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她當時看見那流了滿院子的鮮血

  婉妃有那麼片刻的遲疑，正要說話，就看見不遠處正說笑的幾名妃子，她出口的話只能咽回肚子裡，瞪了一眼慕夕苒，帶著宮女腳步有些慌亂的走開了。

  慕夕苒也掩下複雜的眼神，隨著惜葉趕快回了坤寧宮。

  走進正殿，惜谷就走過來，「主子如今在佛堂念經，吩咐女官回來後先休息一會，再到佛堂陪著主子給昭華公主抄經。女官快回屋歇會吧。」

  聞言，慕夕苒越發肯定易夫人說了昭華公主的事情，皇后娘娘才會有這般表現。

  回到屋子，慕夕苒坐在桌前沉思片刻後，問念華，「念華，你還記得皇上最愛喝的杏仁銀耳蓮子粥的做法麼？」

  「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看到慕夕苒眼睛亮如繁星，念華就也跟著心情好了幾分。

  「那就好，你親自去御膳房做好杏仁銀耳蓮子粥，記得多放一些杏仁，然後讓惜谷親自送去。皇上問及，就說是皇后送的。」慕夕苒說完後想著妥當了，才吩咐，「你去吧。」

  念華走後，慕夕苒只是換上宮裝就去了後院的佛堂，佛堂只有皇后敲木魚的聲音，慕夕苒情放輕腳步，默然坐到案幾後，開始拿起筆抄寫經書。

  期間，皇后轉頭看去，心裡才覺得有了些暖意，回過頭繼續敲木魚。

  惜谷端著熱粥進了乾清宮，正巧婉妃也在，惜谷徑直走向皇上，對著兩人一一施禮後，恭敬道，「皇上，皇后讓奴婢特意端來皇上最喜歡喝的杏仁銀耳蓮子粥。」

  「皇后有心了。自從昭華去世後，朕以為再也沒有人記得朕最愛吃杏仁了。」皇上親自端過粥來放下，看著粥里滿滿都是杏仁，感慨萬分，對婉妃端來的參湯反而覺得膩味了，「婉妃，你以後不要再送參湯了。」

  婉妃沒想到自己精心熬製的參湯竟然不如皇后的一碗杏仁粥，心裡顯得更加憤懣，可是在皇上面前，她只能嬌柔的應下，「是，皇上。」

  皇上看到沒看她一眼，盛起熱粥來放進嘴裡，吃完一口渾濁的眼眸頓時一亮，急急問道，「這是誰熬得，和當初依安熬得味道一模一樣。」

  「回皇上的話，這粥是風儀女官身邊的婢女親手熬的，那婢女正是昭華公主生前的貼身宮女，念華。」惜谷如實稟告。

  皇上聞言握著勺子的手都是一顫，想到依安未嫁之前一直在自己膝下玩鬧，結果嫁出去不到一年就暴病而亡，那可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再威嚴的皇上也有這會露出這般悔恨的神情，而眉角更是衰老了幾分，「你們都下去吧。」

  兩人皆是一拜，默然退下。

  等婉妃出了乾清宮，臉上的嬌柔瞬間消失，看著惜谷離去的背影，她氣的恨不得咬碎銀牙，這個慕夕苒，竟然想出這種辦法在皇上面前排擠自己，真是可恨。

  宮女南夢見自家主子露出猙獰神色，忙勸道，「主子，慕夕苒不足為懼。」

  「哼，不足為懼！要不是楚洛幫我，哪會讓她在上次載了跟頭。如今我才不得不承認，我不是慕夕苒的對手。」婉妃越想越覺得自己進宮以後，這段時間是最憋屈的。

  因為慕夕苒，自己不能再送湯藥，不能再送人參湯，怕是以後連皇上的身都近不得。

  「南夢，你傳消息給楚洛，讓他儘快來宮裡見我。」

  「是，主子。」

  坤寧宮後院的佛堂內。

  木魚聲停下，皇后連著三拜才起身走到慕夕苒身邊坐下，神情不佳，語氣更是悲痛至極，「安和懷疑不假，昭華公主之死確實有蹊蹺。本宮竟然被她們欺瞞了一年……整整一年。」

  「娘娘可是聽說了什麼？」慕夕苒輕柔的握著皇后顫抖的雙手。

  皇后抬起那雙清明的眸子，盯著角落處，說道，「你及笄那日，本宮特意吩咐讓你舅母幫本宮留心依安的事情，這半年已過，本宮沒有得到消息就以為是自己多慮了。可是今日上午，易夫人來找本宮，還給本宮帶來一個人。」

  念寒？慕夕苒不由想到她，可是又覺得不可能是念寒。

  「正是蘇府那日失蹤的嬤嬤，嬤嬤說當日傍晚突然下起暴雨，下了好大一會，她聽到外面的哭喊聲，便走了出去，沒想到看到了念芙正在依安身邊，她當時看見那流了滿院子的鮮血，嚇得就逃走了。」

  皇后說著語氣愈發的激動，然後發覺自己的失態，忙平復下心情，繼續說道，「在蘇府她深知蘇夫人的手段，怕自己遭遇不測，就提早稱病告老還鄉了。」

  慕夕苒聽著心裡一喜，看來當日並不是只有一個人知曉，如今想來，當初是自己已經死了之後，嬤嬤才逃走，既然是這樣她倒一點都不責怪嬤嬤，「娘娘，嬤嬤也是為了自保，既然她如今肯說出來，也見得她還有幾分善心。」

  「是啊，還是易夫人聰慧，去蘇府無意打探到那時侍奉在公主身邊的人，後來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個這個嬤嬤。」皇后緊蹙著的黛眉依舊沒有舒展，反而臉上愈發愁苦，「如今蘇府隱瞞依安之死已是不容狡辯，可是本宮一想到依安滿身是血，本宮心裡就難受至極！」

  慕夕苒知道卻不能說，只能跟著嘆氣道，「可惜了那個才四個月大的孩子。」

  皇后閃了閃眼眸，又沉靜下來，等到外面夕陽落山，皇后才示意慕夕苒扶她起來。

  這時皇后已經恢復了一國之母該有的端莊威嚴氣勢，走出佛堂，揮手把惜葉叫來，「明日下朝後，你去見見蘇大人，讓蘇夫人來本宮這裡一趟。」

  「是，奴婢記下了。」惜葉走到皇后另一邊扶著，「晚膳已經備好了。」

  兩人扶著皇后到了前殿，皇后還沒坐下，就聽外面宣道皇上來了。皇后還有些詫異，見到一身明黃龍炮的皇上沉穩走進來，她笑道，「皇上，臣妾可沒有給你準備晚膳。」話雖如此，皇后還是走過去扶皇上坐下，吩咐惜春去準備一雙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