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為了你改命

  陸姝的眼神閃爍，根本正視溫清竹，反倒是陸磊想起了一件往事。

  陸家的人口多，但死的更多，因此無論男女都會執掌一部分兵權。

  可當年陸策的父親卻在有了陸策後不久，完全交出兵權，後來匈奴來犯，陸策父親主動請纓，而後和陸策父母死在了戰場上。

  當時陸策父親的屍體只帶回來了一個頭，身體據說被匈奴人留下，他母親更是難死不見屍。

  後來陸策和他出生不久的妹妹養在了陸家，沒想到沒幾年，他妹妹消失在匈奴草原上。

  本來陸策一家存在感不高，極少有人知道陸策有妹妹。

  可作為陸家人，陸磊是知道的，而且還知道這件事情是陸策的心病。

  「陸姝姐姐，你不說的話，其實我也能猜到，在陸川出征前，我已經問過他，陸大將軍似乎並沒告訴他，但仔細一想，姝姐姐你肯定是知道的。」

  「清竹，陸策的身份和爹的死有什麼關係嗎？」陸姝終於抬起頭。

  溫清竹思索了一下道：「沒有直接關係，但有間接關係。」

  陸姝看了看冰棺裡面的人，雙手緊緊握拳，隱隱顫抖：「我答應過爹，永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可既然和爹的死有關，那我就告訴你吧。」

  溫清竹看著陸姝，聽見她道：「陸策的祖母，是現任白狼部落族長的親姐姐，當年本該是她接任族長的位置，但因為他愛上了陸策的祖父，所以她離開了匈奴。」

  「陸策父母的死，也和這個有關係，因為陸策的父親，也就是堂叔，他根本不願意回去成為白狼部落的族長。」

  「這次白狼部落會出現，是因為唯一有族長血脈的人只剩下陸策了。」

  陸姝的話說完，仿佛卸下了一個重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溫清竹卻很是奇怪：「族長血脈？還有這種東西？」

  「當然，一百多年前，白狼部落的先祖原本只是匈奴的普通部族，後來機緣巧合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體質得到了改善，變得習武更容易，力氣更大，動作愈發的敏銳，而這種體質是可以依靠血脈來傳承的！」

  「所以陸策武功這麼厲害也是因為他有著白狼部族的血脈？」溫清竹雖然認為聰明人剩下的孩子的確更聰明，但這種血脈說法，未免有些玄乎。

  陸姝點點頭，眼神變得有些迷離：「陸策很聰明，無論做什麼都一點就通，習慣方面更是碾壓我們兄弟姐妹幾人，就是得到了更好資源的陸磊，也遠遠不及他，如果不是爹告訴我，我本來也不信的，只是忿忿不平，為什麼上天如此偏愛陸策。」

  「你現在相信了？」

  「嗯，我相信了，因為我仔細分析過，陸策的確符合白狼部落的要求。」

  溫清竹還是有個疑惑：「可他長得並不像匈奴人。」

  不想陸姝反問：「你也見過阿鹿車阿元車他們，難道沒發現他們的長相其實處於匈奴人和齊人中間嗎？」

  這麼一提醒，溫清竹陡然想到了阿元車，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只是覺得她英姿颯爽。

  現在一想，她的模樣還是帶著齊人的痕跡。

  「我知道裴奕想殺陸策，難道爹的死和裴奕有關？」陸姝按住了腰間的劍。

  離開陸家之後，陸姝開始著手調查裴奕的事情。

  溫清竹這邊則是留下陸磊單獨聊。

  「京城那邊如何了？」

  「我通過了步六孤將軍的測試，所以他答應幫我們，不讓平淑縣主嫁去鮮卑。」

  「那就好。」溫清竹總算是放心下來，但她又問，「皇上和裴奕到底怎麼回事？衛林現在又是個什麼處境？」

  說起朝政，陸川便嚴肅起來：「現在皇上只信任裴奕，衛林大人都被調去了洛城，似乎和張軻有了來往。」

  「衛林和張軻有了來往？」溫清竹很有點意外，當年她給衛林指點的方向，可就是以張軻為最終對手的。

  陸磊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道：「總之，如果你能儘快回京看看才是最好的，雷大人已經成為邊緣人物，要不是有金大人幫襯著，只怕裴奕已經對雷家動手。」

  「裴奕到底想幹什麼？！」溫清竹不明白，如果他只是給清雲公主報仇，怎麼還會對京城的人下手？

  陸磊看了眼衙門那邊：「這個德佳公主和平淑縣主也在調查中，但她們遠遠無法影響皇上。」

  他深深的看著溫清竹，意思已經很明顯，只有你能解決讓皇上改變主意。

  溫清竹真的不想回京，姜遠晗讓裴奕留在身邊，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她或許已經左右不了姜遠晗的想法。

  天色暗下來，溫清竹去了雍和關，上了城樓。

  進屋後看見無水也在，他看了溫清竹一眼，又趕緊別開眼，眼神有些惶恐，似乎看到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無先生到底看到了什麼？」溫清竹走到傅烈身邊坐下，沒想到無水站起來就要走，然後被楊六伸手攔下。

  傅烈披著大氅，臉上還是沒有多少血色，但溫清竹看得出來，他的傷勢已經在慢慢好轉。

  「無先生，把你剛才告訴我的話，告訴清清吧，這件事情讓她做決定。」

  無水抓了抓頭，背對著溫清竹焦躁不已：「我要是敢和她說，我就早說了。」

  「什麼事？」溫清竹收回視線看向傅烈，無水頓時渾身一松。

  傅烈看著她的眼睛，輕輕握住她的手：「無先生說，他知道你身上的黑氣來源了。」

  「黑氣來源？」溫清竹左右一看，她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感覺。

  無水急得轉過身來，不想溫清竹也跟著抬眼，嚇得他馬上又背過身去，急促的道：「是皇上，是他改變了你的運勢，雖然我不知道你原來是什麼運勢，但你目前基本沒有性命之憂，暫且算是他在保護你。」

  「他改變了我的運勢？為什麼？」

  傅烈想到前幾日溫清芯送過來的信，心裡瞭然，抬頭解釋道：「應該是這次你來匈奴應該是死命，皇上為了你逆天改命。」

  「真是他的話，那也該是真龍之氣吧，你說的黑氣怎麼聽都不是好東西。」溫清竹心裡還是認為姜遠晗心存善念。

  無水這次害怕也要回頭，咬牙盯著溫清竹的頭頂看。

  他見過無數人的命格，看過無數人的運勢，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竟然被這麼多厄運之勢包圍。

  瀰漫的黑霧之中，隱約有一條被浸染的黑龍浮現。

  看見這條龍的時候，無水才明白，改變溫清竹運勢的人就是當今皇上。

  作為天子身上本該是真龍之氣，絕不可能是黑龍，可現在他看得從所未有的清除。

  纏繞住溫清竹的黑霧就是這條黑龍帶來的。

  短短片刻，無水已經滿身冷汗，他強忍著恐懼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爺爺留給了我一封信，說黑龍現身，必有真龍出現，天下依然會進入混亂，匈奴帶來的生靈塗炭，或許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

  「你的意思不會是有人會推翻齊朝？」溫清竹想要看一看傅烈的神情，但她又擔心自己暴露什麼，只能強行忍耐住。

  無水再次背過身去：「沒錯！爺爺還留下了另外一句話，說你能殺了黑龍，或者改變黑龍。」

  「你讓我殺了遠晗。」溫清竹深吸一口氣，至於另外一個決定，她根本不用想。

  姜遠晗想要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想身邊的傅烈卻道：「你還可以選擇不殺他。」

  「我不會離開你的！」溫清竹毫不猶豫的轉頭，撞進了一汪深潭般的眼眸。

  四目交匯，溫清竹瞬間明白，原來傅烈早就知道她心裡所想。

  溫清竹抓緊傅烈的手：「我們還會有辦法的，不一定非要——」

  「嗯，我相信你。」傅烈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

  無水當即轉身，目光觸及到溫清竹時，迅速避開：「不是我說你們，爺爺為了傅烈，已經犧牲了自己，他留下這兩句話，肯定是化解辦法，爺爺不是普通人，他是從——」

  「從哪裡來的？」溫清竹接跟著問道。

  無水只覺得自己一腔熱情白費，恨恨的道：「你們自己做決定就好！爺爺在乎天下百姓，我可不在乎！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說完這些話，無水一張推開楊六，直接離去。

  屋內，溫清竹和傅烈靜默無言。

  過了很久，楊六去換蠟燭時，溫清竹才站起來：「也許我該回京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回去。」傅烈跟著站起來。

  溫清竹堅定的搖頭：「不行！不說你傷勢沒好，這次白狼軍對你趕盡殺絕，裡面已經很有蹊蹺，你在定遠這邊才更安全。」

  傅烈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抱住她，低低的道：「清清，你去哪我去哪。」

  感受著傅烈的心跳，溫清竹的心都軟化成一灘水，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次日，傅家軍撤退，陸姝帶軍住手雍和關。

  當天下午，匈奴捲土重來，不想是辛重帶兵，打得匈奴措手不及。

  次日夜晚，雙峰山點燃烽火，辛重迅速出擊，不想遇到的卻是千餘人趕著數萬匹野馬在奔騰。

  「被騙了！」辛重憤怒的望著奔涌過來的野馬，迅速指揮將士撤退。

  雍和關這邊，只塔帶軍前來，陸姝迎戰。

  幾番回合落入下風。

  雍和關大門再次打開，陸川領軍前來，勢如破竹殺得只塔一個措手不及。

  兵敗之後，只塔按著腹部的傷口，怔怔的望著陸川身邊的一個人。

  她手握著長槍，尖頭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滑落。

  隨著只塔的親兵不斷催促，他這才被迫撤退，但他始終望著身後，望著那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她明明不想傷了自己，卻在陸川遇到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刺向了他。

  雷爍！在感情和齊國之間，你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齊國嗎？

  大戰告捷，陸川點兵結束，就帶著雷爍回定遠。

  溫清竹焦急的等在屋內，看見門口的人出現，連忙迎上去：「你們沒事吧？」

  「沒事。」陸川點點頭，他看了眼身邊一言不發的雷爍，然後說了句，「以後我不會讓爍兒上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