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遇到權利，人們往往會露出最真實的本性

  慕夕苒請安之後，大夫人就和藹著揮手道，「快坐下吧。去襄城一趟不容易，其實不用這麼著急過來請安的，你應該再好好歇歇。」

  「大伯母言重了。都是夕苒不好，才耽誤了幾日，要不然早就回來了。說不定還能趕上二弟和二弟媳的喜事呢。」慕夕苒溫順的掩嘴一笑，「不過，遲雖遲了，但是這份禮不能少。念華，給二公子和二少奶奶送過去。」

  蘇氏是個知禮的女子，立即站起來就要朝慕夕苒一拜。

  可是不等蘇氏說話，二夫人斜睨著蘇氏道，「這禮是該收下，可是敬茶也不能少。莫要讓人說我們二房不懂規矩。」

  蘇氏的精緻的瓜子臉沒有變化，對著二夫人恭順一笑，「母親說的是。」說完，就朝著慕夕苒走了過去，眸色純淨無暇，卻絲毫沒有溫順之意。

  慕夕苒則是站起來，伸手攔住蘇氏，語氣出奇的鄭重：「我不是上輩，沒有由你弟媳敬茶的理。二弟媳快快坐下吧。」

  「是啊，秦佑媳婦快坐下吧。」二夫人威嚴的應道。

  蘇和悠自然知道自己不必嚮慕夕苒敬茶，可是自己婆婆主動要求，自己怎能不聽從。又見慕夕苒和大夫人都這般通情達理，就心裡存了幾分感激，也越發知道了這府里的局面。

  蘇和悠坐回位置上，特意朝二夫人看去，果見她臉色不好。

  「我們秦府短短几個月內進了兩個新媳婦，這是好事。不過你們妯娌之間也好好好相處，人說妯娌如姐妹，你們好好相處，這秦府才會越發興旺。」大夫人當著慕夕苒的面，又說了一些教導的話，又見眾人都不吭聲，她也就扶了額頭，

  「我就不留你們用晚飯了，你們各自散了吧。」

  大夫人這麼急色的要他們散了，可見是不想摻和到二房的婆媳之間。

  慕夕苒見這麼快散了，自然樂意的很，起身就直直朝著門口準備走出去。

  「姐姐，我們正好一路。」蘇和悠彎著眸子小跑過來，情熱的攬住慕夕苒的胳膊，「好幾個月不見姐姐，姐姐比之那時候氣色好了很多。」

  蘇和悠心意直達眼底，可見心裡的關切是真心的。慕夕苒也就輕輕一笑，「這是身邊的人照顧的好。」

  兩人走出正院，蘇和悠才自嘲一笑，「母親還說秦二夫人是最賢惠的婦人，沒想到來到秦府，我才知道這裡不比當年的蘇府複雜。」

  「身為都城裡的閨秀，你應該清楚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複雜。而且都城裡的名聲才是最不能信的東西。你還算好，我剛來的那時候，大房和二房都會刁難與我。」慕夕苒那時候才真正明白，人心變化無常。

  蘇和悠有些詫異，「大伯母看起來雖然威嚴，但是慈和的很。怎麼會刁難姐姐？」

  「大伯母只是開始對我有些誤會，後來，大房和二房的矛盾真正明朗起來後，大伯母就不再對我有敵意。至於二夫人，她才不是最會刁難我的。秦二爺才是真正讓我難堪的人。」慕夕苒慢慢的說著，語氣平靜，似乎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至於公公，我至今還沒有見過幾面，倒還不甚了解。只希望公公是個比婆婆好相處的人。」蘇和悠輕嘆了一口氣，語氣里盡顯疲憊。

  兩人說著便到了通向東院的甬道，這裡的第一家便是秦佑的院子，慕夕苒抽開自己的胳膊，趁著清白的月光問她，「那秦佑對你如何？」

  蘇和悠撇撇嘴，「或許是剛開始，所以對我還算依順。」

  「秦佑是你相依一輩子的人，無論你和秦二夫人如何鬧，你都是秦佑的妻子。只要秦佑的心在你身上，就算秦二夫人怎樣胡鬧，秦佑都會護著你。」慕夕苒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恩，我明白了。」蘇和悠笑著點點頭，「姐姐快回去吧。」

  東院，慕夕苒進來的時候，就見秦毓已經坐在圓桌旁等著她一起用膳了。

  「你再不回來，我就親自過去接你了。」秦毓拉住她的手，掩下剛才擔心的神色。

  「只是與蘇氏多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秦佑這個人怎麼樣？」慕夕苒一想到每次見秦佑，他都默不作聲，那神色更像是神思都飄出去了一樣，讓人猜不透。

  秦毓摸摸她的腦袋，「秦佑如何，不是你關心的事情。你如今是要好好的餵飽自己，才能餵飽肚子裡的孩子。」說完，自己親手給慕夕苒夾好飯菜。

  慕夕苒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替蘇和悠擔心罷了。這你也要吃味啊。」

  「我如今才發現你並不聰明。依二伯圓滑有手段的性子，在加上二夫人的性子，秦佑的性子怎麼會好。更何況如今蘇府大勢已去，秦佑只會更加由著性子來。」秦毓見她漸漸目露擔心，只好不再提及此事，安慰道，

  「先吃飯吧。二房不是你能擔心得了的。」

  秦毓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慕夕苒只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好了，這時突然肚子傳出怪聲響，她忙低下頭，拿起筷子把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一夜安寧過去，這日便是皇上出殯的日子。

  秦毓為了慕夕苒的身子和她的情緒，就親自在府里陪著慕夕苒。兩人吃過早飯後在院子裡慢慢走著，秦毓給慕夕苒講他小時候的事情。

  「啟稟王爺，五皇子和五皇子妃求見。」秦白是看著兩人笑聲落了，才決定走過去。

  慕夕苒聞言，微微一愣，「五皇子妃？」她還沒有聽說五皇子已經娶了皇妃。

  「昨日忘了告訴你。皇上病逝的第三日，五皇子便迎娶了施代瑤，如今施代瑤正是五皇子妃。」秦毓嚮慕夕苒解釋之後，吩咐秦白，「跟他們說，本王任何人都不見。」

  「不，爺，讓他們進來吧。」慕夕苒按了按秦毓的手背。

  秦毓向來順著慕夕苒的意思，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就點頭讓秦白去了。

  正堂內，秦毓和慕夕苒並肩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五皇子意氣奮發的坐著，旁邊的五皇子妃施氏亦是一身華麗裙衫端莊的坐著，四人目光相對，各人眸中各種神色。

  「還請王叔不要怪罪我今日過來叨嘮。」這樣的五皇子才是往日那個清和溫雅的皇子。

  秦毓看著五皇子一襲淡青色的錦袍，眸色不由愈發幽冷，「皇上出殯，五皇子竟然有興致來王府。」

  五皇子低下頭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王叔還是那般直言直語。」然而轉頭看到慕夕苒，他臉色不虞起來，「不過，還請王妃迴避。」

  「怎麼，皇子妃能夠留下，我這個做長輩的卻要被五皇子趕走。看來五皇子真是不把我這個當長輩的放在眼裡啊。」慕夕苒語氣顯得極為輕鬆，又帶著幾分玩笑。

  秦毓亦是作勢要起身，「本王的王妃似乎輪不到五皇子來管。」

  五皇子見秦毓有要離開的跡象，眼裡掩下厭惡之色，忙起身退讓道，「王叔誤會了。」轉而敷衍嚮慕夕苒一拜，「是我失禮了。」

  「無妨，小輩無禮，應該是長輩的錯。」慕夕苒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這時，五皇子妃施氏淑雅笑笑，「依王妃的意思，好像是在責怪賢妃娘娘教導無方，真是可惜了賢妃娘娘生前對王妃疼愛有加。如果讓賢妃娘娘知道，一定傷心極了。」

  提起賢妃的死，慕夕苒就難以壓制心中的憤然，語氣也變得鋒銳起來，「賢妃娘娘當然有錯。錯就錯在自己的兒子竟然和外人一起謀害自己，賢妃娘娘到死都不會知道。」心裡暗暗冷笑一聲，她就站起身來，

  「爺，今日我有些不舒服。」

  秦毓看都不看五皇子青紫變幻的臉色，攬著慕夕苒就從側殿後離開。

  五皇子見此心生怒氣，但又無從發泄，只好狠狠瞪了施代瑤一眼，「都怪你多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早知道我就不帶你過來了。」狠狠的甩袖，便大步離去。

  施代瑤臉色委屈，她今日來本就是嚮慕夕苒炫耀的，沒想到沒有炫耀成功，反而被一向寵溺自己的表哥奚落了一番，她也忙攏了袖子追了出去。

  施家把最後一個姑娘嫁給了五皇子，可見已經把整個施府全部押在了五皇子身上。只是慕夕苒想不通的是，以施家三老爺那樣在朝為官多年的人，怎麼會支持一個根本毫無能力的五皇子。

  路上，秦毓看著她眉頭緊鎖，就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道：「遇到權利，人們往往會露出最真實的本性。就算是久經朝堂之爭的三老爺也毫不例外。

  「我知道。」她只是不想看到施家向楚家那樣最後落個被抄家的結局罷了，說起施家的事情，慕夕苒心裡隱隱的怒意浮現起來，「秦毓，我說過不會放過施府二夫人。」仰頭，向秦毓直直看去。

  在楚洛刺殺那一夜，秦毓就從楚洛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果然是楚洛指使施府二老爺慫恿二夫人去易府故意激怒易夫人，只是楚洛到底和五皇子做了什麼交易，楚洛死了，這件事卻越發讓他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