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蘇家如今的富貴誰不覷視

  不知道慕夕苒為何打翻茶具的婉妃正在奮力思考之時，聽到慕夕苒隨之說出來的話明顯身子一僵，然後輕盈一笑，「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妹妹何必當真，那套茶具可是名貴的很。」

  慕夕苒才故作詫異，看著自己的手指，無辜道，「我向來心情不好了就有打翻茶具的習慣，還望婉妃諒解。」俯身拾起精緻的茶杯，她歪著頭瞧著，「果然，本性還是改不了，我不過是摔了這沒有生氣的器物而已，婉妃就如此小氣的想要責怪我……」

  婉妃聽到此處，終究是忍不住怒視著，沒想到慕夕苒竟然會不知不覺就擺了自己一道，欲要開口。就見慕夕苒起身，向門口走去，她一時忍不住冷喝道，「站住！」

  「我還以為婉妃說完了，可是還有什麼事情？」

  「正事還沒說，你急著走什麼。」婉妃強壓下心裡的怒氣，思慮了須臾，出口道，「你如今是皇后身邊的宮女，與太子最為接近。爹爹說，要是你能夠當上太子妃，爹爹許諾會把二夫人休棄，這也是對你和大夫人多年來的補償。」

  自己才當上宮女不過五日，慕老爺竟然就想好了往下的對策，前幾日是皇上，如今是太子，計劃還真是層出不窮。賣女求榮的慕慶陽，遇上這樣的爹，自己難道只能認栽。

  「如果我不答應呢。」慕夕苒當然不可能應下此事。

  婉妃冷笑一聲，「你應該清楚我在宮裡的地位，在短短時間內把你除掉簡直輕而易舉。如果你不答應，爹爹說不用讓我顧念姐妹之情，就當慕家沒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兒。話已經說明了，你最好還是想清楚。」

  慕夕苒的背影透著無盡的倔強，粉唇輕啟，笑出幾分舒暢，「婉妃，你別忘了你手裡還沾著昭華公主的性命，註定你與我就是敵人。我不會與敵人為謀，更不會讓仇人得意。」

  挑明立場，慕夕苒挺直腰板徑直走出景仁宮。身後的宮門在一點點的合上，意想之中的聽到了更加綿延不斷的器具落在地上的粉碎聲，比她剛剛那個試探的結果更加動聽。

  走了好遠，慕夕苒突然覺得全身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蹲在地上抱著腦袋。

  不時狂風大作，黑沉沉的烏雲迅速壓過來，隨著電閃雷鳴，暴雨無情的滾落下來，落在了慕夕苒清瘦的身上，而她依舊身子一動不動。

  從淑貴妃的長春宮走出來的男子瞧見不遠處的女子，眼裡滿滿都是心疼，拿過宮女撐起的油紙傘，他奔跑過去，等快要走進時才放緩腳步，生怕把水花濺在她身上。走到慕夕苒的背後，男子給她撐著傘，一言不發，看著她露出的嬌柔側臉。

  一番深情遮雨的場景在雨幕中愈發引人注意。

  二皇子瞥了一眼走過去的宮女，把手裡的披風給慕夕苒搭上，並說道，「夕苒，再呆下去，只會傷了自己身子，先起來再說。」

  慕夕苒扭過臉，準備站起身子來，可是蹲的時間長了，兩腿發麻，還未站好身子不穩就要朝一邊栽去，二皇子忙伸手扶住她，欲要把她攬進懷裡，慕夕苒忙伸手推開，語氣疏遠，「多謝二皇子，夕苒沒事了。」

  二皇子俊朗的面容微微一怔，收回手掌，溫潤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自己不是那種藏著深沉心計的人，慕夕苒莞爾一笑，「只是面對親人的無情，暫時無法釋懷罷了。也許時間久了，這種本就不該有的親情會隨風彌散。」

  粉色的油紙傘下，慕夕苒笑的宛若空谷幽蘭般令人詫異，那雙彎彎的眸子中更是沒有悲傷之意，平靜的語氣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遭遇。

  二皇子從小生活在宮中，對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脫口而出的就是安慰的話，「親情往往帶來的是更深的痛，但是我們只有讓自己堅強了，才能不會畏懼這些傷害。」

  慕夕苒垂著眸子，淺淺一笑，在抬眸就看到站在二皇子身後不遠處的女子，她忙斂起笑容，微微福身，「皇后娘娘該醒了，夕苒回去了。」說完，隻身跑進了雨幕之中。

  二皇子站在原地愣愣看了許久，才轉身。之後，不可避免的看到蘇和月一臉慘白站在前面，他收起嘴角的笑意，準備直接掠過蘇和月。

  蘇和月眉角痛色更濃，眸子隨著心愛之人的身影在一點點移動，在二皇子即將走遠的時候，她努力使得自己語氣平靜：「原來二皇子是真的喜歡慕姑娘，慕夕苒。」

  意料之中的，二皇子停下來腳步，這個動作卻讓蘇和月臉色更白。二皇子連個目光都不予施捨，只是淡淡道，「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但是如果你做出什麼事情，別怪我無情。」

  「難道和月在二皇子心裡就是這樣的人麼？」蘇和月明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還是不甘心的問道，發白的手骨死死攥著油紙傘的手柄，這雨絲就好像一根根細針，刺進身體裡發痛，卻還不能大聲喊出來。

  二皇子背著她，翹起嘴角，眸子暗中閃過戾色，「蘇家的人都是這樣。」不再多說一句話，他提起步子，腳步也比剛才快了不少。

  「小主，外面天涼，我們快回去吧？」宮女夢白提醒道。

  蘇和月這才回過神來，掩下滿目悽然，「嗯，走吧。」

  回到坤寧宮的慕夕苒，先回自己屋子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換好之後看到念華坐在床上繡帕子，慕夕苒走過來，「怎麼在繡帕子，你不是有麼？」

  「小姐的帕子髒了，奴婢再給小姐繡一個。」念華專心的連頭都不抬一下。

  念華是前幾日她特意去昭華宮帶回來的，念華成了第二個知道她重生的人。

  慕夕苒也不打擾她，捂嘴打了個噴嚏，又走了出去。走進正殿裡，才發現皇后已經起了身，而下面坐著蘇夫人，還有大少奶奶楚雪欣。

  皇后瞧見慕夕苒，臉色浮起幾分笑容，「夕苒回來了，快拜見蘇夫人。」

  慕夕苒作為從四品的女官，只是作勢一拜，就站到了皇后身後。

  蘇夫人作為姨母反而還是沉著臉色，沒有一點親熱意思，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讓一個外人在身邊侍奉，妹妹這麼多年是不是越活越糊塗了。」

  皇后聞言又恢復了不悅之色，「夕苒是你的親外甥女，你怎麼能說是外人。難道只有蘇家的人才可信？本宮可不是你，連自己親生閨女都捨得送進宮裡來。」

  「遇上了選秀女，這是她的命。」蘇夫人毫無愧疚之心。

  「那讓蘇和紫故意陷害和月為妃呢，明明和月能夠成為皇子正妃。別以為這件事本宮不曉得，要是沒有你的授意，這麼多年蘇和紫何以至於如此囂張！」皇后也不顧蘇夫人的面子，直接責怪出口，可是蘇夫人面色卻不為之所動。

  蘇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擺，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還不是因為你，毫不為蘇家著想。作為皇后掌管後宮大權，如今竟然任由那些狐媚子勾引皇上。使得皇上這一年來對蘇家不停進行打壓，前幾日蘇和玉告病在家都是惹到了皇上，因此皇上降罪，讓和玉成天在外不回來。」

  提起這事，皇后更多的不是悲憤，而是傷心。可是面對蘇夫人，她作為一國之母該有的氣勢不能少，眉心凜然，嘴角的笑容也是出奇的泠然，「嫂子在出生在都城，又嫁入蘇家這麼多年，難道不懂得樹大招風的理，蘇家如今的富貴誰不覷視。」

  瞧著蘇夫人面上似乎有些觸動，皇后接著說道，「蘇家本就權勢過大，去年和玉娶了楚家的大小姐，更惹的皇上越發猜忌。還因為此事，差點連累了太子。盛極必衰……」

  盛極必衰，四個字詮釋了蘇府如今的處境，其權勢看似令人忌諱，其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奪之。所以，聰明的做法就是暗避鋒芒。

  殿內經過短暫的沉寂之後，蘇夫人才緊蹙著的黛眉才舒展開來，「皇后所言極是。」

  蘇夫人雖然弱了氣勢，但還是不減皇后的怒氣，於是皇后乘勝追擊，「嫂子這麼一年如此作為，恐怕是因為昭華之死另有原因，才這般亂了分寸吧？」

  「妹妹……胡說什麼。依安是我的親外甥女，她的死我也悲痛萬分，只能怪她命薄……」蘇夫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不斷強調，然後驚得抬起眸子，「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之久，皇后再次提及是為何？」

  眼見著殿內氣氛又緊張起來，一直安靜坐著的楚雪欣嬌柔開口，「皇后姑姑，每逢公主祭日，母親總會帶著雪欣去為公主拜祭，還總是說起公主生前的事情。皇后姑姑一定是誤會什麼了。」

  「本宮與蘇夫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皇后冷傲的瞥了楚雪欣一眼，臉上更是明顯露出不滿，「蘇夫人回去後好好想想，覺得蘇府有如今到底是誰的錯。還有，依安的死，本宮絕不會就此罷休，哪怕是親人所害，本宮也要勢必為安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