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堪的存在

  壽宴過後，春節馬上要來了。

  溫家再一次忙碌起來。

  不過這一次，燕園不用過於忙碌，倒顯得有些安靜。

  一來是因為春節主要是各種人情往來，溫家沒有分家，主要是溫冠斌夫婦和大房的人準備。

  二來則是因為燕園的下人銳減，溫叔全毫不留情面的手段，讓燕園的人心有戚戚。

  這日一早，溫清竹正在書房看書。

  茉莉進來稟報：「小姐，六小姐來了。」

  想到壽宴那天，萬老夫人的話，溫清竹微微一笑。

  看來萬家還真的對雷家上心了。

  「行，你先去招呼六小姐，我稍後就來。」溫清竹放下手裡的書，她應該有所懷疑了吧。

  半刻鐘後，溫清竹來到前廳。

  溫清芳見她過來，起身迎了上去：「七妹妹。」

  「六姐姐。」溫清竹微微福身。

  寒暄過後，兩個人在小榻上坐下。

  溫清芳和她隨意的聊了幾句後，望著門口的方向問道：「七妹妹，你們燕園少了好多人呢。」

  「是啊，父親說燕園的人太多了些，各自推卸責任，幹活都不用心了。」溫清竹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溫清芳臉上的笑容不減，眼神卻一直在打量她。

  燕園的人突然少了，還是前兩天她娘過來借人才發現的。

  不過眼前的溫清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

  燕園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溫清竹不肯說，溫清芳自然不會去問溫清蘭和溫清梅。

  畢竟溫清芳一向自恃身份，和那些庶女是不同的。

  溫清竹不接話，她也不好多問。

  「對了，我這次來，是來給您送請帖的。」溫清竹招了招手，杜鵑就把一張請帖遞了過來。

  溫清竹低頭望著桌面上的請帖，是萬家送過來的。

  「七妹妹，後天外祖母要去奉國寺禮佛，她特意送了請帖過來，請我們一起去呢。」溫清芳親切的伸手過來。

  溫清竹很不喜歡有人碰到她，狀似無意的避開了溫清芳的手。

  溫清芳微微一怔，卻聽見溫清竹歡喜的拿起帖子道：「真的可以讓我一起去嗎？自從外祖父去世，我都很久沒有出門了呢……」

  「是嗎？」溫清芳收回自己的手，望著溫清竹那歡喜的模樣，難道是她想多了？

  溫清竹表現得很激動，不停的問著溫清芳奉國寺的事情。

  溫清芳感覺哪裡不對，但面上還是詳細溫和的給她解釋了。

  半個時辰後，溫清竹終於送走了溫清芳。

  站在東院門口，溫清竹問著身邊的茉莉：「祖母那邊，松煙也在近身伺候吧。」

  「嗯，昨天松煙還過來和芍藥討教了一下按摩的手法。」茉莉點頭。

  溫清竹的目光逐漸深邃起來：「松煙和我們的關係已經不錯了，該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你去打聽一下，老夫人壽辰那天，萬家表少爺對六小姐做了什麼。」

  「是。」茉莉領了命，悄悄的離開燕園。

  半個時辰後，茉莉悄悄的回來。

  溫清竹正在陪著葉媽媽剪窗花。

  茉莉站在身邊說道：「松煙說，那天萬少爺說他喜歡六小姐，當場所有的人都不信，六小姐還故意說萬少爺明明喜歡小姐，萬少爺當即怒了，衝到了六小姐跟前，六小姐躲避不及，為了防止自己被萬少爺親到，硬是往旁邊一倒，結果受了輕傷。」

  聽完茉莉的話，溫清竹抬起頭，望著門外道：「極少有人否決萬少爺的話，六姐姐故意反著來，想來是惹惱他了，以後你們遇到萬少爺，儘量順著來。」

  「奴婢知道。」茉莉點頭，心裡卻對萬澤嗤之以鼻。

  明明是仗著家世為非作歹，偏偏不自知，真是令人討厭。

  當天晚上，溫清竹送了一封信去雷家。

  萬家去奉國寺，她可不想過去任人擺布。

  第二天一早，雷三夫人的帖子送到溫家。

  這帖子是給溫清竹的，但是帖子被攔下，先送去了福壽堂。

  等到松煙過來請溫清竹的時候，她才知道雷三夫人來了帖子。

  「多謝松煙姐姐。」溫清竹面上笑著，心裡卻有些陰沉。

  劉氏攔下帖子的做法，實在有些過分。

  看來把她的精神養得這麼好，還是有壞處的。

  松煙滿臉笑容：「七小姐客氣了，老夫人喜歡您，是您的福氣。」

  溫清竹不置可否，只微笑著跟在松煙身後出門。

  溫家老夫人的福氣，她可要不起。

  到了福壽堂，劉氏破天荒的招手，讓溫清竹陪她坐著。

  溫清竹有些猶豫，劉氏指的位置是以前溫清芳的位置。

  「怎麼了？可是不習慣？」劉氏臉上的笑容都快把她的眼睛遮沒了。

  溫清竹思慮片刻，還是依言過去坐下。

  剛坐下，門口傳來溫清芯的聲音。

  「祖母！芯兒來啦！」

  她踏過門檻，抬頭一看，卻發現溫清竹坐在劉氏的身邊。

  當即她臉上的笑容減了三分。

  劉氏招了招手：「芯兒，過來！祖母有話和你說。」

  老夫人發話，溫清芯哪敢不給面子，笑著快步過去，在她慣常的位置坐下。

  坐下之後，溫清芯故意望著溫清竹，問著劉氏：「祖母，今兒怎麼是七姐姐在，六姐姐呢？」

  劉氏笑著說道：「你六姐姐啊，要準備去奉國寺呢，現在沒空過來。」

  「六姐姐要去奉國寺！」溫清芯故意驚訝，「是祖母帶六姐姐去嗎？那芯兒也要去！」

  劉氏搖頭道：「不是，是你六姐姐的外祖母帶她去的，本來也是要帶你七姐姐去的。」

  「帶七姐姐？」溫清芯先是一怔，隨即心裡嫉妒得發狂，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帕。

  劉氏看著溫清芯這副模樣，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別擔心，你七姐姐沒空，她明天要去雷家看望雷三夫人，明天你跟著一起過去。」

  溫清芯一下沒反應過來，喃喃道：「我跟著去雷家？」

  旁邊的溫清竹低了低頭，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攔下雷三夫人的帖子就算了，竟然還想讓溫清芯跟著一起去！

  溫家老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禮數！

  緊接著，劉氏轉頭對溫清竹道：「雷三夫人病了，她說這兩天夢見了你娘，想見見你，我幾天會給你們準備兩套衣服，明天去雷家，可要好好表現，你要記住，你是溫家的女兒，血脈里流的是溫家的血。」

  溫清竹低著頭，輕聲回道：「是，清竹都明白。」

  話音落完，溫清芯才回過神來。

  她拉著劉氏的胳膊道：「祖母祖母！明天只有我和七姐姐去雷家嗎？娘親不去嗎？爹爹不去嗎？」

  劉氏嘆了一聲，她倒是想讓楊氏或者溫季華去。

  不過如果溫季華和楊氏能去的話，她還不如讓溫伯貴和萬氏去。

  畢竟溫伯貴為官，若是能和御史台的人打好交道，以後的路也要順一些。

  遺憾歸遺憾，劉氏回過神後，認真的解釋道：「你爹爹和娘親都不去，這次雷三夫人是請你七姐姐過去，但是她沒有見過什麼場面，肯定會害怕的，你陪著你七姐姐去，注意不要讓她犯錯。」

  溫清芯一聽，祖母的意思不就是說，溫清竹沒見過什麼世面，讓她陪著不要丟溫家的臉嗎？

  想到這裡，溫清芯心情突然好起來，斜著眼睛望向溫清竹，笑眯眯的回道：「祖母放心，芯兒會好好照看七姐姐的。」

  原來溫清竹和府里的那些庶女沒什麼兩樣，不過出門一趟，竟然還需要人照看！

  真是可笑。

  溫清竹低著頭，嘴角浮著一抹冷笑。

  原來在劉氏的心裡，她竟然是這樣不堪的存在。

  盧氏去世得早，沒人帶她出門交際，眼界見識的確不如溫清芳和溫清芯。

  但盧氏為什麼去世，她們以為自己掩蓋得很好，其實個個都是兇手。

  「七丫頭，我說的話，你可聽見去了？」劉氏發現溫清竹始終低著頭，話也沒怎麼說，心裡有些不悅。

  溫清竹抬起頭來，望著劉氏和溫清芯道：「祖母，十一妹妹，你們放心，雷三夫人待清竹很好的，只要十一妹妹不出問題就好。」

  「我怎麼會出問題！」溫清芯當即反駁回來。

  望著溫清竹那張微笑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溫清芯很想打人。

  劉氏皺了皺眉，教訓溫清竹道：「你從未出門做客過，禮儀規矩都不知道，芯兒跟著她娘出門過好多回，知道的比你多，你要用心學著，不要得罪了貴人都不知道！」

  溫清竹臉上的微笑不變：「是，清竹知道。」

  溫清芯還想說什麼，門外的非煙稟報：「老夫人，大夫人求見。」

  劉氏想了想，知道她為什麼來，便說道：「讓她進來吧。」

  萬氏很快進屋。

  給老夫人行禮問好後，她抬眸望著溫清竹坐著的位置，眼神閃了閃。

  劉氏問道：「有什麼事嗎？」

  萬氏收回視線，低頭說道：「母親，庫房裡的雲錦不夠，做不成兩套衣服了。」

  「雲錦怎麼突然不夠了？」劉氏望著萬氏，心有不滿。

  萬氏心裡苦，明明是前不久老夫人的壽宴，庫房的好料子都用了出去。

  馬上又要過年，雲錦這種好料子一時半會也用不著。

  她哪裡知道老夫人突然要給溫清竹和溫清芯做衣服。

  「那就用我的吧，上次姑姑送了好幾匹雲錦給我。」溫清芯從來沒覺得雲錦是多麼貴重的布料，開口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