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賀賴的選擇

  她怎麼都沒想到，帶了賀賴這麼久，他居然對自己說：「大人！我知道你和其他的匈奴女人不同。

  大人看到的是天下，而不只是一個匈奴。大人從來不會依靠別人，因為大人自己就站在最頂點。

  大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優秀，我相信大人不會臣服任何一個人。因為大人就是自己的王！」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在賀賴的心裡居然是這個模樣。

  夜涼如水，溫清竹起床走到窗戶邊，看著天上的月光，圓若銀盤。

  她回想了一下，從七月到定遠，經歷一次月圓，現在又是月圓。

  按照齊國的風俗，現在該是中秋節了。

  正在哀傷的時候，溫清竹忽然感覺眼前黑影閃過。

  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便盯著對面的屋頂不動。

  很快，接連幾個黑影，在月色的輝映下，快速跳躍而過。

  溫清竹立刻轉頭，推門出去，喊了北斗和飛天過來。

  「怎麼了？」飛天見她神色異常，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問著她。

  溫清竹指著剛才那個屋頂道：「我看見有人在從那邊經過，不知道往那邊行動的人，我擔心今晚可能會不太平。」

  飛天看了眼周圍：「那大人想要打算怎麼辦？」

  溫清竹看了眼右手邊的房間道：「你帶著土蛋離開出城，我和北斗留下來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那你呢？」飛天有點擔心，這時候失蹤，會不會出事。

  溫清竹什麼話也沒多說，只吩咐道：「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如果你們要走，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飛天聞言，還是點了頭去了土蛋那邊。

  為了不驚擾他，飛天直接點了土蛋的睡穴，給他穿上衣裳，披上斗篷，直接帶著他離開了這裡。

  天亮時分，客棧的夥計過來送早餐。

  敲門半天愣是沒有人回應，正在他案子嘀咕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夥計回頭一看，發現是巫祝殿的人，連忙彎腰低頭道：「各位大人這是？」

  領頭的一個男人看了眼這個小院問道：「之前住在這裡的人還在嗎？」

  「在在在！」夥計連忙回答，但是他又道，「不過今天我過來送早餐，半天沒有人回應，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巫祝殿的領頭人快步走上前去，手正在碰到門的時候，院子門忽然往裡面一陷，被人打開。

  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溫清竹，她驚訝的看著來人：「你們是……巫祝殿的人？」

  「是，我是巫祝大人的大弟子。」這人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善。

  溫清竹笑了起來：「真是不湊巧，我今天有事要忙，暫時沒空接待你們。」

  她說著便要往外面走，卻不想這個大弟子直接伸手襲擊她。

  身後的賀賴抽刀一指，大弟子立刻收回手去，連退兩步，眼神充滿了怒火道：「你敢對巫祝殿的人動手！」

  賀賴放下了刀，什麼話也沒說話。

  溫清竹不禁嗤笑：「大人，你一言不合就要對我動手，賀賴是我的屬下，保護我是他的職責，難道還不能反擊？」

  面對溫清竹的強勢，大弟子拿出一枚令牌來：「巫祝大人有令，陸策謀反，命令我來捉拿和他相關的人。」

  溫清竹定睛看了眼這個令牌，材質看起來不是像用鐵做的，但看起來卻又很像鐵。

  正當她心裡分析的時候，令牌被這個大弟子收了回去。

  溫清竹抬頭看著他道：「抱歉，我雖然和陸策認識，但他的事情我還真的不知道。」

  「知不知道不是你說了算，勸你最好怪怪束手就擒。」大弟子再次動手，賀賴還不猶豫的上前出招。

  巫祝殿的人打架從來都不是強項，賀賴本身的武功不低，三兩招就把這幾個人擊退。

  大弟子還沒說話，他的狗腿就忿忿不平的開口怒道：「大人！從沒有人敢對巫祝殿的人無禮！看來得去請屍逐大人過來！」

  聽到他們提到屍逐，溫清竹再次嗤笑出來。

  大弟子也呵斥了一聲：「閉嘴！」

  看這個領頭的大弟子似乎認識賀賴，溫清竹便給他三分面子：「看在屍逐大人的面子上，剛才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你們走吧。」

  眼前這個大弟子看看溫清竹，又看看賀賴，最後冷冷的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後悔。」

  「應該不會。」溫清竹眼神略微眯起。

  等他們走後，溫清竹回頭看了眼，問著賀賴：「她們確定沒問題嗎？」

  賀賴思考了一下道：「呼延的話，九成可能沒問題。」

  溫清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賀賴的眼神有些複雜。

  昨晚他說的話，自己到現在也沒有給他一個答覆。

  不是不想給，而是給不了。

  賀賴沒有問題，但是他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自己選擇。

  他們離開客棧，直接騎馬趕去王宮。

  到了門口，他們直接被攔住。

  賀賴上前問話：「小水大人求見二王子。」

  面前的侍衛看起來很是面生，刻板的回答：「抱歉！沒有丘林大人的手令，誰也進不去。」

  賀賴還想說什麼，卻被溫清竹伸手攔住：「不必多說！」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王宮，想到了昨晚的那些黑衣人，猜測王宮裡面大概發生了些事情。

  「我們先去呼延那邊。」溫清竹毫不猶豫的調轉馬頭，即刻離開這裡。

  等他們一走，門後的丘林走出來，問著身邊的屬下：「你們確認巫祝殿的大弟子被趕了回來？」

  「是！我親眼看到那位大人被趕出客棧的。」

  丘林沉思，這個小水看起來很有問題啊。

  當年大王子可是巫祝大人一手保大的，如果小水真是大王子的人，不可能對巫祝殿的人這麼不敬。

  似乎想起了什麼，丘林又問：「今天你們可見過陸大人？」

  兩個屬下同時搖頭，這讓丘林越發的感覺不妙。

  他也是才得知，那位陸大人竟然是齊人。

  巫祝殿從這個陸大人出現以後，便一直內鬥，形勢不容樂觀。

  可現在陸大人的身份有問題，而小水大人和這個陸大人的關係好，那豈不是——

  丘林覺得這個問題太嚴重，必須回去和二王子稟報一下。

  結果他才到了二王子那邊，看見屍逐跪在地上，正在給二王子說著陸大人的事情。

  「先前陸大人保護的那個女人，後來經過高欄的手賣給了小水大人，現在一直跟在小水大人的身邊，陸大人也是好幾次幫助小水大人，我很確定，陸大人看護住的那個女人就在小水大人的身邊！」

  丘林頓時停下，他當然知道屍逐說的女人是誰。

  當初因為那個女人，二王子和四王子還起了不小的衝突。

  到了最後還是巫祝大人親自出面，事情才算是解決的。

  二王子看到丘林進來，便揮手讓屍逐下去。

  屍逐連忙起身告辭，經過丘林的身邊時，眼神很是忌憚。

  等屍逐一走，二王子便直接問他：「格渾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丘林立刻上前回稟：「根據小水大人的提示，目前有了眉目，但是——」

  話還沒說完，二王子卻粗暴的打斷他：「查到哪裡了？」

  丘林只好把懷疑的話咽下，重新說起格渾的案子：「經過一晚上的調查，已經確定白狼部落的人最近和科爾扎部落的人走得很近，而科爾扎部落是四王子和左賢王的新建造的領地，他們的活動一直很頻繁，所以……」

  「所以白狼部落站在了小四那邊？」二王子手裡舉著茶碗，輕輕的搖晃，不知不覺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巫祝殿的人很不看好自己，但昨天的事情，也未免太過了些。

  二王子抬頭吩咐：「你現在全力調查這件事情，小四和小六的事情我親自來辦，另外沮渠將軍也會進宮來，到時候你不必操心宮裡的事情了。」

  「是。」丘林點了頭，但他還是多說了一句，「小水大人和陸大人的關係極好，那小水大人是不是也有問題？」

  二王子微微後仰：「有問題又如何，只要有人能幫我解決問題就是，你看陸策再厲害，手裡沒有兵，還是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何況小水不過一個女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丘林明白了二王子的意思，馬上領命退下。

  呼延的商鋪里。

  溫清竹看著面前的顫顫巍巍的女人，仔細打量了一下，感覺很不好。

  眼前這個女人，骨瘦伶仃，臉上的顴骨都凸起來，面色蠟黃，嘴唇皸裂，眼神很是驚恐，里外都透著一股死氣。

  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才換上，頭髮也是剛洗的，濕噠噠的擰成一團。

  溫清竹轉頭看著呼延問道：「怎麼找來的？」

  「她病得很嚴重，估計活不過這個月，所以那邊就出手了。」

  呼延所說的那邊，正是左欄那邊。

  溫清竹通用中原話對她說道：「過來坐下吧，我想問你一件事。」

  女人陡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她，咧咧諾諾的道：「你，你會說中原話！」

  溫清竹笑著點頭：「會，而且我要給你打聽一個人。」

  女人看了眼呼延，沒敢走過來。

  不用她開口，賀賴立刻抬手指著外面道：「我們出去聊聊吧。」

  呼延其實並不放心溫清竹，但人就在這裡，他也還是跟了出去。

  沒有了旁人，溫清竹拿出一張畫像來，遞給女人看：「這個人你見過嗎？」

  女人看著畫像，驚訝的捂住了嘴：「這不是尾巴村的三娘嗎？」

  溫清竹沒想到她連土蛋的娘叫什麼都知道，趕緊問道：「你也是尾巴村的人？」

  女人搖頭：「我是尾巴村的外嫁女，那天匈奴人來掃蕩，抓走了村子裡面的好多女人，三娘我認識，但我不熟。」

  「那你最後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女人想了好久才不確定的說道：「大概是四五天前，三娘告訴我，有人回來就我們，但是那天我被人帶走了，所以沒能逃出來……」

  「那三娘有和你透露什麼嗎？」溫清竹又問。

  女人搖頭：「我問過，但她說她也不知道，只是說晚上子時的時候，讓我等著。」

  溫清竹有些失望，接著又問：「那你知道誰管著你們嗎？就是權力最大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