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蘭側妃有孕
2023-11-14 10:53:26 作者: 顧三千
讓人意外的是,姜遠盛親自來扶靈。
他站在棺材前,披麻戴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多時,衛貴妃代表姜越出現了。
她拿出了一枚鳳凰血玉,輕輕的放進了棺材裡。
望著熟悉的面容,衛貴妃心裡一陣悲慟,忍著淚水別開了眼。
「起吧。」
姜遠盛望著那枚鳳凰血玉,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在棺木要合上的那瞬間,他伸手攔住了棺蓋,用另一隻手拿出了鳳凰血玉,轉頭對衛貴妃說:「我要見父皇。」
「盛兒,你這又是何必,陛下不想——」
衛貴妃的話還沒說完,姜遠盛握著鳳凰血玉的手青筋暴起:「娘娘!這件事情關乎母后去世的真相!」
他的聲音不小,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知道內情的,以為姜遠盛是決定背水一戰。
知道內情的,則很是擔心,比如負責喪葬的寧王,前來弔唁的楚王。
衛貴妃看了看姜遠盛手裡的那枚血玉,最終還是同意了。
「你跟我來吧。」
衛貴妃帶著姜遠盛走了,大堂之內異常安靜。
直到溫清蘭突然站不住,輕輕的嚶、嚀了一聲。
這個聲音實在太突兀,眾人不由得看了過去。
溫清蘭的臉色開始浮白,額頭冒著冷汗,伺候她的侍女求救的看向楚王。
姜遠成站在溫清蘭前面不遠,但他並沒有動靜。
直到溫清竹站了出來:「蘭側妃這麼不舒服,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
這一句話,瞬間讓所有的視線又集中到了溫清竹的身上。
姜遠成皺眉看過來:「不用平國侯夫人擔心。來人,把側妃扶下去!」
馬上有嬤嬤上前,但溫清竹几步走過去,率先一步扣住了溫清蘭的手腕,驚訝的說:「蘭側妃有孕了!」
姜遠成直接看向溫清竹,眼神晦暗不明。
溫清蘭有些緊張,但溫清竹緊接著說了一句:「已經是三個月了。」
姜遠成眉梢一挑,並沒看向溫清蘭,而是盯著溫清竹:「平國侯夫人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告訴楚王殿下,女人懷孕了要小心呵護,一時沒注意,指不定會做出常人難以相信的事情。」
溫清竹鬆開了溫清蘭的手,笑著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與此同時,後殿之內。
姜越抄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的扔向了姜遠盛的頭。
碰的一聲,他的額頭被砸出了一處傷口。
鮮血順著眉尾慢慢的流下來,但姜遠盛的神情依然堅定,拱手質問著姜越:「父皇!當年母后的病根本不會突然薨逝,她到底是被人下毒,還是被父皇下毒?」
「你這個逆子!逆子!」姜越的情緒激動起來,臉色漲紅,拿起身邊的東西就朝著姜遠盛扔過去。
但姜遠盛還是那句話:「母后的死到底和父皇有沒有關係!?」
「滾!給朕滾得遠遠的!朕不想再看見你!」姜越根本不敢直視姜遠盛,別的事情他都是鐵石心腸,但和鄭皇后相關的事情,他卻永遠無法面對。
他的確做錯了,但他絕不會承認!
衛貴妃終於看不下去了,拿了帕子按住姜遠盛的傷口:「盛兒,你起來,先起來,小九還沒發喪,總不能讓他一直停在宮裡吧?」
「娘娘,你也知道對不對?」姜遠盛轉頭看向衛貴妃,「以前母后最喜歡你,她怎麼去世的,你很清楚對不對?不然你也不會夜夜睡不著,隔幾天就要宣太醫。」
「盛兒!」衛貴妃沒有躲開,而是對他著搖了搖頭。
姜遠盛苦笑一聲,站了起來,他望著手裡的鳳凰血玉,也不知道對誰說:「這是母后最喜歡的玉佩,聽說她成婚的時候,外祖母親手送給她的,如今卻是沒人要了,那就毀了便是!」
不等衛貴妃阻攔,姜遠盛狠狠把玉佩朝著地上一摔。
鳳凰血玉頓時碎成兩半,姜遠盛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裡。
姜越望著地上碎成兩半的玉佩,頓時想到了鄭皇后去世的那晚,金龍白玉也是被鄭皇后這麼摔碎的。
「盛兒!盛兒!」姜越大聲的喊著,但是姜遠盛並沒有回頭。
姜越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終於忍不住的吐了一口血。
伺候他的公公慌忙大喊:「太醫!太醫!陛下吐血了!」
走廊上,衛貴妃心疼的看著姜遠盛:「你這又是何必?當年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要儘快登上皇位,改變這一切,但卻讓父皇越來越失望,還害死了小九。」
姜遠盛神情平靜,他推開了衛貴妃的手:「娘娘好生照顧晗兒,他也許是個明君。」
衛貴妃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很快,她的眼神冷厲起來:「去盯著大皇子,若是他有異動,立刻來報。」
「是!」隱藏在暗處的人馬上領命。
姜遠盛親自送了靜王離宮。
到了宮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森嚴巍峨的皇城,失聲笑了笑,再也沒有回頭。
寧王跟在後面,眼神很是複雜。
被貶為庶民的姜遠盛按道理應該沒了翻身之日,但怎麼他心裡突然有些擔憂。
在姜遠盛去見皇帝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麼?
這一日,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這是春末時分,按道理來說,根本不會下雪。
但飄飄揚揚的雪花真的落了下來,護送靜王棺槨的隊伍,在雪花的映襯下,顯得越發的淒楚起來。
站在城樓之上,溫清竹望著越來越遠的送喪隊伍,對身邊的衛雨說:「皇上那邊可有動靜?」
「暫時還沒有,不過娘娘說,可能快了。」衛雨知道,姜遠盛之所以這麼奮力掙扎,只因為昨晚溫清竹去見過姜遠盛。
但衛雨還是想不通,溫清竹到底怎麼說服姜遠盛的?
溫清竹看了他一眼,明白衛雨心裡的疑惑:「不過都是為人子,他對皇上說的那句話應該是真的,他想要登上皇位改變這一切。」
「那他豈不是……」衛雨突然覺得,大皇子有些可憐。
他這麼做都是為了他母后,但不被所有人理解。
溫清竹拍了拍衛雨的肩膀:「少年,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如果只是想要給皇后一個清白,他還有有很多種辦法,但他偏偏選擇這一個,人都是有私慾的。」
衛雨又愣住了。
溫清竹收回手,再次看向即將消失不見的隊伍:「鄭皇后固然是他的執念,但他更大的執念卻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所以他才會如此瘋狂,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雪越下越大,姜越的病情卻嚴重起來。
高院判開始守在了乾元宮,時時刻刻的關注著皇帝的變化。
夜裡,姜越喝完了藥,看到了方公公肩膀上的雪花失了神。
方公公有些著急,宣政殿那邊大臣們都在密切關注著這裡。
等了好一會,方公公還是開了口:「陛下,裴相爺還有幾位尚書大人都在等著您。」
姜越回了神,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著方公公:「外面下雪了?」
「是,陛下。」
姜越又轉眼看了看桌面上的碎成兩半的鳳凰血玉,喃喃自語:「或許朕真的錯了。」
屋子安靜下來,誰也不能說皇帝錯了,但皇帝自己可以這麼說。
「去叫裴煜和傅烈過來。」姜越吩咐了下去,然後開始猛烈的咳嗽。
當天子時,裴煜和傅烈才從乾元宮出來了。
溫清竹舉著傘在等候著傅烈。
裴煜看了看溫清竹,說了句:「侯爺有人等,那老夫先走了。」
傅烈拱手相送:「相爺慢走。」
「你怎麼沒有早點回去?」傅烈接過了她手裡的傘。
溫清竹和他並肩我那個外面走:「如果我說,我擔心你,你信嗎?」
傅烈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來:「不用擔心——」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裴芷萱的話。
「她是在乎你,如果不在乎你根本不會和你解釋,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彆扭,清竹也不會例外。」
「嗯。」傅烈止住了話頭,把傘換了只手,舉起自己的右手說,「我手熱,你怕冷,抓著我的手吧。」
溫清竹微怔,心裡突然有什麼被捅破了,她什麼也沒說,伸手抓住了傅烈的手。
暖意頓時從掌心傳到了心裡,溫清竹臉上露出笑意來。
傅烈眼角餘光看到了,終於放心下來,開始接著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聽楊六說了,那天晚上你是擔心我才出去找我的。我本來是去找蘇活的,他還欠我三頓飯,結果他不在家,我只好打道回府,沒想到半路遇到了裴小姐,她請我吃飯——」
溫清竹心裡有了酸意:「我見你以前也沒和她有過來往?她怎麼突然請你吃飯?」
「我以前幫她給蘇活送過信。」傅烈看到溫清竹抿唇的小表情,心裡越發的暖起來。
溫清竹陡然停下來:「你幫她給蘇活送信?什麼時候的事情?周妹妹知道嗎?」
「很早以前,我還在京郊大營的時候。」傅烈也不打算隱瞞,裴芷萱說,有什麼事情最好坦蕩的解釋清楚。
溫清竹突然想到,很早以前蘇活拒絕過裴芷萱。
她盯著傅烈問:「具體是哪一年?」
……
次日早朝,方公公宣讀聖旨,宣布了由寧王和瑞王暫代朝政的事情。
當時姜遠成也在場,聽到這個消息,面上不顯,但心裡卻壓下一塊石頭。
寧王知道自己肯定在代理朝政的名單中,但為什麼不是楚王而是瑞王呢?
他看向了姜遠成,眼神有所打量。
姜遠成側身過來:「恭喜皇兄!深得父皇信任!」
「五皇弟客氣了,本王只是代理朝政,何況還有瑞王一同呢。」姜遠安有些奇怪,怎麼還有姜遠晗那小子。
大殿門口,崔老帶著瑞王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恭賀,崔老領著姜遠晗一一回應。
到了前面,姜遠晗很恭敬對姜遠安拱手:「寧王皇兄,以後請多多指教。」
「放心,本王會好好指教的。」姜遠安望著姜遠晗,心裡並沒有怎麼在意。
他看向了姜遠晗身邊的崔老。
這個人才是他擔心的重點,既然他領著姜遠晗上朝來了,那定然是皇上授意的。
共同代理朝政的第一天,大家相安無事,至少維持著表面上的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