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一句話讓秦毓呼吸一窒，目光也頓時沉凝下來。

  須臾片刻，兩人就不歡而散，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卻是同樣的表情。

  走到易府門口，慕夕苒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帶著面具，忙摘下來，就看到易蕭正好也回來，她驚慌的把面具藏到身前，快步跑了進去。易蕭，正覺得這身影熟悉，想了想才記得是表妹。

  慕夕苒跑回落花閣後，發覺三個丫鬟還沒有回來，暗暗鬆了一口，順手把面具扔掉，可是拿起來看著豬八戒，覺得很好笑，又捨不得扔了。

  七夕的夜晚並不平靜，等易府燭火都熄了，慕夕苒在床上輾轉反側絲毫沒有睡意。好不容易到了後半夜方才昏昏沉沉睡去，再醒來就已經是第二日的午時了。

  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慕夕苒就喜歡托著腮子坐在床前看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因為這樣能夠讓她的心真正靜下來。回想起這兩個月的時間，自己走的小心，謹慎，卻還是收斂不住情緒讓靜安王和蘇和玉發現了不妥。

  有些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但一想到自己被逼死的恨意，她覺得再大的困難都不是問題，只希望有了靜安王的幫忙，自己能夠早一點如願。

  用過午飯，慕夕苒在竹椅上乘涼，正想著南曉怎麼還不回來，就聽到南詩匆匆跑進來。

  慕夕苒差點把手裡的飯碗摔在地上，「她又過來做什麼？」怎麼陰魂不散的。

  「奴婢也不曉得，奴婢與她說了小姐還睡著。妙姨娘說要是小姐不見她，她就一直外面等著。」那謙遜又暗帶得意的神情真讓南曉給她一巴掌。

  「罷了，讓她進來吧。」慕夕苒頓時沒了胃口，「吃飽了，把這些撤下去吧。」

  南曉走到門前，突然轉身過來，「小姐要是真心不想見，沒必要勉強。」

  「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慕妙和她姐姐一樣，難以對付。暗著讓她胡來，還不如讓她明著來。南詩，你一會去哥哥那裡，等了片刻再帶哥哥過來。」慕夕苒可不想一直做惡人。

  南詩瞭然點頭，「奴婢曉得。」

  須臾，慕妙今日又是一身碧綠彩裙走了進來，穿著些艷麗的顏色也正是能夠襯出自己的白皙皮膚，慕妙此次比上次收斂了不少，坐在下首的黃梨木椅上。

  慕夕苒看都不看她，直接道，「這次又是婉妃娘娘讓你過來的吧？」

  慕妙手握著茶杯的手一頓，然後恢復一臉嬌笑，「果然如大姐所說，二姐姐比以前聰慧了許多。還讓妹妹我一直蒙在鼓裡，讓二姐姐看笑話。」

  「妹妹的意思是，我糊塗的時候你就可以隨意欺負麼？」慕夕苒眯著眸子看去。

  「不是，當然不是。妹妹我不會說話，還請二姐原諒。」慕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極力否認搖頭，又是兀自一笑，「過去是妹妹我不懂事，還請二姐原諒我年紀小。」站起身來，朝著慕夕苒就是一拜。

  慕夕苒忙向南憶遞了個眼色，「還不快去扶妙姨娘起來。」

  「多謝二姐寬宏大量。妹妹此次來還是想說上次那件事，大姐說如今我們姐妹三個在都城，也算是緣分，自該互相扶持。二姐姐有外公，而妹妹我在都城毫無親人可言，還請二姐能幫我的時候幫幫我。」慕妙厚著臉皮，說出這番話，其實心裡極不願意。

  但是，她沒辦法，經過姐姐的一番苦心和自己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慕妙才明白沒有勢力的娘家是多悲哀的一件事。而二姐慕夕苒身後有易家這個權勢極重的後盾，她必須要討好二姐，才能讓別人高看自己一眼。畢竟在都城，權勢就是一切，她必須承認。

  「是麼，楚公子不是很寵你麼，怎麼可能讓你受了委屈。」慕夕苒歪著頭帶著幾分懵懂。慕妙先是自嘲一笑，然後連連嘆氣，「貴家公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楚洛身邊只通房丫頭就三個，我也只不過是憑著幾分年輕的姿色才能得到寵愛，等到了人老色衰，還不照樣被那些小妾們欺負……」

  慕妙還未說完，慕夕苒就接上她的話，「是啊，就和爹爹一樣，娶了娘親，又得到了年輕的原小姐，再然後就有了曼姨娘，僅僅一年過後，翠姨娘便也成了慕府的主子。」

  只聽無奈語氣一轉，慕夕苒繼續說道，「所以我從小就恨那些用了手段得到寵愛的人，更何況是那些姨娘的孩子。妙姨娘覺得我說的可對？」

  慕妙直接呆在那裡，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放，她這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又想到姐姐千叮萬囑的吩咐，她頓時兩眼擠出淚花，低泣道，「姐姐說來說去，還不是在怨妹妹的娘親做的麼。」

  只看她一咬牙，跪在了慕夕苒的面前，「姐姐，你說妹妹我做什麼，姐姐才能原諒我當日的錯。只要能解掉姐姐心頭的恨，妹妹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兩行清淚順著嬌媚面容落下，看著真讓人心疼。可惜，慕妙不知道女人的淚水只有男人才心疼，女子看見只會更煩罷了。

  「好啊，只要妹妹以後不再來煩我，我就原諒妹妹。」慕夕苒巧笑如嫣對上慕妙的淚眼，她能清楚感覺到抓在自己裙擺上的手一緊，可見慕妙這個舉動絕不是出於真心。

  慕妙定定的看著慕夕苒，喃喃道，「姐姐真狠心。」

  慕夕苒目光一凜，左手一揮，只聽「嘩啦」一聲，桌上的一套茶具全部被她掃落在地上，連著裡面滾燙的茶水撒濺在慕妙的身側，甚至濺在了慕妙的臉上。

  慕夕苒推開她狼狽的身子，語氣冷漠至極，「任由別人說我狠心我都毫不在乎，唯獨你不能說。比起你的心眼，哪個十三歲的女孩有你狠！」

  「夕苒！」慕千睿的聲音似乎來的有些遲了，詫異的看著屋裡的兩人。慕千睿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過去拉起慕妙就往外拖，「你還有臉過來，如果是我，我就叫人把你亂棍打出去！」手一松，慕妙直接朝著石階栽去。

  可惜，院內人影一閃，慕妙不穩的身子被趕來的楚洛接住了，楚洛把委屈痛哭的慕妙交給身後的小廝，自己沉著臉色，「慕公子，慕小姐，慕妙縱然有諸多不是，也是你們的妹妹。你們怎麼能如此對待她？」

  「妹妹？可笑，我慕千睿只有慕夕苒一個妹妹。楚公子要是看不住自己的妾侍的話，就別怪我跟你翻臉！滾出去！」慕千睿是真的氣到了，臉漲的發紅，聲音帶顫。

  而此時被楚洛扶著慕妙突然臉色煞白，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小腹，站在石階上的慕夕苒目光觸及到慕妙下身的不斷流出的鮮血時，也是猛地一怔。

  「楚洛……妾身痛……妾身……」慕妙痛苦至極的彎下身子，就看到落在地上血花。

  楚洛目光一閃，只是瞬間就想到剛才慕夕苒把慕妙推下石階的畫面。

  「還不快去找大夫！」慕千睿是最早反應過來的。

  「孩子……是不是沒有了，楚洛……妾身不想失去他……」慕妙本就慘白的臉色如今白的更加透明，右手一直不肯離開自己的小腹。

  大夫很快就到了，只是大夫連連搖頭，讓眾人心裡一沉，「這女子身子本來就有寒氣……如今，孩子保不住了。」

  「不！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慕妙沾染了鮮血的手一把抓住大夫的袖袍，臉上的淒迷之色令人萬分心疼，「求求你，救救他！」

  大夫有些晦氣的撥開她的手，「就是找來御醫也沒用。」

  事情似乎發生的很快，讓院子裡的人都來不及反應。

  唯有慕夕苒冷眼瞧著慕妙那張嬌小的面孔上各種表情閃過，只是稍稍一思忖就猜到慕妙今日來的用意，既然慕妙這麼喜歡，就讓她裝下去。

  許是慕妙看到了慕夕苒眼裡的戲謔之色，忙把眼底的慌亂掩下，顫著把手放在楚洛的手背上，「楚洛……」想要說的話沒有說出來，而是暈倒在楚洛懷裡。

  楚洛感受到手上的溫柔，才猛然驚醒過來，把昏倒的慕妙放到地上，自己赤紅著眼睛嚮慕千睿跑去，想要一拳揍上去，不想慕夕苒跑過來站到兩人中間。

  楚洛落下去的拳頭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勾唇笑道，「我沒出手，並不意味著我不打女人。讓開！」說完，又舉著拳頭準備砸去。

  楚洛一向都是冷靜的，今日這般衝動，慕夕苒很清楚。楚洛娶了妻兩年之久，至今一直沒有孩子，如今慕妙有了身子，楚洛當然開心，只是又意外小產，楚洛氣憤是正常的。

  而慕夕苒不動神色，迎上楚洛狠厲的目光，「今日是妙姨娘自作自受，不過看在妙姨娘小產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轉而饒有興趣的向昏迷的慕妙看去，勾唇道，「楚公子，要是妙姨娘躺在地上再受了寒氣，妙姨娘能不能再有孩子可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