖然不苟言笑,但對我是真的很關心。」
黎落聞言放下心來。
只要司徒慧是真的關心司徒慎之,把她叫回國內就不是問題。
至於怎麼聯繫上司徒慧……黎落第一個想到了蔣叔。
蔣叔肯定有司徒慧的聯繫方式。
但轉念一想,蔣叔現在被她列為懷疑對象之一,如果他也是季青臨的人,自己通過他聯繫司徒慧,豈不是等於間接把意圖給暴露了。
這個辦法行不通。
黎落正咬著手指冥思苦想該怎麼自然而不刻意地把司徒慧引回國內,坐在輪椅上眯著眼睛曬太陽的司徒慎之突然摸索著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周小樓,我想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