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皇上守不住
2023-11-14 10:53:26 作者: 顧三千
溫清竹一下站起來,快步迎上去,身上的披風都慣性的掉在了地上:「我不是讓崔秀山看著她的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目前是壽王在那邊攔著!范榮帶頭抓的人!攝政王也已經趕去!」
喜兒的話剛說完,溫清竹立刻朝著門外趕去。
一路趕到宣政殿內,她一眼看見對峙的雙方。
梁平淑身穿夜行衣,面巾已經被摘掉,臉色蒼白,看起來受了傷。
她的右手被飛鴻抓著,左手被范榮的人抓著,兩人誰也不肯放手。
姜遠晗站在台階上,靜默的看著下面的人。
溫清竹迅速掃了這裡一眼,發現傅烈並不在這裡,只有壽王背對著她站著。
快速上前,溫清竹直接走到梁平淑的面前,對著范榮的手下道:「放開她!」
「王妃這話真有意思,本官可是奉命抓梁平淑的!」范榮站在不遠處,神色很是冷漠。
溫清竹笑了起來:「范榮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準備就過來?」
她的眼神很是陰冷,看向范榮的視線讓人不寒而慄。
靜默片刻,飛鴻和范榮的手下同時鬆了手,半跪在地上,梁平淑再也撐不住的要倒下去。
溫清竹連忙上前扶住她,范榮一看,臉色陡變,連連後退。
他這一動,包圍溫清竹他們的人,包括壽王的人,齊齊往後面退了十來步。
包圍圈迅速擴大了無數倍,誰也不敢再靠近他們。
溫清竹拿出一個瓶子,給梁平淑和飛鴻聞了聞,兩個人迅速恢復。
飛鴻更是主動把梁平淑背了起來。
轉身要走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姜遠晗的聲音:「攝政王妃!你這樣帶走行刺朕的刺客,是真的覺得朕不會動你嗎?」
溫清竹腳步一頓,側眼往後看,眼神冷靜而漠然:「皇上儘管動動看。」
不再理會姜遠晗的反應,溫清竹讓飛鴻帶著梁平淑回去,她自己則是拱手對壽王道謝:「這次多謝壽王相助。」
「不必客氣。」壽王眼神頗為複雜的看著她,剛才她用毒,每一個人發現,這種手段,連他都心驚不已。
溫清竹點點頭,轉身就走。
留下來的壽王抬頭看向台階上的皇上,只覺得頭更疼。
皇兄留下的囑託,他怕是沒能力完成了!
眼前的昭武帝,無論心機還是手段,都是一流。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聽說了關於姜遠晗的事情,他是溫清竹一手培養出來的,如今卻反噬得讓溫清竹都差點栽倒。
昭武帝,當真了不起!
不管有沒有用,壽王還是要試試的,他抬手對著姜遠晗道:「陛下!陸家世代忠良!傅烈更是先皇欽定的攝政王,皇上對他們下如此狠手,可曾想過會逼反?」
姜遠晗沒說話,只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皇叔,他能慢慢參透溫清竹傅烈,但始終扶眼前的壽王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
見他沒有回話,壽王略略放心,看來這小子還不知道先帝留下的後手。
回到了梁家,老伯爺在大堂內焦急的等待著。
終於等到門口出現孫女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去,著急扶住梁平淑。
這一刻他懸著的心終於放心,等梁平淑坐下,她便抬起頭來,眼神沒有焦距的道歉:「對不起祖父,讓你擔心了。」
「你這孩子!」梁召看她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惱怒。
他正要對溫清竹道謝,結果梁平淑忽然目光堅定的道:「我會殺了狗皇帝的!」
梁召驚得又轉回去,看見她眼裡真的有殺意,瞬間揚起巴掌狠狠打了起來:「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永遠走不出梁家!」
梁平淑還想再說,溫清竹連忙擋在她的面前,對梁召道:「老伯爺先著急,你這會兒該去看看陸將軍,畢竟他剛失去了兒子。」
說起這個,梁平淑陡然站了起來,誰也攔不住的往外面沖。
飛鴻看向溫清竹,只見她無奈的道:「跟上去看看吧,陸將軍一家算是折在了皇上父子手裡了。」
一行人來到靈堂,就看見梁平淑手裡拿著一封滿是血紅的信,跪在棺材面前面前,安靜得沒有任何神情的臉上,淚水如同一條細線不住的匯聚到下巴處。
眼淚滴落在信紙上,很快洇濕了一團。
崔秀山站在她身後,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但他始終筆挺的站著梁平淑身後。
棺材旁邊,陸承恩拄著拐杖,低頭望著棺材裡面的人,神情很是溫柔。
溫清竹慢慢的走過去,來到了梁平淑的身邊,和崔秀山並肩而立,一眼看到信上用血匆匆寫下的一句話。
秀山!餘生請照顧好平淑!
這是……
溫清竹回想著前天晚上的事情,這封信是陸磊來救梁平淑之前就寫好的。
他是早知道這次逃不過去嗎?
想起陸磊身上的重傷,不僅有外傷還有嚴重的內傷,說明和他交戰的有普通將士,也有高手!
溫清竹望著棺材裡面閉眼的男人,他的死不僅僅和梁平淑有關,更或者還和攝政王府有關!
這一刻,溫清竹的心顫了顫,所以姜遠晗也將陸家算計在內嗎?
他不止要除掉傅烈,還要除掉陸磊,那定遠的陸承恩,豈不是也……
腦海中突然湧現無數的信息,溫清竹有些站不穩,扶著額頭後退了兩步,還是飛鴻連忙扶住了她:「王妃沒事吧?」
「沒事,只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溫清竹的臉色發白。
她想起陸承恩重傷之時,當時就有證據顯示,是陸承恩近距離的人動的手,這種傷裡面還有毒,這就是抱著必須要除掉陸承恩的心思去的!
正在這時候,傅烈身邊的楊九趕來稟報:「王妃!邊關傳來戰報!匈奴,柔然,鮮卑三族大軍集結,兵臨雍和關!第一戰陸川夫婦受傷失蹤!」
「三族大軍集結?」溫清竹望著來人,嗓子都開始發乾,她立刻想到一個問題,「那皇上說了什麼?」
楊九十分艱難的道:「皇上命令攝政王帶領傅家軍前去定遠支援!不勝永遠不得歸來!」
「他讓傅烈去支援?還不勝永遠不得歸來?」溫清竹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嘴角裂開,目光幽深得令人心悸。
靈堂內寂靜無聲,許久之後,溫清竹才準備離開。
不想背後傳來陸承飛常來的聲音:「王妃留步,皇上命攝政王出征,可惜京城奸賊未除,領兵打仗本就是我們陸家的職責所在,我會進宮請皇上讓我代替攝政王出征!」
「他不會同意的。」溫清竹轉過身來。
陸承飛忽然笑起來:「皇上不同意,文武百官同意就好,這天下是我們陸家曾經守住的,如今是傅烈守住的,皇上不怕死滅國,他們可害怕得緊!」
當天下午,文武百官齊齊跪在宣政殿門口,請求皇上更改旨意。
這一次,站在姜遠晗身邊的衛林也跟著跪下請求。
姜遠晗面黑如鍋底,負手而立,死死地掐著掌心,冷笑著質問:「難道朕沒有傅烈,守不住大齊江山嗎?!」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剛剛利用京郊大營,有段范令等人的勢力,聯合讓傅家軍再次重創。
邊關告急,他讓傅烈出征,就是讓傅烈去送死的!
陸承飛抬起頭望著他:「皇上守不住!」
這話一出,文武百官心思各異,心想也只有陸承飛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畢竟他剛失去獨子。
不想下一刻,衛子嬰也抬起頭來:「皇上守不住!」
這個頭一開,後面的蘇活,金元寶等人陸續重複了同樣的話。
後面哪怕不敢開口的人,秉承著真出事有官大的頂著,跟著開口。
這句話他們是真心實意的,畢竟如今的皇上,在他們眼裡,除了有姜家的血統,真的什麼都比不上傅烈。
前兩天皇上竟然主動動手消滅傅家軍,他們要是知道,絕不會這麼放任的!
畢竟傅家軍已經所剩無幾,邊境之外的異族還在虎視眈眈。
什麼簪纓世家,什麼名門望族,在戰爭席捲而來之際,只會灰飛煙滅。
這一跪便到了深夜。
姜遠晗不是沒想過他被文武百官脅迫的場景,但他真的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大殿盡頭,溫清竹慢慢走來。
她穿過文武百官,手裡拿著先皇遺旨,仰頭迎上姜遠晗的視線:「陛下!先皇有令!請接旨!」
姜遠晗很清楚姜越不可能再留下聖旨,可這一刻,所有人都開始喊道:「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形勢一目了然,姜遠晗成為了眾矢之的。
他除了擁有一個皇帝的身份,再也擁有不了其他的東西!
對峙片刻,姜遠晗閉了閉眼,撩開龍袍,跪了下來:「兒臣接旨!」
溫清竹看見他臣服得如此之快,心裡卻愈發沉重,說明姜遠晗已經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吾兒登基,冊封太子後,攝政王方能還政!
「兒臣接旨!」姜遠晗抬起手,雙眼冷冷的看著溫清竹。
後世史記,記載曰:昭武二年五月初九,夜,陸承飛連夜調兵出征,攝政王妃手持攝政王令,命人將昭武帝軟禁於乾元宮。
次日起,攝政王因病重休養在府內,攝政王妃手持玉璽,坐上龍椅,執掌大齊朝政。
朝堂上,溫清竹處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范令的屍體,在午門五馬分屍。
范榮當即跪下:「王妃!皇上已經下令!鮮卑之亂,起因是鮮卑族的有段小公子!和我兒無關!」
溫清竹淡笑:「皇上病重,當時處理得太過簡單,本宮已經詳細調查,范令先和姜遠成勾結,後和裴奕勾結,聯手鮮卑,殘害傅家軍和陸家軍,導致陸磊重傷而亡,證據確鑿,范大人可需要蘇大人把證據呈上來?」
這一刻,范榮的雙手無力的垂下去,他這一直都知道,長子做的這些事情,但他試探過皇上,皇上並不在意,甚至默許。
所以范榮才一直縱容,畢竟皇上中獎有羽翼豐滿的那一天,他選擇站在皇上這邊有何不可!
他怎麼都沒想到,溫清竹竟然還能坐在龍椅上,仿佛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