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你是不是喜歡蘇和玉？

  三日回門，她記得很清楚。因為當年是自己一個人回皇宮見父皇和母后的。

  南曉也覺得好像小姐對蘇公子的事情總是很關心，她想問可是看到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還是把疑問咽回了肚子裡，「對啊。小姐今日還是要呆在屋子裡麼？」

  慕夕苒吃過飯才想起來，今日慕千睿沒有和自己一起用飯，便不答反問，」哥哥呢？」

  「聽說早朝之時，皇上有了廢立太子之心。少爺知曉後去清風閣找易少爺了。」

  「嘭」一聲，白色碎片落了一地，滾燙的青綠色茶水灑到了慕夕苒的繡鞋上，她卻毫無知覺。君安和一生下來就被封為了太子，二十年來一直如此。為何，突然父皇……皇上就有了廢立之心，須臾片刻，她的腳踩感覺到冰冷，低頭看去，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慕夕苒無力的抬起手掌，懊惱著她這個愛摔杯子的習慣怎麼也改不掉。

  南曉已經習慣了，只是小姐的反常確實很難以解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小姐這是怎麼了，奴婢一直不解小姐為何對都城裡的人和事情總是一副熟悉的樣子？」

  「南曉，你相信前世今生麼。」慕夕苒直直盯著某一處，聲音飄渺。

  「我以前也是不信的，可是自從落水昏迷的那些日子，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飄蕩在陌生的地方，也許那就是在都城，短短几日我就像是經歷了二十多年，經歷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一切。」

  南曉一動不動的看著慕夕苒的嘴唇，那副表情明顯錯愕至極，不過鬼神之說，她還真有點不好不相信，「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小姐總是這般奇怪，有時候莫名的知道很多事情。」

  「那你陪我去易表哥那裡。」慕夕苒連繡鞋都沒顧得換，就匆匆去了。

  清風閣，院子和名字一樣，簡單樸素。

  慕夕苒進來時，易蕭正和慕千睿詳說著今日早朝的事情，兩人說的入神並沒有看到有人進來。易蕭身邊的丫鬟正要說話，慕夕苒調皮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自己輕聲的坐到旁邊。

  「太子在早朝上表現淡淡，一定是太子早就知道了。」易蕭猜測道，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下朝後太子只與我說道，皇上和一樣不一樣了。」

  慕千睿詫異道，「為何，不一樣了？」

  「其實朝中的官員都能夠感覺出來皇上的變化，皇上以前批閱奏摺都是雷厲風行的，從不假手於人。可是從去年開始，皇上就把奏摺推給了幾位尚書大人。特別是以前皇上從不耽誤早朝，而今年好幾次皇上都推了早朝。大臣們其實心裡清楚，皇上是貪戀了美色……」想要繼續說下去，可是看了一眼慕千睿，易蕭忙閉上嘴。

  慕千睿把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裡，一挑眉，「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了？」

  這時，易蕭端起茶杯準備潤潤喉嚨，目光觸及到外廳坐著的慕夕苒，茶杯差點脫了手，「夕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慕夕苒莞爾一笑，直言不諱：「我也是聽到南曉說了朝中之事，才過來想要聽聽。」

  「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朝中之事，你沒必要知道。」慕千睿只當是慕夕苒鬧著玩的。

  慕夕苒一撇嘴，自己辦了個凳子坐到他們旁邊，苦著臉唉聲嘆氣道，「成天呆在屋裡煩死了，好不容易聽到了有趣的事情，你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就是閒著無趣聽聽。」

  「好，想聽就聽吧，但是這些話可不敢隨便亂說。」誰讓慕千睿最疼這個妹妹，狠心拒絕的話是絕對說不出口的，想起剛才易蕭說了一半的話，「剛才你想說什麼？」

  易蕭看了一眼慕夕苒宛若皎月的眸子，無奈的別過頭，「是因為慕家的大小姐，慕婉進宮之後，皇上就越發的不顧朝政了。以前昭華公主在的時候，還能壓住婉妃，去年昭華公主去世，婉妃越發得了皇上的寵愛。」

  正聽得認真的慕夕苒交握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緊，是慕婉，自己今生的姐姐。

  慕千睿也有些不自然，摸摸腦袋，「雖然是我大姐，但是我都一直不喜歡她。」

  「所以我猜想，廢立太子之事和婉妃有關係。」易蕭只好得出結論。

  慕夕苒心裡越發為皇宮裡的皇上和皇后越發的擔心起來，「那……皇后呢，難道皇后就任由一個妃子在干涉朝政，一個妃子而已。」

  「自從昭華公主去世後，皇后就不在掌管後宮。再說，後宮是以寵愛為重的，那些妃子皆是過了大好年華，哪比得上婉妃十八年華，正是嬌花一朵，又有討得皇上歡心的手段。況且廢立太子，其他妃子也是喜聞樂見的。」易蕭給她們細細說了如今的局勢。

  慕夕苒與慕千睿相視一眼，慕千睿懨懨道，「果然是對太子極為不利。」又自嘲一笑，「蘇家肯定對慕家恨死了，還不可避免的連帶上我與夕苒。」

  易蕭緩緩搖搖頭，「皇上只是有了廢立之心，並無決定下來。看來朝中這幾年表面上平靜如水，其實暗潮湧動。皇上雖然龍嗣單薄，但是僅有的四位皇子也是各個如蛟龍一般，我不相信他們對皇位沒有覷視之心。」

  離開清風閣的路上，慕夕苒一直魂不守舍，一遍遍的回想著易蕭說過的話。她才努力憑湊出婉妃的嬌美容顏，在後宮裡並不算出眾的美人，但是慕妙靜靜坐在那裡卻無形中給人一種恬靜嬌柔的感覺，平時勞累的皇上正是需要這樣的女子。

  「小姐，易家大太太在屋裡等著你呢。」南憶急步走過去。

  慕夕苒不覺抬起眸子，本來很欣喜的表情在見到南詩有些擔心的表情時，她忙問道，「你可知道舅母為何特意過來？」

  「奴婢也不知，但是看得出來易家大太太臉色卻是不大好。」

  慕夕苒點點頭，懷著忐忑的心情踏進屋內，易家大太太正在喝茶，瞧見她，親熱的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到身邊，直接就說道，「夕苒啊，你早年喪母，自然身邊少了教誨。既然來到易府，舅母就要好好待你，免得讓人說三道四。」

  聞言，慕夕苒心裡一緊，「舅母！？您……可是別人說了什麼？夕苒剛來都城，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易家大太太輕柔的拍拍她的手，嘴角泛出溫潤笑容，「舅母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個乖巧安靜的姑娘。只是都城不比襄城，在都城需得步步小心。」轉頭，朝幾名丫鬟揮揮手，「你們先出去，只南曉留下。」

  「昨日我去了趟施家，與施夫人經過花園時無意中聽到施家的小姐在一起說起你。蘇公子大婚那日，我只顧得和蘇夫人說話，並未顧得上你。不想，那日你與蘇公子敬酒的事情已經傳遍了。」

  慕夕苒游離的情緒頓時收了回來，瞪著美眸，「舅母……」

  「夕苒，你與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蘇和玉？」看到慕夕苒愣愣的無法開口的模樣，易家大太太瞭然一笑，「蘇和玉風度翩翩，都城裡喜歡她的女子不在少數，更何況你以前一直待在閨中，不曾見過什麼男子。第一次見到蘇和玉，對他動心也是正常的。」

  慕夕苒急急出口否認，「舅母，我……沒有喜歡蘇公子。」垂下眸子，另一隻袖袍的手攥著袖袍，「我只是聽聞了昭華公主的事情，替她感到不甘而已。」

  易家大太太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咬唇模樣，回想到剛來時她對昭華公主事情的關心，才微微放心下來，「你身處襄城，又身為女子，也許是聽了丫鬟們的亂語，才對昭華公主有些憐惜。沒有對蘇公子動心就好，舅母不想看到你陷入蘇家。」

  易家大太太這般推心置腹的話語，讓慕夕苒感覺到了曾經母后帶給自己的溫暖，慕夕苒燦然笑笑，「我知道舅母真心疼我。那日確實是我衝動，不想被人誤會了去。」

  「你剛來都城，對這裡不甚了解。這裡的每個繁華富貴後都牽扯著不少的複雜的人和事。就拿舅母來說，雖然生在富貴之家，但是自己不能做最喜歡的事情，明明是不關己的朝中之爭卻要牽扯上身。這些你想必也聽了不少了，舅母就不嘮叨了。」

  知道了慕夕苒的心思，易家大太太心裡就舒心多了，依舊是拉著她的手，「再過十日就是施家老祖宗的壽辰，明日舅母讓彩繡閣的姑娘過來給你猜一下身量，做些新衣。」

  「壽辰？」蘇家才辦完喜事，又要參加什麼壽辰。慕夕苒耷拉著腦袋沒多大興致。

  「你以後就習慣了，這裡就是大事小事不斷。而且你多出去走走，可以多認識一些姑娘。」說著，易家大太太就起身，「夕苒，以後有什麼一定要與舅母說。舅母可就你這麼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