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243章 瘋人怨（28）

  而姚沛川驚嚇中從沙發蹦到地上，本來就扭傷的腳踝發出清脆的「咔嚓」聲，兩秒鐘後，跌到地上的他爆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哀嚎。

  對面樓有好幾戶人家亮起燈，有人罵道：「號喪呢，三更半夜的！」

  「再吵我報警告你擾民！」

  姚沛川的慘叫聲頓時硬生生噎在喉嚨里，他抱著錯位的腳踝，憋痛憋得渾身都在發抖。

  黎落眼看氣氛差不多了，湊過去關切又不解地問：「沛川，你這是怎麼了？」

  姚沛川臉色慘白，他喘著粗氣，抬頭看著黎落，眼裡的怨毒一覽無餘。

  黎落裝作一愣：「沛川……」

  她話還沒說完，姚沛川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朝黎落臉上砸去，歇斯底里地吼道：「去你媽的！滾！你給我滾！！！」

  黎落連忙躲開。

  姚沛川卻跟瘋了一樣，拖著傷腿爬起來，抓過手邊能抓到的所有東西，卯足勁往她身上招呼。

  姚沛川砸了半個家，動靜之大，鄰居報了警。

  片區民警來敲門時，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坐在地上滿臉都是戾色，連門都是黎落去開的。

  民警走進屋裡，目光從砸了一地的家具碎片轉到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姚沛川，再到光著腳，頭髮凌亂一臉無措的黎落身上。

  顯然，處理過那麼多家庭糾紛，經驗豐富如民警，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這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回事兒？」民警問，「有人報警說你們擾民和家暴。」

  姚沛川還沒開口，黎落連忙解釋道：「警察大叔，沒有家暴這回事，我男朋友不小心扭傷腳，心情不太好，跟我吵了幾句而已，我們沒有打架……嗚嗚嗚他沒有打我。」

  說到這裡，黎落委屈地哭了起來。

  民警心裡頓時有了底，這可不就是常見的丈夫家暴妻子，妻子為了不讓丈夫進局子留下案底，選擇隱瞞的例子。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當事人都說沒事，民警更加不好管。

  於是警察調解了幾句，警告姚沛川不許再動手，然後離開。

  警察一走，黎落關上門，等轉過身面對姚沛川時，她的眼淚已經收起來了，那副冷淡中透著成竹在胸的模樣，看得姚沛川微微一愣。

  想起她剛才誤導警察，裝哭，再到收起眼淚的整個過程，姚沛川心裡一緊——這個女人，似乎沒有他預想中那麼好拿捏。

  心裡一生出這個念頭，姚沛川回想這兩天發生的種種，越發細思極恐，他看向黎落的眼神都變了。

  黎落把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她走到姚沛川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一笑：「怕了？」

  「……」姚沛川沒接話，而是往後縮了縮，背抵到沙發，他偏頭看到沙發上放著的手機，立刻伸手要去拿。

  但黎落動作比他更快，姚沛川剛碰到手機，她一巴掌重重拍在他手背上，把手機打得飛出去老遠，屏幕摔成蛛網狀。

  姚沛川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扭頭怒視黎落。

  黎落也不怵，在他跟前蹲了下來，動作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臉：「是你先招惹我，說要跟我在一起的，我已經愛上你了，只要我不鬆口，你別想擺脫我——乖乖聽話，我們會像以前一樣開心，不聽話，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姚沛川：「……」

  黎落叫來保鏢，強制性把姚沛川送到醫院，陪著他又是拍片又是上石膏，直到處理好傷口把人送回去，她才回了別院。

  折騰半夜，黎落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後鑽進被窩補覺。

  她剛閉上眼睛，相里安就問：「不用盯著姚沛川嗎？」

  「不用。」

  「萬一他跑了怎麼辦？」

  「跑不了。」

  「我的意思是他要是離開本地，咱們雖然能用定位卡找到他的具體位置，但你拖著個生病的身體，要去把他找回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跑不了多遠。」黎落打了個哈欠，「他身上沒多少錢。」

  「你怎麼知道？」

  「他又是傷了腿又是傷了腦袋，還堅持上班，可不就是缺錢。」黎落說，「無父無母，又剛畢業，他身上肯定沒多少存款，我看他最值錢的東西就是父母留下來那套房子。

  賣房子又不是一天兩天能交易成功的，所以放心吧，他跑不了。而且我覺得以他的性格，他不會甘心就這麼離開，比起跑路，他會更傾向於冒險把原計劃進行到底，畢竟我一再強調寧宋宋是愛他的，這是他翻身的資本。」

  -

  黎落一覺醒來，發現系統開著虛擬顯示屏，上面是錄像卡傳送回來的姚沛川家實時畫面。

  看來相里安還是不放心，擔心人跑了，所以遠程監視著他。

  此時的姚沛川拖著一條打了石膏的腿坐在沙發上，大拇指不斷滑動裂了的手機屏幕，隔著虛擬顯示屏都能感覺到他的心煩氣躁。

  黎落欣賞了一會兒姚沛川憋著火氣無處發泄的樣子，心生一計，她摸出手機，用虛擬號碼給姚沛川打電話。

  畫面中，姚沛川手機響了，他似乎愣了一下，屏幕上壓根看不清來電顯示。

  他遲疑了幾秒鐘才摁下接聽，黎落剛「餵」了一聲，他立刻一臉嫌惡地把通話給切斷了。

  黎落再撥過去。

  他再切斷。

  再撥，他繼續拒接，如此好幾回後，姚沛川索性關掉手機。

  黎落調整錄像卡角度，對焦到姚沛川家角落放著的一台老式電話機上，她用手機撥通了那台電話機。

  電話機響起時，姚沛川滿臉都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他一瘸一拐下了沙發，挪到電話機前，拿起聽筒。

  黎落不等他發作，率先道：「你再敢掛電話試試。」

  姚沛川：「……」

  虛擬顯示屏中的姚沛川握緊拳頭，手機里同步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是關心你。」黎落嘆了口氣，她話鋒突然一轉，「你腳還傷著呢，站著接電話多累啊，旁邊不有椅子嘛，快坐下。」

  她話音剛落，錄像卡中的姚沛川頓時露出一臉驚恐，他著急忙慌地四處轉動腦袋，尋找著什麼：「你他媽在我家裡裝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