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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115章 寵妃(53)

2023-11-14 16:01:20 作者: 樓非池
  隱娘垂下頭低聲啜泣,沒說話。

  「……」黎落雞皮疙瘩一下子竄了起來,她使勁兒搓了搓胳膊,仍然不相信,「假的對不對?皇叔是不是詐死?他是不是有更大的計劃?是不是……」

  「不是。」隱娘打斷她的話,眼淚成串往下落,「不是,不是。」

  黎落:「……」

  她感覺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涌去,一時間,她頭腦發熱,後背卻一片寒涼。

  「王爺早年在戰場落下舊疾,這些年全靠金針吊著,才能如常人一般耳聰目明,可那金針不是什麼好物,常年施針,早已透支了他所剩不多的元氣,入宮參宴前他便時常咳血。」

  「可你不是說他能治好嗎?你還說要帶他回藥師谷療養……」

  隱娘嘆氣:「那夜在驛館,我對你並不信任,所以未曾將實情告知,王爺的身子早已虧空,藥石無醫,便是隨我到藥師谷靜養,也不過是續上一年半載的命。」

  黎落:「……」

  「這趟下宗人府,王爺深知自己有去無回,便早早囑咐我,在他下世後,將這東西送入宮給你。」

  黎落整個人一陣陣發冷,她順著隱娘的視線看向自己手上攥著的布包,顫著手打開,裡面是一塊用銅製成的虎符。

  「這是……」

  「兵符。」隱娘道,「見此符如見主帥,王爺說,讓你將此符藏好,這是給你保命用的。」

  「……」黎落想起姬玄夜曾經許諾過的那句「本王盡力,保你不死」,她心臟一陣陣抽搐,喉嚨里火辣辣地堵得慌。

  使勁兒閉了閉眼睛,黎落勉強將幾乎要沸騰起來的情緒壓制下去:「他……是怎麼去的?」

  明明今晚入睡前她才用錄像卡看過,當時他還好好的在宗人府內,這才過了幾個時辰,他就……

  隱娘搖頭,也不知是不明內情,還是不願說。

  「好,我知道了……多謝。」

  話已帶到,隱娘不便多留,起身離開。

  只是走了兩步,她又折返回來,鄭重囑咐道:「記住,一定要將此符藏好,無論姬延昭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能交出去……王爺說,你這般聰慧,他相信你一定能藏得住。」

  黎落一怔。

  隱娘走後,黎落攥著那塊虎符,枯坐了一會兒,她心裡抱了一點微妙的希望,再次往宗人府投了一張錄像卡。

  虛擬顯示屏上很快傳送回畫面,幾個小時前還關押著姬玄夜的牢房此刻已經沒有人了。

  不僅不見姬玄夜,連里里外外兩百多名守衛也悉數撤去。

  黎落不死心,又往姬玄夜身上投了一張定位卡。

  但這次定位卡投出去,系統跳出提示:投放目標不存在。

  「……」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黎落咬著牙關渾身止不住地發抖,有那麼一瞬間,她有種又回到幾年前,在醫院見到周晏清遺體的感覺。

  察覺到宿主情緒出現劇烈波動,系統服務燈亮起,相里安一邊為黎落投放愈療卡一邊安撫:「假的,都是假的,這只是個位面任務,等回到系統你就能再見到他了……黎落!」

  黎落被他這麼一吼,神智稍稍回籠,一口氣喘岔了,她猛地低頭咳嗽起來。

  咳嗽聲驚動宮人,王嬤嬤很快披著外衣匆匆走進來。

  繞過屏風進了內帷,見到坐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像女鬼,咳嗽聲不斷的貴妃,王嬤嬤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著她:「娘娘,您這是、您這是怎麼了?」

  黎落無暇回答,咳得撕心裂肺。

  王嬤嬤拿了帕子替她捂著嘴,好不容易等貴妃緩過勁來,咳停了,她鬆開帕子一看,上面赫然是一灘殷紅的血。

  王嬤嬤臉色劇變:「娘娘……」

  黎落往床上一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本來火辣辣的喉嚨猶如刀割般疼,疼得她眼淚橫流,全身都蜷縮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

  王嬤嬤一看這情況,哪還敢耽誤,立刻轉身出去著人請太醫。

  「黎小姐,你冷靜!冷靜!」相里安持續不斷為她投放愈療卡,「周先生不是真的死了,你回系統,或者下一個世界就能見到他,把這次的分別當成一次遊戲體驗就好了……你為原主想一想,太醫很快就要來了,看到你這副樣子,再告訴姬延昭,他肯定會起疑心,你冷靜!」

  在愈療卡和相里安這番話的雙重作用下,黎落從劇痛中掙扎出一絲理智,她迅速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的動作,努力讓情緒平復下來。

  但理智一占了上風,恨意也隨之洶湧起來。

  要不是姬延昭……

  要不是姬延昭!!!

  黎落立刻往姬延昭身上投了一張錄像卡。

  姬延昭此刻正在書房,他坐在御案前,怔怔地看著放在案上的托盤。

  托盤上放著一迭被血染成深紅色的囚服,囚服上臥著一把小巧的匕首,刀柄處鑲嵌了一顆小巧的貓眼石。

  玉崇江跪在下首,低聲稟報導:「……是獄卒和守衛失職,他們發現時,王爺已經斷氣了。」

  稟報完畢,姬延昭卻沒什麼反應,玉崇江抬頭,見姬延昭似乎在走神,他略略提高聲音:「陛下?陛下?」

  姬延昭這才回過神:「這麼說來,姬玄夜是自戕的?」

  「對。」

  姬延昭眯了眯眼睛,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突然鮮活起來,他像個籌謀多年,終成所願的賭徒一樣,嘴角溢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眼神更是越來越興奮。

  他伸手拿起臥在囚服上那把匕首,摩挲著上面已經凝固的血液:「用這把匕首?」

  「是。」

  姬延昭拔出匕首,看著刀刃上殘留的血跡:「怎麼自戕的?」

  玉崇江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血浸了半個牢房。」

  「真死了嗎?屍首涼透了?」姬延昭還是不放心,「這老狐狸詭計多端,可別是詐死。」

  玉崇江道:「臣已確認過,確實死了。」

  姬延昭將匕首丟回托盤,旁邊的張恩立刻掏出乾淨的帕子呈上,姬延昭用帕子擦拭著手指:「將他的屍首剮了,扔去餵狗。」

  玉崇江遲疑道:「陛下,這……王爺下宗人府已經讓朝臣諸多微詞,若是將屍首剮了,對外怕是不好交代。」

  「交代?再找具身量差不多的屍首填上不就行了。」姬延昭冷笑,他擦手的動作越發用力,好像手上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他這樣的人,不配以親王規格下葬,更不配享受後人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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