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21章 地縛靈(20)
2023-11-14 16:01:20 作者: 樓非池
黎落坐在他肩膀上,揪著他的頭髮指手畫腳:「要這個,那個也要……多拿點,我還要那個餅乾。」
等走出超市,薄閻手裡多了一大袋零食。
黎落嘎嘣嘎嘣嚼著零食,口齒不清地問薄閻:「叔叔,那個福利院的哥哥什麼時候過來?」
薄閻存不住錢,這筆錢放在他身上的時間越長,他倒霉的概率越大。
薄閻看了一下時間:「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回到倉庫,薄閻煮了一鍋麵,用筷子挑了一碗給黎落。
黎落剛才胡吃海塞了半包零食,這會兒不想吃清水雞蛋面,於是說:「我吃飽了,不吃麵。」
薄閻皺眉:「光吃零食怎麼行,面是主食,必須吃。」
說完他把筷子放到黎落跟前:「吃。」
黎落:「……」
她拿起筷子,一邊往嘴裡扒面一邊抱怨:「我只是個小鬼,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小鬼要求那麼高。」
薄閻一怔。
「你看,我不會餓,也不會長高長胖,不吃東西也不會再死一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每天給我做飯,餵這餵那,是在浪費錢。」
薄閻沉默了一會兒:「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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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黎落被薄閻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迷迷瞪瞪爬起來,見薄閻也剛醒,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接聽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本來躺著的薄閻立刻坐了起來:「具體地址在哪兒……嗯,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黎落正想詢問發生什麼事了,薄閻卻迅速下床,伸手將布娃娃從紙盒裡撈出來:「收拾一下出門,找到你父母了。」
黎落精神一震。
出門時薄閻依然是騎自行車,黎落坐在他肩頭,不停地問:「我爸媽還在遙城嗎?」
「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消息靠不靠譜?」
「確定是他們嗎?」
自行車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薄閻總算應了一句:「我托朋友打聽消息,他告訴我的。」
黎落關注點一岔:「你還有朋友?」
薄閻偏頭看了她一眼。
黎落自知失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車穿過城市,在一處城中村停了下來。
薄閻掏出手機,核對上面的具體地址,然後騎著自行車進了村子,開始一棟一棟找過去。
黎落轉著腦袋四處張望,心裡漸漸生出一絲疑惑。
傅家以前住的房子雖然不是什麼高檔小區,但買房買得早,那塊地方這幾年房價翻了好幾倍。
傅家要是搬家,怎麼說也應該搬個更好的,可按照眼下這環境來看,他們要是真的住在這兒,生活水平豈不是倒退了?
她正一肚子疑惑,自行車在一棟貼了藍白色馬賽克的樓面前停下,這棟樓顯然是本地居民建來出租給外地打工人的,一共有七層,樓間距很窄,樓下還貼著有房出租的小廣告。
薄閻把自行車停在樓下,推開一樓的門走進去。
這棟樓沒有電梯。
薄閻帶著黎落一層一層走上去,樓道昏暗狹窄,通風採光都很差,在炎熱的天氣中像進了蒸籠,上到七層,薄閻身上出了一層汗。
他在七樓一個房間門口停下,再次核對門牌號碼,確認無誤後開始敲門。
裡面很快傳來一道女聲:「誰啊?」
薄閻一頓,他扭頭看向黎落。
黎落心領神會,立刻說:「就說我們是來找方雁的。」
方雁是傅子姝的母親。
薄閻清了清嗓子,把黎落的話複述了一遍。
不一會兒,門很謹慎地開了一條縫,裡面露出一張年輕姑娘的臉,只一眼,黎落就知道薄閻沒找錯。
那姑娘是傅子胭。
時隔十二年,當年哭著控訴「姐姐打我」的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五官依稀還能看出小時候的影子,按照時間來算,傅子胭今年十八歲。
隔著門縫,傅子胭半是警惕半是疑惑地打量著薄閻:「您是……」
薄閻又偏頭看黎落。
「說你是墓園的工作人員,來詢問墓地續管理費的事。」
薄閻再次照做。
傅子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說:「您稍等,我家大人不在,我給她打個電話說一聲。」
薄閻點頭。
傅子胭關上門,轉身打電話去了。
過了幾分鐘,門再次開了,傅子胭依然是謹慎地隔著門縫說:「我媽在回來的路上,大概還有十多分鐘到家,您看……」
薄閻看出她的顧忌,沒有大人在家,貿然放一個陌生男人進門是很危險的事,他往後退了幾步:「那我在這兒等吧。」
「謝謝啊,不好意思。」
黎落和薄閻在門外等了十多分鐘,樓下傳來腳步聲,黎落立刻探了個腦袋出去,見到一個身穿某某超市工作服的女人走上來。
女人身材清瘦,背有些佝僂,大熱天裡戴著口罩,她似乎走得很急,等上到七樓,她額頭上全是汗。
女人和薄閻打了個照面,還沒說話就先笑:「您是墓園的工作人員?」
「對。」
「不好意思,久等了,進來說吧。」
女人轉身開門,薄閻趁著這個機會,低聲問黎落:「是你媽嗎?」
黎落遲疑了一下:「像她。」
在傅子姝記憶中,母親一米六出頭的身高,體重一直在130斤左右,而且皮膚很白,跟眼前這個又黑又瘦,還垮著肩膀駝著背的女人完全不搭邊。
雖然這女人露在口罩外面那雙眼睛很像她。
進了屋,裡面很悶熱,方雁打開電風扇,轉身給薄閻倒水:「您先坐。」
薄閻在沙發坐下,黎落則打量著這套一室一廳的房子。
乾淨整潔,但所有的家具都是出租房低配,不難看出住在這裡的人經濟條件很一般。
方雁端著水回來,坐在薄閻對面,她看起來有些侷促:「先生怎麼稱呼?」
「薄閻。」
「薄先生,墓園那邊的管理費不是十年交一次嗎?我兩年前才交過,現在怎麼又要交?」
薄閻隨口扯了個理由:「漲價了。」
「啊?漲了多少?」
「在原基礎上漲百分之二十。」
方雁搓了搓手:「這次需要一次性交多少?」
「兩千。」
方雁面露難色:「這……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這麼多錢,您看能不能過段時間再交?我女兒九月份上大學,我這正給她籌學費呢,等過兩個月,我到墓園管理處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