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陸家的規矩

  溫清竹跨出隔間的門檻，邊走邊說：「風雅之士，可不喜歡這個，我賺的都是富貴人家的銀子，這點量，我真瞧不上，等你們能製作成香了再來找我吧。」

  離開了這家藥鋪，夥計停在了門口，終究還是很失望的跺腳。

  回頭的時候，看到一個圓臉夥計，雙手攏在袖子裡，笑眯眯的問：「生意沒談成嗎？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看在咱們曾經是兄弟的份上，只要你開口，我覺得拉你一把，東家過來，絕不會說你一句壞話！」

  「呵呵。」夥計冷笑，看也不看他，徑直走進藥鋪去。

  離開了藥鋪，溫清竹帶著綠陶轉到了一個無人的巷子裡。

  停下來，前後一看，確定沒人看見，這才從袖子裡面拿了一個小瓶子出來，從裡頭倒出一顆淡紅色的藥丸，遞給綠陶道：「趕緊吃了！」

  綠陶連忙接過咽下，抬頭問：「只是聞到這個味也有影響嗎？」

  「目前不確定成分，所以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得拿到一份干葉子才行！讓你先吃藥丸，是為了有備無患，這個是根據罌、粟製作出來的平心丸，應該是有用的。」

  溫清竹這才帶著綠陶回到了街上，一路走過去，發現到處都是再問，招不招工的人。

  從他們的衣著看來，大部分都是城外過來的普通百姓。

  看著他們這樣，溫清竹心裡想到了大爺女兒的村子，她覺得自己不能這麼下去。

  「這件事情影響很大，特別是德州和雲州，你可能需要過去一趟。」溫清竹只覺得現在的事情一團亂，但又不得不一件件的處理。

  綠陶點頭：「沒問題，不過萬一辛大人要回京，茉莉是不是也要回京？」

  溫清竹一邊走一邊點頭：「嗯，我把茉莉帶過來就是這個打算的。」

  確認她心裡是這麼想的，綠陶越發的擔憂起來：「這樣的話，你身邊豈不是沒人照顧嗎？」

  「沒事，這裡和京城不一樣，我自己照顧自己就好。」溫清竹一邊回話，一邊側身讓開。

  前面有巡邏兵正在騎著馬在大街上狂奔，一路高喊：「讓一讓！讓一讓！」

  人群頓時往兩邊推開，人擠人顯得很是混亂。

  溫清竹站著的位置原本很開闊，但是有人見他們這邊很鬆，不住的往這邊擠過來。

  人和人之間難免有了近距離的接觸，何況北邊的人通常很高，溫清竹被記在中間，難免就有些被淹沒的感覺。

  很快她就被人包圍起來，正在倉促混亂的時候，溫清竹敏銳的感覺到有一隻手摸到了在她腰間移動。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溫清竹感覺這隻手摸到了她腰間的錢袋，竟然直接抓住！

  溫清竹雖然沒有武功，但動作卻很靈敏，快速的用自己拿了藥丸的手去抓住了偷錢袋的那隻手。

  本來溫清竹想回頭看看，但人太多讓她根本動不了。

  只能扯了扯那隻手，感覺了一下方向，壓低聲音道：「小傢伙！別動啊！」

  那隻手的主人一僵，很快往回一縮，力氣不小。

  溫清竹也沒能抓住，只能讓他逃了去。

  巡邏兵飛馳而過，人群就慢慢的散開。

  溫清竹低眼往腰間一看，錢袋上面赫然有個黑爪子印。

  綠陶一看這情況，立刻環顧四周，見並無異樣後，不禁憤憤：「定遠居然還有小偷！」

  「小偷哪都有，但那孩子年紀那么小，手法卻這麼靈活，時機也拿捏得極好，看起來像是個老手。」

  溫清竹取下錢袋拍了拍，轉眼前面巷子口的乞丐們。

  她快步走過去，打開錢袋，把裡面的碎銀子都施捨給了他們。

  聞風而來的乞丐太多，溫清竹乾脆直接把銀子全部一倒，灑在了地上。

  退下後，乞丐就開始哄搶。

  這邊的動靜引起不少的人側目而視，溫清竹環視周圍一圈，看到了斜後方有個影子往巷子攤子後面一躲。

  在人群中，他的動作實在太多獨特，溫清竹一眼瞧見。

  雖然只是個模糊的影子，但溫清竹大概看得出來，是個瘦瘦小小的孩子。

  剛才抓著的是那個孩子的手腕，溫清竹摸到了脈搏，是個小姑娘。

  溫清竹轉頭就走，綠陶跟在她身後，饒了兩圈路，才從陸家後門進去。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溫清竹直接用寫了一份信，蓋上了王府的印鑑，交給綠陶說：「等楊六回來，你和他一塊去雲州！」

  「那怎麼能行！」綠陶當即拒絕。

  溫清竹拉著她坐下，認真解釋道：「這裡不是京城也不是洛城康城，我的勢力有限，飛葉草的問題有些嚴重，我擔心涉及到了很多百姓，像這種牽涉很廣的事情，絕對不是一家兩家能做起來的，利益鏈很長，牽一髮而動全身，楊六跟你去，至少能確定你的安全不是！」

  「可是……」綠陶還想說什麼，但她心裡又很清楚主子的話都是對的。

  這時候她有些惱恨，為什麼自己不會武功。

  現在楊六還沒回來，溫清竹就讓綠陶繼續暗中調查城內的情況，飛葉草的事情暫且放一放。

  在晚膳之前，陸承恩過來，邀請溫清竹去趙家，給她辦接風洗塵宴。

  溫清竹盯著面前的人問：「為什麼不是在陸家？」

  「趙將軍小時候也是在京城長大，對大人的習慣比較熟悉，所以才在趙家的。」陸承恩這麼解釋著。

  溫清竹微笑不語，靜靜的看著他。

  半晌，陸承恩才問：「那大人想在哪？」

  「陸家真的不行？」溫清竹現在，除了陸家和素履，誰都不信任。

  她才這裡不久，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實在讓她放心不起來。

  陸承恩點頭：「陸家煞氣重，不適合接風洗塵。」

  溫清竹忍不住笑出聲：「大將軍竟然也信這個？」

  陸承恩沒說話，溫清竹心裡猜測，大概是他做不了決定。

  她不是不可以執意在陸家，但這樣的話，指不定會讓陸家雪上加霜。

  現在正是打仗的關鍵的時候。

  猶豫了兩下，溫清竹提了一個建議：「既然陸家不行，那不如去邊關客棧，趙家人，我在京城的時候，剛處理了一個，屍體還泡著呢。」

  陸承恩眼神一閃，眼裡似乎有驚訝，但似乎又覺得理所當然。

  為了避免陸承恩難做，溫清竹轉頭讓茉莉去拿了金令，轉頭交給陸承恩。

  「你拿著這個，讓趙慶一個人先來見過我一面。」

  「是。」陸承恩神色複雜的看著金令，但什麼話都沒說，默默的退下了。

  等他一走，溫清竹憂心忡忡的看著門外。

  陸承恩為什麼一退再退呢？

  在陸承恩去請人這段時間，茉莉離開了客院，開始打聽陸家的事情。

  不到半個時辰，茉莉便回來溫清竹面前。

  「如何？」

  「陸家的奴僕很少，而且有的，也都是上了年紀的，低於二十歲的，從我來這裡，到現在，只看到她一個。」

  茉莉指了指院子裡灑掃的丫鬟。

  溫清竹順眼看去，是那天綠陶不在，喊她起床的丫鬟，名叫夏天。

  模樣中等，性格沉穩，極其守規矩。

  溫清竹想了下，讓茉莉去把夏天叫了過來。

  「奴婢見過大人。」夏天福身問好，規矩什麼的都挑不出一點錯來。

  「抬起頭來。」

  夏天抬頭，眼神很平靜，並沒有什麼驚慌。

  瞧她這樣，溫清竹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你原來是這府上的人嗎？」

  「是。」夏天點頭，很快又說，「奴婢的爹娘原來是伺候小將軍的奶媽和管事，奴婢從小就在這府上長大的。」

  溫清竹几乎是退口而出的問：「那你原來是伺候陸川的？」

  夏天稱是，溫清竹微微擰眉：「那你怎麼被調派來我這邊了？」

  「小將軍一直不在府上，奴婢在大人沒來之前，是幫著二小姐照顧孫少爺和表小姐的。」

  夏天臉上露出疑惑來，似乎有些猜不准溫清竹想要問什麼。

  溫清竹稍微一想，隱約明白了什麼，又問：「你簽了賣身契嗎？」

  「什麼？」夏天一怔。

  溫清竹解釋了一遍：「賣身契，你是大將軍府的下人嗎？」

  夏天猶疑了一下：「奴婢沒有賣身契，只是在大將軍府做事，謀個差事而已。」

  「這麼說，府上照顧陸家的人，都沒有賣身契？只是相當於在這裡工作？」溫清竹想到了一些事情。

  夏天這時候終於明白溫清竹的意思，她有些拿不準，但這兩天，她看溫清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便忍不住的說：「其實府里當差的人，都是原來陸家軍的後人，能入伍的都入伍了，不能的便留在府上學手藝，到了年紀嫁娶，基本上都離開了大將軍府自己過日子。」

  「那你呢？我看你已經十七歲了，怎麼沒嫁人？」溫清竹望著她問。

  這次夏天卻沉默不說話，只問：「我能不說嗎？」

  溫清竹點頭：「當然可以，我只是有些好奇，感覺陸家和別人不一樣，這才找你過來問話的。」

  讓夏天離開，陸承恩剛好領著人回來。

  不過過來的人，不止有趙慶一個人，還有趙慶的弟弟趙臨，已經先前溫清竹已經見過的左大人。

  幾人上前來，紛紛行禮問好。

  溫清竹指著讓他們坐下，趙慶一邊望著溫清竹，一邊推辭：「現在馬上就要用晚飯，不如大人去下官府上去坐下說？」

  「怎麼？趙將軍不喜歡在這裡坐？」溫清竹目光微凝，露出不悅的神情來。

  左大人是知道溫清竹的身份的，趕緊出來勸和：「趙將軍來都來了，不如先坐下來聽聽溫大人怎麼說？」

  聽到他這話，趙慶看看他，又看看溫清竹，饒有興味的道：「看起來左大人認識溫大人？」

  「下官有幸，先前見過溫大人幾次。」左大人連忙低頭，自己先擺足姿態。

  趙慶不得不開始懷疑溫清竹的身份，他到底是誰？

  是溫明軒嗎？

  年齡對不上。

  是溫清竹的堂弟？

  也不太像！

  正在他遲疑的時候，溫清竹已經坐下，陸承恩和左大人不管趙家，跟著坐下。

  茉莉過來斟茶，也沒打算等趙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