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只要二夫人出家為尼

  她是在君安然從侍衛救下她之時醒過來的，意識到君安然的用意，她滿目都是感動，愧疚，還有不知名的一種情緒。

  前世他們是兄妹，那時各位皇兄對自己都是百般寵愛，除了君安然。

  今世他們是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女，君安然卻對她一見鍾情，愛的痛苦，愛的折磨。

  「你說的對，我應該選擇離開。這樣我還能在遠處念著你想著你。」君安然硬朗的五官透出無盡的傷感，語氣卻釋然很多，把韁繩圈在自己手腕上，他翻身上了馬，「保重。」

  一匹駿馬絕塵而去。

  慕夕苒站看著那匹馬消失在蜿蜒的官道上，她嘴角緩緩劃出幾分淺笑。

  等到春風颳起，慕夕苒才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心裡調整好所有的情緒，開始往城門返回，前世今生她都鮮少這般一個人走路，不覺得心緒也跟著沉澱下來。

  秦毓急步走出城門的時候，就看到慕夕苒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他才暗自鬆了一口氣，翹起嘴角快步上前，叫住她，「夕苒。」

  慕夕苒抬起的眸子裡滿是柔然，「爺，一切都結束了吧？」語氣裡帶著輕微的不確定。

  秦毓心疼的把她攬進懷裡，狠狠的摟著她的身體，目光溫柔，「都結束了。」

  當夜，兩人回了靜安王府，才得知二房已經搬了出去，唯有大房清冷的只剩下一干人。慕夕苒聞言面上沒有顯露出任何神色，這本就在意料之中。

  「夫人，慕家的二夫人求見。」念華小心翼翼的瞧著慕夕苒的臉色。

  因為淑貴妃失利，原府被抄家，慕府也沒有逃掉，今天下午慕慶陽就被關押進了大牢，後果可想而知。慕家二夫人還能厚著臉皮過來，慕夕苒真是略帶詫異。

  「讓她到進來吧。」都是慕家人，她也不想做的太絕。

  相較於以前那個花枝招展的二夫人，如今的二夫人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還有那穿著的粉紅錦衫已經被洗的發了白，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不已。

  二夫人緩緩抬起腦袋，嚮慕夕苒看去，目光觸及到屋內奢華的擺設，她眼裡閃過明顯的貪婪和嫉妒，不過在慕夕苒的冷眸下，她又低下頭去，朝著慕夕苒跪了下來，「王妃，妾身求求王妃救救老爺……老爺他後日便要問斬。」

  「二夫人，你覺得自己過來求我，有用麼？」慕夕苒言語之間毫不避諱的帶著嘲諷。

  「王妃，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無法補償當初對你的傷害，也無法彌補犯過的種種錯誤。但是，老爺是王妃的爹爹，王妃就算再恨妾身，也要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救下老爺啊……」說著，二夫人對著慕夕苒重重一拜，言語動情之深。

  慕夕苒卻緊繃著臉，擺弄了一下桌上的茶盞，嘴角扯出一個清冷淺笑的弧度，語氣輕柔：「二夫人，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二夫人這才又抬起臉來，看著慕夕苒那張冷然的面孔，她哆嗦了一下嘴唇，口是心非道：「妾身覺得王妃不是心狠之人，一定會救出老爺的。」

  「真可惜，二夫人還是猜錯了我的心思。」慕夕苒撥弄著茶盞，使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音，在二夫人的怔然目光下，她手掌一揮，把上好的瓷器揮到地上，「如果二夫人跪在這上面，或許我會發發善心，饒了慕慶陽。」

  二夫人死死咬住白唇，忍著內心的怒意，「王妃，老爺可是你的爹爹。」

  「爹爹？我慕夕苒這些年何曾感受過父親的疼愛！他讓我失去娘親，讓我孤身一個人在瀟湘閣自身自滅，讓我任由你們這些得寵的人欺負，甚至要把我屢次把我當做棋子……」慕夕苒猛地闔上嘴唇，轉而嫣然一笑，

  「在我心裡，我從來沒有爹爹。所以……二夫人請回吧。」

  面對慕夕苒的句句質問，二夫人無言以對，更是無法反駁，可是她不能眼睜睜慕府就此倒下，那她爭取了一輩子的正位還有何意義，沒了慕慶陽她還怎麼活下去，想到這裡，二夫人又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那念青呢，王妃總能放過她吧。」慕念青可是她最後的依仗。

  「可以，只要二夫人出家為尼，在襄城的銀月寺安生呆著，我便放了慕念青。還讓她陪你回襄城，如何？」慕夕苒斜睨著二夫人漸漸變青的臉色，一時間竟然猜不出二夫人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要她出家為尼，簡直是要了她的性命，二夫人越想越覺得憋屈，自己努力了一輩子竟然全部白費了，當家主母的位置沒有了，慕家夫人的位置沒有了，慕夕苒真是踩住了她的痛腳。

  大半天二夫人都沒有反應，慕夕苒便不耐煩的揮揮手，「既然二夫人沒有誠心之意，那就趕緊離開吧。」

  「我答應。只要王妃把念青放回來，我就帶著念青回襄城。」二夫人最終做了妥協。

  二夫人離開之後，南詩有些憤憤然的舉著拳頭道，「夫人怎麼這麼輕易就放了二夫人和三小姐，還輕易讓她們離開，難道不擔心二夫人出爾反爾麼。」

  慕夕苒淡淡笑著，撫摸著小腹，沒有回答南詩的話。

  慕府沒了，原府沒了，淑貴妃也沒了，二夫人就是在打算著什麼也沒有靠山。更何況做人不能做的太絕，留一點餘地總會多一絲溫情。

  隨後，秦毓又帶著慕夕苒回到了郊外的別莊，而且隨著慕夕苒肚子一天天的變大，秦怡開始嚴管著她，不讓她出別院，更不准她隨便在別院裡亂轉，就連楚隱若，太子妃過來看望她，秦毓不太願意的答應下來。

  五個月後的這天，正是烈日炎炎的季節，還好處在半山腰的別院不算太過悶熱。

  蔓藤下的竹椅上，慕夕苒仰躺著手放在已經九個月的肚子上，艱難的連個翻身都不行，旁邊的念華和南曉一邊抹著額頭一邊扇著扇子。

  坐在石椅上的楚隱若剝掉葡萄皮，捏著晶瑩剔透的葡萄遞到慕夕苒的嘴邊，「快吃。酸酸甜甜的正和你現在的胃口。」

  慕夕苒卻不給情面的別過臉去，「我不喜歡吃。」

  「果然，有了身子的人脾氣就是不好。夕苒這麼乖巧的人都會使脾氣了。」楚隱若說的煞有其事的搖搖腦袋，把葡萄塞到自己嘴裡，豈料還沒有合上嘴，就被那酸味沖的跳了起來，「這是誰送的葡萄，這麼酸！酸死了。」

  念華和南曉相識一笑，南詩更是捂著嘴說道，得意道：「奴婢早就說過施府送來的東西不能吃。六皇妃還偏要嘴饞著要吃……這下知道後悔了吧。」

  「呸呸呸，好歹這裡也是靜安王爺的地盤，施府竟然敢送這麼難吃的東西。等我回到都城，一定要去問問施大人安得什麼心思。」楚隱若說完，忙拿著茶壺往自己嘴裡灌了幾口，才算把濃重的酸味衝去。

  慕夕苒忙好笑道，「這都城裡只有施府有葡萄樹，而且今年結的早。施夫人也是好心送過來，你可不敢胡鬧。」

  楚隱若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胡鬧』的太多了，連忙訕訕的撇撇嘴。

  不過這裡短暫的靜逸又被人打破，繡月盈盈走了進來，「大老遠就聽見你們這裡的笑聲。又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了，說來給我聽聽。」

  楚隱若努努嘴，湊到繡月身前，「還不是她們一直取笑我。」然後拉著繡月撒嬌道，「繡月姐姐，聽說你給夕苒肚子裡的孩子準備了很多衣服，你怎麼也不給我準備，我都嫉妒死了。」

  「啊？」繡月下意識的看了楚隱若的肚子一眼，停頓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笑著說道，「等你下次有身子的時候，我就給你準備。」

  蔓藤下，南詩扶著慕夕苒起身，慕夕苒悠悠說道，「說不準，繡月現在就該準備了。」

  楚隱若一開始還沒聽懂，等看到繡月低頭淺笑，她才霍然明白過來，瞬間羞紅了臉頰，跑到慕夕苒身邊，作勢要錘她，「你就知道取笑我。」

  南詩忙伸手攔住楚隱若的拳頭，「皇妃，你可要萬分小心。」

  「知道了，我的南姑娘。」楚隱若坐到慕夕苒身邊，伸手摸著她的肚子。

  慕夕苒轉而看向繡月，隨口問道，「今日，楚辰怎麼沒有跟著過來？」

  「是啊是啊，他不是一直纏著你。今日怎麼不見他？」楚隱若也是來了興致。

  自從楚辰和繡月在王府的閣樓里認識之後，楚辰就一直纏著繡月，以至於那次兩人一同不辭而別的離開。之後，楚辰就一直隨著繡月，久而久之，兩人之間有了感情，這幾日正準備著要辦喜事呢。

  「在來的路上，他被王爺叫去了。」繡月如今的氣色也是好了很多。

  就在這時，慕夕苒突然感覺身下一痛，而且是撕裂的痛意，她死死抓住楚隱若的手腕，額頭都冒出了冷汗，「痛！痛死了……快去，快去叫產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