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尊重她選擇

  他臉上的擔憂慢慢散去，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淡然來。

  「夫人到底有何目的呢？我又不會對夫人有任何威脅。」

  溫清竹輕笑：「永遠嗎？」

  裴奕並未回答，因為只是暫時不會有威脅。

  看他這樣，溫清竹站了起來，轉過身來，抬起頭仰視著高掛的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忠誠孝義。

  燙金的牌匾還是姜越親自寫的。

  多麼大的榮耀啊，可在溫清竹看來，這四個字卻是時時刻刻提醒傅烈的警告。

  溫清竹的語氣變得有些飄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先前外公和苗苗突然離開，我也沒有去調查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因為我信任外公。」

  她慢慢轉過身來，望著裴奕的眼睛的問：「你有自己徹底信任的人嗎？」

  裴煜想說沒有，可是有個靈動的身影卻浮現在腦海里。

  他當即皺眉，很排斥這種感覺。

  溫清竹望著他攤手：「你看，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讓自己有弱點太子年幼，群狼環伺，你這個時而是羊，又時而是狼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可趁的。」

  裴奕靜靜的望著她，低下頭來：「微臣願為夫人效勞。」

  效勞？

  溫清竹的眼神更加複雜起來，心裡不住的感慨：裴奕啊裴奕，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從來到侯府後，裴奕迅速選擇了聽從安排。

  溫清竹自然也不客氣，帶著裴奕出門。

  畢竟不出門的話，那些暗中放箭的人也找不到機會。

  不過一路上卻並未發生什麼事，他們很平穩的到達了姜遠安家裡。

  下車後，溫清竹左右一看，並無異常。

  她忍不住的調侃裴奕：「還好裴大人來了，不然今天又不知道會被誰給攔了下來。」

  裴奕一臉平靜的建議：「夫人可以考慮帶上侯府的護衛隊。」

  「可我不喜歡高調，所以還得麻煩裴大人了。」溫清眼波流轉，儘是嫵媚風情。

  只可惜裴奕絲毫不為所動。

  溫清竹也不理會他，轉頭進府。

  見到了雷七娘，她仍舊躺在床上，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不過經過這麼多天的細心調養，臉頰已經帶上了幾分紅潤。

  溫清竹回頭看了看外間的當歸，這才轉頭對她說：「郡王妃，你就留在京城吧，這事太子已經同意了。」

  她這麼一開口，雷七娘的臉色當即蒼白了兩分，呼吸都有些急促：「是郡王讓你來勸我的？」

  「他們不說，我也是要來的。」溫清竹有些不太懂雷七娘的想法，跟著姜遠安出發，九成九會死在路上。

  這件事情雷七娘肯定也是知道的。

  雷七娘有些無措的抓著被面：「我是郡王的妻子，他要去封地，我怎麼能留在京城呢。」

  「要是孩子因為你也死在了路上呢？」溫清竹本不想刺激她，但是雷七娘這根本沒為孩子考慮的態度，讓她心裡橫生一股怒意。

  雷七娘抬眼看過來，神色很有些驚恐：「不會的！郡王會照顧好孩子！府裡面這麼多人！怎麼會讓孩子出事！」

  「怎麼不會？他又不是只有你生的這一個孩子，前頭的側妃可是也有一個兒子呢。」

  溫清竹本不想提，但雷七娘顯然知道後果，卻要執意這麼做的。

  「前頭側妃的兒子……」雷七娘有些發懵，但她不是不知道。

  因為她剛進府里的時候，也是照顧過那個孩子的。

  溫清竹望著她的神情幾經變化，微微嘆息道：「你和當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我和高太醫能什麼事情。」先前雷七娘還能順暢的說話，這會兒卻是已經語不成句。

  溫清竹伸出手，握住雷七娘的書，觸感很冷。

  語重心長的勸說：「一個是你身上有傷，一個是孩子太小，要不這樣，你等一年，到時候再過去也是一樣的。另外換一個太醫來給你看病可好？」

  雷七娘忽然冷靜下來，看了看外間，當歸已經離開。

  她的眼淚當時就出來了：「夫人，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郡王知道我和當歸的事情，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離開他，沒有我的話，郡王已經沒有實權，他在甘州怎麼活下去！」

  溫清竹一怔，去聽見雷七娘又哭著道：「我從小沒了爹，娘又是個軟性子，是三伯娘一直在照看我和我娘，我什麼都比不上四哥和六姐，跟他們出去被人欺負，都是他們護著我，所以我才會代替六姐嫁過來。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報答他們。後來嫁過來，開始我的確不受寵，但郡王也從在其他的方面苛待我，後來難得我懷了孩子，明知道是貴妃還有薇娘她們勸他來看我的，我還是很開心。

  郡王曾經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母妃死了，妹妹死了，也沒有實權了，他只有我了！只要我在，看在雷家的面子上，郡王不會被為難的！我什麼本事都沒有，只能用自己僅有的去報答他。」

  雷七娘哭得滿臉都是淚痕，她抓著溫清竹的胳膊說：「所以我不能離開他！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哪怕我死了，那也是命。」

  溫清竹的心裡很是難受，她站在姜遠安的角度去想過。

  可是這一切都是姜遠安罪有應得。

  溫清竹望著雷七娘，很想告訴他姜遠安曾經的所作所為。

  可是看到她這個樣子，溫清竹又狠不下心來。

  聽雷七娘這麼一說，從她的角度看，依照她的性格來，這麼做是理所應當的。

  看溫清竹還在沉默猶豫，雷七娘擦乾眼淚道：「夫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這一輩子活著只求一個心安，娘留在京城我很放心，祖父還有伯伯伯娘們都會照顧她的，郡王是不好，可他也做到了做丈夫的責任，一直都在庇護我，所以……夫人不要勸了。」

  猶豫了很久，溫清竹終於還是點了頭。

  她剛才設身處地的想過，如果自己是雷七娘，也會這麼選擇。

  走出屋子的時候，溫清竹發現姜遠安就站在門口旁邊。

  他一臉靜默，仿佛在思考什麼。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轉頭看過來。

  溫清竹慚愧的一笑：「抱歉，勸說失敗。」

  「嗯。」姜遠安閉了閉眼，斂去眼底的情緒起伏。

  溫清竹說了聲告辭，慢慢的走下台階。

  剛到了庭院的地面，她想到以姜遠安的內力，肯定是聽到了剛才雷七娘所說的話。

  於是溫清竹忽然停止下來回頭：「郡王，或許你可以試著喜歡七娘。」

  姜遠安瞬間眉心微蹙，溫清竹淺笑起來：「不過一個建議而已。」

  離開姜遠安家裡，溫清竹坐在馬車上思考。

  這個天底下，人和人的區別很大。

  雷七娘的選擇不對也不錯，只是各有各的理由罷了。

  「夫人沒能勸動郡王妃？」坐在她對面的裴奕忽然開口。

  溫清竹抬眼看去：「怎麼？裴公子有辦法？」

  裴奕認真的回道：「夫人的辦法比我更多，但夫人並未強行干預郡王妃的選擇，這樣很好。」

  「哦？請裴大人賜教。」溫清竹抬起手一拱。

  離開王府，溫清竹他們一路本想順天府。

  既然要查案，那就要認真的查。

  馬車停下不久，金隆親自過來迎接。

  只是他看到裴奕的時候，很有些驚訝。

  溫清竹笑著問：「金大人可覺得有什麼不妥？裴大人可是代表裴家來的。」

  「裴家？」金隆心思迅速的一轉，明白了溫清竹的意思。

  他馬上領著他們進去。

  到了停屍間隔壁，金隆拿了兩本仵作驗屍後的結果給她。

  溫清竹快速的翻看了一下，果然和附子引起的症狀很相似。

  放下冊子，她問金隆：「今天還有人來報孕婦難產的消息嗎？」

  金隆恭敬的答道：「暫時沒有，昨天那件事情一出，微臣已經加快人手張貼告示，一舉得男藥有問題，切勿給孕婦食用，另外錢婆子的通緝也張貼了出去，洛城和康城那邊也送了文書過去。」

  「做得很好。」溫清竹由衷的誇讚。

  想起金隆是京城那次瘟疫過後提拔起來的，的確很有能力。

  金隆謙虛指著旁邊道：「夫人過譽了，這邊還有兵馬司那邊送過來的藥粉樣本，夫人可以看看。」

  溫清竹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已經知道這個一舉得男藥是怎麼製作出來的，已經派了人去查，不出意外的話，晌午前就能得到消息。」

  話音未落，外面有人進來稟告：「金大人！外面有人擊鼓鳴冤！正是那……那錢婆子！」

  溫清竹眼神一眯，錢婆子居然自己來了？

  金隆神色肅然，抬手往外走：「帶本官去看看。」

  離開前他又問溫清竹：「夫人要一同過來看看嗎？」

  「我一介婦人免了吧。」溫清竹推辭了一句，轉頭看向身邊裴奕，「裴大人如今在御史台供職，他說不定能幫大人處理好這件事情呢。」

  被點名裴奕馬上站了出來，衝著金隆拱手問好：「麻煩金大人了。」

  金隆看看溫清竹，最後帶了裴奕走了。

  等他們走遠，綠陶忍不住的問道：「小姐真的不擔心裴奕會暗中使壞？」

  「他要是真使壞，我倒還放心些，畢竟有錯處可抓，就怕他全力以赴，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溫清竹真有些苦惱，她完全查不到裴奕背後的勢力。

  不過近距離觀察倒是沒問題的。

  「走！我們帶上帷帽去看看。」溫清竹不信，裴奕真能不漏一絲馬腳。

  到了大堂門外，溫清竹一眼看到了錢婆子跪在中間。

  在她身邊，還真這一個穿著極好的僕人。

  他正在和堂上的金隆解釋來龍去脈：「事情是這樣的，我家少夫人生產，因是雙生，年紀又小，怕是要難產，聽說錢婆子接生了郡王妃，這才重金請過去，卻不想孩子倒是保住了，少夫人卻命歸西天，再三打聽下，才知道京城已經出了很多類似的事情，所以抓住了錢婆子，特來報案。」

  「你的意思是，這個錢婆子是故意害人的？」金隆敏銳的察覺，這個管家很不還對付。

  「正是！」這管家點頭，同時拿出了一張紙來，「這是從錢婆子身上搜來的，說是剖腹取子後的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