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黑濟仁案卷
2023-11-14 10:53:26 作者: 顧三千
才走到宮門口,就聽見小方子在勸說皇上。
「陛下,萬萬不能啊!攝政王有交代,您暫時不能離開這裡!」
跨過門檻,溫清竹一眼看見姜遠晗拿著劍,頭髮散亂,被侍衛們圍在中間。
兇狠的眼神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想起薛苗苗的給的冊子,溫清竹心裡有軟下來。
走到侍衛身後,揮手讓他們都退下。
聽聞她的聲音,姜遠晗抬眼看過來,仰頭嗤笑:「你竟敢讓他們退下?」
「有何不敢。」在得知姜遠晗病情後,溫清竹心裡的那點戒備徹底消失,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姜遠晗抬起劍,指著她的心口,冷冷的道:「站住!」
溫清竹並沒有站住,還在繼續往前走,旁邊的小方子看得焦急萬分:「王妃!陛下!」
眼看著劍尖已經碰到了溫清竹的胸口,她還是沒有停下。
綢緞破裂的聲音響起,溫清竹的步伐收到了阻力,但她還是在往前。
「你不是要殺了我嗎?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在她要繼續往前的時候,姜遠晗猛地收回劍,側身轉過去,眼神充滿了悔恨。
為什麼自己動不了手!
他的心好痛,寧願自己承受一切也不願意動姐姐一分嗎?
姜遠晗雙腿一軟,單膝跪地,劍刃落在地上付出清脆的響聲。
右手緊緊的捂住心口,雙眼猩紅充滿殺意,眼底深處卻是無盡的糾結。
「遠晗。」溫清竹蹲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
隨著姜遠晗的雙肩顫抖,他慢慢的抬起眼,露出一雙單純懊悔的黑眸,不住的搖頭:「姐姐,不是我!不是我!」
溫清竹把他慢慢的扶起來,進去殿內坐下,遞給小方子一個新的安神湯藥方,讓他煮。
坐在姜遠晗身邊,溫清竹拿著手帕替他擦著冷汗:「沒事了,我們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可是他做了很多事情,姐姐不去管嗎?」姜遠晗的黑眸濕潤,閃著晶亮的光,一如當初溫清竹第一次發現他的時候。
溫清竹收回帕子,溫柔的看著他:「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事情讓攝政王去管就好,我陪在你身邊。」
「姐姐……」姜遠晗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低下頭,怔怔的問道:「不管什麼事情,姐姐都不管嗎?」
「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溫清竹的聲音如三月春風,拂過姜遠晗的心頭,讓整個人的靈魂都安靜下來。
小方子拿了安神湯來,溫清竹接過湯碗遞給他:「喝吧。」
姜遠晗拿過來剛放到嘴邊,忽然頓住。
「這不是以前太醫開的安神湯嗎?」他不解的看向溫清竹,卻見她笑顏如花。
「你又沒有病,不需要喝藥。」
肯定的語氣讓姜遠晗自己都有有些懷疑,他有些不太懂:「可是他還在。」
溫清竹對上他的視線,定定的道:「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是齊國昭武帝姜遠晗,沒有別人。」
這一天,姜遠晗的情緒一直很平穩,似乎再也沒有發病的跡象。
入夜之後,等姜遠晗睡下,溫清竹走出寢殿,她看著宮內的巡邏侍衛,這才發現皇上的暗衛竟然都不在。
在門外等了會,小方子撤退出來。
見溫清竹還沒走,連忙行禮問好:「見過王妃,您還有什麼事?」
「皇上身邊的暗衛怎麼都不在?」
小方子一怔,微微搖頭:「這件事情奴才不知道,應該是皇上吩咐了他們吧。」
前去宣政殿的路上,溫清竹很意外的碰到了蘇活。
「王妃,你是從乾元宮來的?」蘇活看向她過來的方向,微微沉思。
溫清竹點頭:「嗯,你放心,皇上今天很平靜,衛相他們被抓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提起正事,蘇活抬手指著宣政殿裡面:「我們先去裡面再說。」
到了書房這邊,衛子嬰不在,在的人竟然是金元寶。
看見溫清竹,金元寶行禮問好。
溫清竹抬了抬手,一邊往書桌那邊走,一邊問他:「金大人怎麼深夜還在這裡?」
「臣是為了傅瑜大人的事情而來。」金元寶似乎已經認同她查收政務,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喜。
走到傅烈面前,溫清竹一眼看見面上的一封信,上面的筆跡是傅瑜的。
她看了看金元寶,問傅烈:「這是傅瑜留下的信?」
傅烈點頭,隨手從另外一邊拿出一摞案捲來:「比起這個,或許你更該看看這些案卷。」
「這些案卷……」溫清竹伸手拿過最頂上的案卷,第一個就是慎刑司長官黑濟仁的案子。
翻開之後,她的臉色白了白。
中毒,重傷,雙手雙腳解被砍去,眼睛被挖,舌頭被拔,耳朵也被人戳壞。
溫清竹整整抬起頭,感覺喉嚨有些干:「這是誰的做的?」
「你繼續往下看。」傅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拿著案卷的手有些發抖,溫清竹下意識看了看剩下的一摞案卷,平復了好一會,才繼續往下看。
看完之後,溫清竹放下了案卷,轉頭看向蘇活:「這些案子你都知道嗎?」
「知道,我雖然請辭,但裡面的案子有一半是我請辭之前留下的。」蘇活臉上滿是凝重,顯然他也清楚這些事情。
溫清竹沉默的看著桌面上的案卷,這麼多,能擺在和黑濟仁一起的案子,都不會是普通人。
京城這邊,能做出這麼多事情的人,只有一個人。
閉了閉眼,平復內心的不安,溫清竹終於明白姜德佳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誰也逃不過苛政。
溫清竹擔心姜遠晗那邊有變故,她又想去看看黑濟仁,便離宮出去。
慎刑司後院臥室。
輕輕推開門,守在床前的婦人便當即轉頭,看見溫清竹的模樣時,她連忙起身出來,跪下行禮。
「參見王妃!」
溫清竹伸手把婦人扶起來,望著這張只在畫像中看過的臉,滿含歉意的道:「黑夫人,對不起。」
「王妃不用道歉,而且你來得正好,我有東西要交給你!」黑夫人連忙帶著她進入裡間。
停在床前,黑夫人在枕頭芯裡面好一番摸索。
溫清竹望著床上不成人樣的黑濟仁,不禁握緊拳頭,他是在自己的慎刑司出的事。
殘害他的人手段殘忍,不必黑濟仁差多少。
黑夫人拿了一枚碎掉玉佩出來,遞給溫清竹道:「王妃,這是夫君藏在嘴裡的東西,過了好些天我才發現的。」
結果玉佩碎片一看,溫清竹的眼神頓時冷冽:這不是當初溫家給溫家女兒定製的玉佩嗎?
想了一圈,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的模樣。
溫清竹收起玉佩碎片,又問黑夫人:「你剛才說,我來的正好,是什麼意思?」
看著床上的丈夫,黑夫人忍不住的落淚:「其實在夫君出事前,他已經有預感,他那幾天很焦急,想給王妃送信,但消息怎麼都送不出去,他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忍住心裡的悲慟,黑夫人轉身抓住溫清竹的手腕:「王妃!我不求你給夫君報仇,但求求你放我們走吧,那些人一直沒放過他,最近我都能感覺到,他們已經潛入慎刑司了。」
「黑夫人放心!我回來了,不會讓這些人得逞的!」溫清竹竭力安慰她,但黑夫人仍然很害怕。
突然間,她又笑起來:「對了!攝政王回來了!他還帶著傅家軍回來了,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對攝政王這麼有信心?」溫清竹感覺,傅烈的聲望比她想像更好更大。
黑夫人點頭,一臉慶幸的道:「本來夫君活不下來的,是攝政王的人及時趕來,不僅救了我,還救了夫君。」
床上的人似乎動了動,黑夫人連忙轉身,握住黑濟仁沒有了雙手的手臂。
用臉貼著他的肚子,輕輕說道:「你放心,是王妃來了,她和攝政王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黑濟仁的身體突然不停的抖動,黑夫人緊緊看著他的身體,然後再次貼著他的肚子道:「好。」
得到了這個回應,黑濟仁才安靜下來。
黑夫人此時已經冷靜許多,不知道是因為黑濟仁給她『說』了什麼,還是因為傅烈回來了。
「王妃,在夫君出事前,他來見過我一面,告訴我萬一有一天他死了,就找上夫人,讓夫人轉移雲婉。」
溫清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碎片,然後點點頭。
出門後,看見新任的慎刑司長官已經在門口等她。
「參見王妃!」
溫清竹抬手:「起來吧。」
慎刑司長起身後,露出一雙熟悉的眼睛來。
曾經她也在慎刑司待過一段日子,知道這個人是黑濟仁極其信任的人。
「既然你是黑濟仁選擇的人,我也不指望你多麼厲害,至少無功無過,吩咐下來的事情一一辦好便是。」
慎刑司長頷首回稟:「微臣遵旨!」
溫清竹想了下又道:「蘇活已經入宮,攝政王也已經主持朝政,你現在好好守住慎刑司就好!」
「微臣明白!」
離開慎刑司,溫清竹回宮,在到達乾元宮門口時,見到白笛站在這裡等她。
「白大人怎麼來了?」
白笛行禮後,看了眼乾元宮裡面道:「是皇上命臣過來的,這是七天前吩咐下來的事情。」
「七天前?」溫清竹一想,那時候她還沒回京。
考慮了下,溫清竹就帶著白笛一塊進去。
坐在側殿裡,命人上了茶便屏退閒雜宮人。
白笛坐在下首位,想了會主動道:「王妃可想問衛小姐和招美人的下落?」
溫清竹眼眸微微一眯:「你知道?」
「臣不知,但夜乾知道。」白笛對上她的視線。
自從溫清竹走後,宮內的大部分事情轉交給小方子和琳琅。
原來衛卿霖和傅珏在的時候,更是沒有她用武之地。
因此這大半年來,白笛一直管著宮外的事情。
不過畢竟是司宮台,皇宮內務,她插不上手,但很多也都清楚。
白笛又道:「其實王妃沒發現一個問題嗎?琳琅姑娘本該協助管理後宮,但她一直沒有露面。如今衛小姐和傅貴人都不在,臣猜測,琳琅姑娘或許在招美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