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到底是誰
2023-11-14 10:53:26 作者: 顧三千
可到了大年初一,姜越卻又命姜遠成去祭祀。
於是聰明人中,又有不少人動搖了。
但有兩個絕對沒動搖,一個是溫清竹,另外一個是婉嬪。
她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很了解姜越這個人。
初一下午,溫明軒到了溫清竹這邊來。
「阿姐,你還是不願意原諒父親嗎?」
溫清竹眉頭微蹙:「你見過他了?」
聽到溫清竹用他來形容父親,溫明軒心裡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不再多說,準備轉身離開。
溫清竹起身拉住他,走到他面前來。
仔細看看,溫明軒個子都快要趕上她了,明年就要滿十三了。
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溫清竹突然覺得,有些時候,需要讓溫明軒自己去明辨是非了。
「已經沒有感情了,也沒什麼愛恨和原諒了,我知道他對你不一樣,你是兒郎,他也是用心教導過你的,等再過段時間,我會讓他回去的。」
溫清竹說完這些話,轉頭吩咐茉莉去請薛大夫過來。
等到薛大夫來到侯府,茉莉直接帶去看望溫叔全。
守住院子的護衛,確認過薛大夫的身份後,就放他們進去了。
溫清竹和溫明軒緊隨其後,但是他們並沒有進去。
站在半開的窗戶前,屋內的場景盡收眼底。
薛仁出現在溫叔全的面前時,他微微怔了怔,但很快面帶笑容的開口:「麻煩大夫了。」
他坦然的伸出手,讓薛仁給自己診脈。
走廊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溫明軒抬眼看去,發現是月娘神色慌張的過來了。
看到溫清竹姐弟在這裡,她才稍微冷靜了下來。
月娘給他們姐弟示意過後,轉頭就走進了屋裡去。
讓月娘很意外的是,溫叔全的神情很平靜,仿佛面對的並不是仇人,而是恩人。
只是這樣的溫叔全卻讓月娘越發的擔憂。
她回頭看了眼窗戶那邊,溫清竹姐弟卻早已經離開了。
侯府的小路上,落雪已經被清掃乾淨。
但小路兩邊的花圃卻還有一層薄薄的積雪,遠處的屋檐斗角也覆蓋著一層雪白。
陽光照射下來,景致別有一番意趣。
溫明軒很是開心的說:「父親真的變了,他現在也能很和善的對待薛伯伯了。」
聽到他這話,溫清竹微微搖頭:「明軒,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或許會有所改變。」
「什麼事情?」溫明軒不解。
溫清竹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他的眼睛:「明耀是薛伯伯的孩子。」
瞬間,溫明軒石化了一般,已經不是震驚能形容的了。
「所以你覺得他面對薛伯伯的反應對嗎?」
溫清竹本不想這麼早告訴他,但是溫叔全居然能利用溫明軒,那她只能告訴他實情了。
「奪妻之恨,換做一般人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但他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你還記得吳姨娘是怎麼死的嗎?」
「是……是繼……」溫明軒感覺不太對。
溫清竹平靜的告訴他:「是溫叔全挑起她們的以命相爭,吳姨娘曾經下毒謀害你我,我不會讓她被扶正的,所以我選擇幫助月娘。」
「可就算這樣,月娘是父親的妻子,她在怎麼能——」
「她的確不該,但月娘先前的孩子是怎麼死的,你自己去查查就知道,在溫叔全的眼裡,任何人都是他上位的棋子,自然——包括你。」
溫清竹也不再隱瞞:「我本來的計劃是等我嫁給傅烈後,讓他病逝,但事情有了變故,姜遠成不肯放過我,而溫叔全也想要活下去,所以他出現在了平國侯府!」
「他都是騙我的……」溫明軒的心裡開始有什麼東西在崩塌。
他想到小時候,父親哪怕偏心,但對他的關愛卻是真心實意的。
「走吧,你會慢慢的了解他的。」
溫清竹牽著他的手,轉頭往主院那邊去。
過了兩天,李貴妃在寧王府舉辦春日宴,邀請各家夫人千金前來。
帖子送到的時候,溫清竹知道,寧王妃的位置終歸是要定下來的。
時間很急,定在初七。
溫清竹一邊打探著寧王府的消息,一邊盯著宮裡的動靜。
初六一早,雷爍匆匆上門來。
和以往不同,她的臉色奇差,還帶著一股愧疚。
「怎麼了?」溫清竹心裡猜測,難道寧王還是看上了雷爍?
雷爍怔怔的抬起頭來,咬著下唇,卻半天沒說話。
溫清竹遞過一杯熱茶:「先暖暖手,有什麼事情咱們一起想辦法。」
「清竹,都是我的錯!」雷爍一開口,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她從未見過這麼脆弱的雷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雷爍的眼淚越來越洶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七娘跟我出門的!要不是為了救我!七娘也不會——」
「寧王要娶的人是七娘?」溫清竹瞬間明白過來。
雷爍擦乾眼淚:「我是真的不知道寧王居然這麼無恥!假意看上我,實則是盯上了七娘,凌雲山那麼多人,七娘只能嫁給寧王了!」
「寧王現在並不介意娶誰,但只要是雷家的女兒就行?」溫清竹的心跟著沉了下來。
若是這樣的話,楚王肯定也會不甘示弱的,梁平淑那邊,只怕也脫不了多久了。
「清竹,你這麼聰明,幫我想想辦法吧。」雷爍抓著溫清竹的手,把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溫清竹安撫著雷爍:「別著急,讓我仔細想想。」
到了天黑,東邊突然傳來尖叫聲。
「走水了!走水了!」
溫清竹立刻走出來們來一看,見那火光的方向,正是溫叔全所在的地方,她趕緊吩咐讓茉莉和喜兒跟她過去。
到了溫叔全所住的小院門口,進進出出的家僕不斷的往裡面送水。
人聲嘈雜,火光沖天。
溫清竹想要過去看看,卻被茉莉攔住。
「夫人!溫老爺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的!」
這麼一說,溫清竹倒是冷靜下來。
她看了眼周圍,突然問道:「楊六呢?」
「我們過來之前,楊六哥好像說他有點要緊事情要處理。」喜兒在院子看守著,所以楊六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她。
「什麼要緊事?」溫清竹感覺到了不對,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楊六親自去辦的?
她轉頭望著眼前閃爍的火光,心裡突然沉重起來:「喜兒,你去看看月娘,他們在不在自己的院子裡?」
「是!」喜兒陡然明白過來,轉身快速離開。
不一會兒,有家僕抬了個人出來。
「夫人!找,找到了一個人,看著像,像是溫夫人。」
溫清竹快步上前,擔架上的人早已經沒了氣息。
蓋著白布,她還能問了血肉燒焦的味道。
她的手隱隱有些發抖。
突然又有擔架抬了過來,這次沒有蓋著白布,溫清竹一眼看到了擔架上的人。
溫清竹馬上跑過去,月娘側身躺在擔架上。
她這才看清楚月娘背後嚴重燒傷,甚至還能聞到血肉的味道。
看到溫清竹過來,她竭力的說著:「讓,讓明耀跟,跟他……他爹離開,離開京……」
終究是最後一句話沒說完,月娘就暈死過去。
溫清竹抓住她的手腕,一探脈息,已經沒了跳動。
再過了不久,有位嬤嬤抱著孩子過來。
她雖然看溫清竹的情緒不太對,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溫夫人保住了小少爺,他只是吸入了些濃煙,剛才奴婢去餵了些水,帶他去有風的地方過了過,現在好多了。」
溫清竹轉頭望著大火依然沒有被撲滅,又看了看月娘的屍體,她的肚子那裡是濕的,還有殘留的茶漬。
沒受任何燒傷的衣物上,又被什麼東西緊緊壓住的痕跡。
孩子醒了過來,周圍的環境讓他很不安,哇哇大哭起來。
不多時,穿著一身黑衣的隱娘的突然出現在這裡。
「夫人,有件事情需要需要您去看看。」
溫清竹眯著眼望著她:「楊大哥的事情?」
「不是,是……楊六。」隱娘知道溫清竹一直懷疑她,但她並不介意。
留下茉莉安排這邊的事情後,溫清竹跟著隱娘一路朝著侯府的北邊走。
侯府人手不多,溫叔全那邊走水,大部分的人都過去救火了。
溫清竹跟著隱娘走到荒人跡的小路上,月光映照著未化的積雪,給人一種異樣的沉悶。
終於,她們到了一個無人踏足的小院內。
溫清竹停下腳步,望著隱娘:「這些地方一直沒有使用,侯府里也鮮有人過來,你怎麼知道這裡?」
隱娘嘆息一聲,回頭望著溫清竹:「到了這裡,夫人難道還不明白,我本就是楊家的人嗎?」
溫清竹沒有說話,隱娘推開院子門,率先走了進去。
到了後院的正屋裡,裡頭亮著一盞燈,喜兒正在給暈過去的楊六包紮。
看到溫清竹她們過來,喜兒這才起來,把楊六交給隱娘。
「夫人,你可能需要見一個人。」
喜兒轉頭領著溫清竹到了一處牆壁前,上面殘留著斑駁的油彩,依稀能看出牆壁上曾經有一幅艷麗絢爛的畫。
她扭動靠邊的燈盞,牆壁緩緩的震動,眼前出現在了一道門,漆黑幽深,一眼見不到底。
隨著門的打開,一股淡淡的腐朽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喜兒轉頭去拿了一盞燈,這才率先往裡面走。
通道是一直往下的,溫清竹越往裡面走,腐朽潮濕之中夾雜著絲絲血腥味。
很快,血腥味濃重起來,左右兩邊出現了玄鐵所造的牢房,地上有生鏽的鐵鎖和腐爛的稻草。
前面的喜兒停了下來,燭火照亮了前面的地方。
這裡是個審訊室,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不過大部分看起來很陌生。
喜兒放下燭台,側身讓開。
眼前的十字架上綁著一個腹部在滲血的男人,雜亂的頭髮遮擋住了他的面容。
「他是誰?」
喜兒正要回答,架子上的人突然動了動,然後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那人望著溫清竹震驚的模樣,帶著邪氣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夫人,屬下等你好久了,獻給你的這份大禮你可還滿意?」
「你到底是誰?!」溫清竹回頭看了眼通道入口,剛才下來的時候,她分明看見楊六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