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除夕

  程立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沒有妹妹，家裡全是男孩子，成長的路上全是被宰相大人打過的烙印，他還是第一次見女孩子哭。

  「我是郡主又怎麼樣？有錢又怎麼樣？不還是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嗎。」

  程立野在門口聽到這裡又沉默了，他看了看天氣，晴空萬里，摸了摸兜里，沒有幾個子，想了想自己喜歡的人，他好像連個心儀的女孩子都沒有，怎麼想都是他更慘一些才對。

  每次一哭，雪兒總歸是要哭很久的，程立野到最後都不知道咋安慰她，只好坐在門口望著天，他在想是不是每一次母親生氣的時候，父親也是這樣哄著的，他頓時有些可憐起父親了，怪不得每次打他和幾個兄長的時候都那麼痛快呢，原來是被壓抑的久了。

  在江南短暫的停留了五天，幾個人就返程回京了，霍衍走的時候順便把程立野也給帶走了，程立野有些鬱悶，想了想回去終歸是逃不了一頓挨罵的，也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出來。

  霍文軒一路上話語都是極少的，直到霍衍在到京城的前一天晚上找了他聊天。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派你去江南？」霍衍說道。

  「為了懲罰貪官，肅清江南的風氣。」

  「其實江南一行，我本就沒有多大信心覺得你會功成身退，你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但是那終歸是紙上談兵，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此外，我還希望你明白的是，在你羽翼未豐之前，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又該怎麼去保護喜歡的女子呢？」

  「父親……你的意思是……」霍文軒聲音有些顫抖了。

  「北國雖好，但帝國也不差，我們不需要藉助北國的兵力也可以更加強大，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只可惜了雪兒是個好姑娘，小時候是你張口閉口說喜歡人家小姑娘，娶人家的。你母親雖說童言無忌，但我還是覺得男子漢要對自己說出來的話負責，言而有信方君子，這點你回頭要受罰。」

  霍文軒點了點頭，他沒想到一向少言的父皇會對他說這麼多的話，眼眶頓時都有些乾澀了，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甘願受罰。

  霍衍拍了拍霍文軒的背，他也是從這年紀過來的，感情上沒有走過多少曲折的路，他可是從始至終都將一顆星放在了溫念的身上，霍文軒好似和他一樣皆是一見鍾情，認準了就不回頭，罷了罷了，終歸是他的兒子啊。

  「軒兒，你要知道為臣者，要為百姓和國家的利益著想，而做一個王，做一個天下的王，要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霍衍說完這話就走了，天色已晚他還得回去陪自己的嬌妻，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他都覺得這周圍的氣氛都甚是凝重。

  「你們父子聊完了？」溫念接過夏荷遞過來的帕子，給霍衍擦拭手和臉。

  霍衍點了點頭，「這小子走過的路可比我曲折多了，所幸的是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沒有左擁右抱，這大概是是唯一一點讓我慶幸的事情了，不過想想也是，父親這麼優秀，兒子也應當差不到哪裡去。」

  「你看你，又開始王婆賣瓜了，趕緊自己洗洗睡吧，夜都深了。」溫念嬌嗔的笑了下。

  在一起這麼久，溫念還是如同當初一樣，歲月的痕跡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霍衍只覺得除了她身上多出來的母性的光輝之外，她和他初次見面的時候並未有什麼不同。

  紅鸞帳暖，春風無限，一夜好眠。

  回宮之後霍文軒先是去找了思婉，解釋了自己這麼久未出現的原因，他有些害怕思婉因此不理他，他話里並未提及自己在江南所遇到的危險，提的只是自己對她的思念，以及害怕她離開自己的擔憂。

  五月的風很溫暖，楊柳依依，連湖裡大白鵝仿佛都懂了兩人之間的曖昧。

  「思婉，這是我在回來的路上自己雕刻的玉佩，這是我第一次雕琢東西，有些粗糙，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霍文軒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用精緻的刺繡布袋裹著的包裹。

  「你的父王……母后不會願意接受一個這樣家境的我做你的妻子的，王……大皇子殿下。」思婉有些侷促的說道，不知道是今日的太陽太熱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女子的臉頰上浮現了兩朵紅雲。

  「不……你誤會他們了，我父皇母后都是很好的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嚴苛，等我真正的強大起來的時候，我便會帶你去見我父皇母后，他們對你的存在都知道的，並不反對，只是我自己不爭氣。」霍文軒立馬解釋道。

  霍文軒不知道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原來已經和溫念見過一面了，他只盼著自己趕緊成長，讓父王對他滿意，他才能娶思婉為妻。

  九月，又是時隔三年的秋闈，這一屆的人才選拔霍衍格外的看重，他聽取宰相和溫念的建議，對於人才的選拔範圍劃得極廣，不光局限於策論，四書五經，考的東西雜而精，殿試上更是考了一些往年從未出過的考題。

  對於有些人來說，今年的狀元是個冷門，對於狀元來說，今年無疑是他這麼多年努力最好的見證。這屆狀元郎出身商戶，高中時已經是四十多歲了，這麼多年的考試他被很多人看不起，但也正是因為家裡是商戶的原因，他不會死讀書，對於人性看的徹底，如同商人一般對自己的原則更加看重。

  出乎意料的是，宰相家的小兒子程立野竟也入圍了殿試，這是宰相自己都想不到的。殊不知，他的小兒子在江南的那段時間裡曾和霍衍談過自己的想法，比起一味的讀聖賢書，他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這大洋對面的世界，於他而言，書本不過是他了解未知世界的基本一個台階。

  霍衍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派工部造了一搜大船，又備足了人手，金銀財寶和物資，供他「探險」，並賜他外使的稱號。

  宰相聽到霍衍和他的說的這些話，險些都愣住了，他只當是程立野的一番胡鬧，想要逃離這個家，這個京城的藉口，沒想到他有如此的雄心抱負。

  「感謝陛下給我這兒子一個機會證明自己，這麼多年來，是我對他的了解少了，一直壓著他讀書，忽視了他的理想和抱負。」宰相感慨道，在程立野上面的幾個兒子都很出色，都是讀書報效國家的料子，他便也以為程立野也適合這樣的路子。

  「愛卿，我們終歸是年紀大了，這個世界還是得留給他們這些年輕人，愛卿你已經為朕培養出很多人才了。」霍衍說道。

  霍衍心裡暗忖，霍文恆對這讀書也不感興趣，和這程立野一樣，他耳朵邊天天都有夫子的嘮叨，一點也沒有當初霍文軒上尚書房的時候省事，萬幸的是，這小子對舞刀弄槍的感興趣，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培養他。

  「哪裡哪裡，您正值壯年，又是那麼的有遠見和耐心，可別謙虛了。」

  霍衍聽著這話只覺得有些慚愧，雖說他才不到四十，但他已經想退位讓賢，好好的和溫念遊山玩水了，只待霍文軒羽翼豐滿，但他現在還有些不敢說。

  同年十月，霍衍將朝里一些手腳不乾淨的人都換掉了，扒出了一些根深蒂固，以老為尊的世家宗族，還廢除了一些不做實事的侯爵，整個朝堂一派欣欣向榮，這屆入圍殿試的人好些都入朝為官了，新的思想和舊派思想碰撞在一起，寒門和貴族各自成一派，兩方激起了火花。

  霍衍和霍文軒看著這樣有「朝氣」的朝堂，心裡都十分的欣慰，朝堂上一時間竟有些百花齊放和百家爭鳴的氣勢。

  除夕。

  霍文軒將思婉帶到了宮裡，算是第一次帶著思婉見自己父皇母后，思婉進宮之前的那個晚上怎麼也睡不著，近了宮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像的和所見的完全不一樣。

  和坊間傳聞的並不一樣，皇帝和皇后兩人如膠似漆，並沒有什麼皇后驕縱這一說，思婉通過自己偷偷地觀察發覺這皇帝似乎很「怕」皇后，對皇后特別好，除了第一次見的時候很是威嚴之外，其餘只要和皇后在一起，和尋常夫妻也無什麼不同。

  這讓思婉放寬了心。

  「你就是我未來的皇嫂嘛？皇嫂你長得真好看！給你看，這是沫兒自己畫的畫，悄悄的告訴你，這是沫兒自己畫的皇嫂的模樣，你要收好了，不要讓哥哥看見呀！」沫兒趁著霍文軒出去的時間，悄悄的走到了思婉的跟前說道。

  思婉只覺得自己要被眼前這麼可愛的公主殿下給甜到了。

  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