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牆壁不隔音

  溫清竹繫著圍裙，開始和麵團。

  「你看著，這麵粉要挑選最好的精麵粉，荷花花瓣你可以碾成沫，也可以切成肉眼可見的小碎塊……」

  溫清荷站在她的身邊，面前是一模一樣的原材料。

  溫清竹做一步，她就跟著做一步。

  半個時辰後，兩分荷花糕新鮮出爐。

  溫清荷看看自己的這份，又看看溫清竹的那份，雙頰微微發熱。

  她的這份歪歪扭扭，蒸出來的根本不成形狀。

  溫清竹的那份整齊圓潤，看著就有食慾。

  「七姐，我明明和你做的是一樣的呀……」

  溫清竹解下圍裙，遞給綠陶，轉過來對她道：「主要是麵團的力道，步驟你記住了就可以，以後多加練習，遲早會和我做的一樣。」

  「嗯！」

  溫清竹的話，讓溫清荷備受鼓勵。

  收好兩份糕點，兩人回到前廳。

  她們剛一進門，就見真姨娘坐在主位上。

  見到她們來，真姨娘放下手裡的瓜子，起身上前。

  「七小姐還沒走呢。」

  溫清竹依然不理會她，轉頭看向溫清荷：「三姐在哪裡？我們把糕點送給三姐嘗嘗吧。」

  溫清荷求之不得，立馬點頭：「好好好！三姐在後院，我這就帶你去。」

  兩個人就這麼忽略真姨娘，往後院去了。

  盯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真姨娘氣惱不已，銀牙差點都要咬碎了。

  「碧玉！」

  旁邊站著的碧玉馬上走出來，低聲回道：「姨娘。」

  「啪！」

  真姨娘反手一巴掌，甩在碧玉的臉上。

  她力氣不算大，可碧玉仍舊退了好幾步，臉上頓時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我讓你好好盯著她們的呢！」

  碧玉連忙跪下求饒：「姨娘饒命，實在是七小姐的丫頭茉莉，拉著奴婢說這說那，奴婢走不開！」

  真姨娘依然氣恨，幾步上前，一腳踹在碧玉的心窩。

  「老娘讓你好好盯著她們！你倒好！被個丫頭絆住了！下次若是還是這樣辦事，露珠的下場，你可是看到了的！」

  碧玉一聽露珠的名字，小臉霎時慘敗。

  她跪著爬到真姨娘腳下，戰戰兢兢的磕頭：「奴婢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後院這邊，溫清竹終於見到了溫家三小姐溫清蓮。

  前世的溫清蓮，根本不出柳園的門。

  別說是她，連鬧遍全溫家的溫清芯，都沒見過溫清蓮。

  見到溫清蓮的時候，溫清竹眼前陡然一亮。

  溫清荷雖然嬌俏可愛，模樣隨了何氏。

  但溫清蓮悄悄相反，她的五官並不精緻，但組合起來卻別有一番清雅風情。

  「三姐姐。」溫清竹叫了她一句。

  溫清蓮這才意識還有別人在，她抬頭一看，眼神有些茫然。

  溫清荷趕忙上前，拉著她的手解釋：「這是三叔的嫡長女，七姐姐。」

  溫清蓮急忙起身，屈膝行禮：「見過七小姐。」

  「三姐客氣了。」溫清竹趕忙把她扶起來。

  得知她的身份後，溫清蓮十分拘束，一直低著頭，根本不敢抬眼看她。

  見到這情況，溫清竹便提議：「清荷，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院裡有棵臘梅樹，帶我去看看可好？」

  「好啊！」溫清荷並沒多想，起身帶著她往外走。

  溫清竹起身的時候，發現溫清蓮突然抬頭，眼神很是擔心。

  起身後，溫清竹沖溫清蓮微微一笑，給她傳遞一分善意。

  溫清蓮一怔，呆呆的看著她們出門。

  到了院子裡，站在臘梅樹下。

  溫清竹委婉的問著溫清荷：「三姐幾乎不出門嗎？」

  「嗯，在我的印象里，阿姐她從沒離開過柳園，好多次，我想叫她一起出去，她都不肯。」

  說起這個，溫清荷有些落寞。

  回想著剛才的情況，溫清蓮的性子，很是膽小。

  而且聽說她是嫡長女後，馬上屈膝行禮。

  雖說二房是庶出，但溫清蓮卻是二房的嫡出。

  地位雖然不如她，但也不用給她行禮吧。

  正在這個時候，小蠻突然衝著前面垂花門外，大喝一聲：「出來！」

  溫清荷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被偷窺了，馬上跟著小蠻跑過去。

  溫清竹剛想說話，茉莉從另外一個垂花門進來。

  走到身邊後，她低聲稟報：「小姐，真姨娘那邊有人往紫明堂去了。」

  這麼快就動身了！

  溫清竹微微側首，低聲說道：「等我們出去，就按照計劃行事。」

  「是。」茉莉垂手站到一邊。

  不多會，溫清荷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對，對不起，七姐，今天你們先回去吧！以後還是我去你們那找你吧。」

  溫清荷臉帶歉意，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溫清竹剛好可以省去離開的藉口。

  一路離開柳園，溫清竹發現，身後似乎一直有人在窺視。

  看來柳園也不是個安穩的地方。

  出來後，她們三人一起往四房的福園走去。

  這個時間點，四夫人的大丫鬟素心，應該端著補湯送去紫明堂。

  站在福園背面的院牆外，溫清竹抬頭看著牆壁上的小圓鏡。

  這是她提前吩咐茉莉放置的。

  利用光的折射，可以看到院牆內是否有人經過。

  很快，有兩個小丫鬟經過。

  站在牆外的溫清竹三人，把她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屏住呼吸等到小丫鬟們離開，綠陶這才驚訝道：「小姐怎麼知道這裡牆壁不隔音啊？」

  溫清竹腦海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笑了笑並未說話。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溫清芯。

  「小姐。」茉莉一直盯著小圓鏡，突然低聲提醒她們。

  綠陶馬上不再說話。

  等到素心端著補湯走近，綠陶才憋著嗓子道：「哎，你聽說了嗎？二房的碧玉，早就是五少爺的通房了，上次十一小姐被下藥，根本就是二房故意的。」

  「真的嗎？」溫清竹隨意的轉換了一個音。

  「那可不！說來也很奇怪，之前我還看到過碧玉和三房那邊，吳姨娘身邊的露雨有接觸過呢！」

  綠陶認真的扮演著多嘴丫鬟，表情都跟著靈動起來。

  溫清竹微笑，接著她的話道：「這兩個姨娘，居然有往來！老夫人可最討厭二房的人，吳姨娘還敢和真姨娘往來啊……」

  說完，溫清竹抬頭瞧著小圓鏡。

  發現素心不知不覺已經靠近了牆壁這邊，恨不得把耳朵貼到牆上去。

  綠陶和茉莉自然也看見了。

  溫清竹眼神示意茉莉：可以行動了。

  茉莉點頭。

  確認過眼神，三人分頭行動。

  牆比外面突然沒了聲音，素心乾脆把耳朵貼到牆上。

  可惜只聽見了腳步聲。

  這些日子，四夫人一直在查這件事，素心哪肯放過。

  她端著瓷盅，急急忙忙的往前邊的出口跑去。

  出門一看，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拐進了牆角。

  怎麼辦？

  素心迅速放下瓷盅，咬牙快跑，追著那個白影往東邊去。

  等到素心走了好一會兒，溫清竹才從大樹後面現身。

  「我們可以回去等消息了。」溫清竹抬抬手。

  茉莉辦事，她很放心。

  燕園東院。

  溫清竹站在書桌前，手提毛筆，認真的寫字。

  「小姐！茉莉回來了！」

  綠陶站在門口，扭頭沖她喊了一句。

  「嗯。」

  應聲之後，溫清竹寫完最後一勾，這才放下毛筆。

  茉莉走進屋來，站在她跟前，垂手稟報：「小姐，都辦妥了，素心現在應該回到了福園。」

  「那就好，我們安靜得等著就是。」溫清竹唇邊笑意顯露，目光逐漸深邃。

  她身前的宣紙上，赫然寫著一個楷體的『靜』字。

  吳姨娘這個幕後推手，但凡她能忍一忍，冷靜一段時間。

  溫清竹也不會找到這麼個合適的機會，讓她暴露在大家眼前。

  四夫人楊氏雖然不算聰明，但是老夫人可是從一眾姨娘里廝殺過來的。

  福園裡。

  素心把聽到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楊氏。

  楊氏當即拍桌，怒不可遏的道：「竟然是吳姨娘和真姨娘聯手害的我們四房！」

  素心也很震驚：「那夫人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拿下她們，重打一百大板！然後管下之前的那藥，再發賣出去！」楊氏毫不猶豫。

  楊氏眼裡，地位再高的姨娘，不過也是個奴婢，是可以隨意發賣的。

  素心急忙勸道：「夫人！使不得！她們不是咱們四房的姨娘啊！」

  「那又如何！」楊氏根本不在意。

  素心思來想去，最後提議：「不如您去問問老夫人，她是疼愛您的，肯定會為你做主！」

  「對！去找姨媽！」楊氏恍然大悟。

  沒有多停留一秒鐘，她帶著素心匆匆趕到了福壽堂。

  當晚，福壽堂沒有動靜，四房的福園也沒有動靜。

  茉莉回來稟告時，溫清竹並不意外。

  「小姐，我們都把實情告訴她們了，她們怎麼還不動手？」綠陶很是疑惑。

  溫清竹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嘆道：「祖母畢竟是祖母，我們這麼明晃晃的告訴她，她多少還是要懷疑一下的。」

  「那老夫人就這麼算了嗎？」綠陶很是不滿。

  溫清竹笑道：「你放心，祖母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真姨娘，而四嬸娘也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吳姨娘，她們啊……」

  「怎麼了？」

  「她們可是眥睚必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