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好像是再對自己說，「紅顏薄命。」

  易夫人也本有此意，連忙應下，「嗯，媳婦曉得了。」

  一頓飯其樂融融的吃過，易世平就叫慕千睿和慕夕苒去了書房，一併還有易諾天。易世平的書房整齊乾淨，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走進書房。易世平指著書架上的書，「苒丫頭平時想要看書便來外公的書房自己隨便看。」

  「夕苒不識字。」慕夕苒一句話讓屋內兩人詫異看去。

  易諾天瞬間淡眉豎起，心裡怒氣難壓，「爹，我萬萬沒有想到慕府會如此對待夕苒。我真後悔當初把小妹嫁給他，除了逼死小妹，還要虐待苒丫頭，真是令人痛心。」

  「過去的事情就莫要說了。」對於過去，易世平心裡又何止僅用後悔來形容，只是世事已過，如今再去追究也無用了，「苒丫頭，半個月前楚洛去過慕府對吧？」

  「是，外公。楚公子想要來慕府讓孫女為妾。」最後一個字慕夕苒咬的極重。

  易世平眉峰一凜，「楚家以為我這個老頭是好欺負的麼，竟然讓我外孫女到楚家為妾。」稍稍平復胸中怒氣，易世平恢復慈祥面孔，「苒丫頭放心，外公絕不會讓你再受人欺辱。不過，聽說楚公子最後把慕家四小姐帶回了都城。」

  「是四妹妹對楚公子心生愛慕之情，然後兩人廝混被丫鬟瞧見。所以二夫人才決定讓四妹妹隨楚公子回都城，孫女才免了被人欺辱的結局。」聲音低位盡帶委屈，慕夕苒低頭示弱。

  「楚家瞞著我做出這事，我勢必要讓楚家嘗嘗如此做的後果。苒丫頭過來。」易世平拉近慕夕苒，細細看著她的眉眼，「苒丫頭婚事由外公來做主，外公絕不會委屈了你。要讓苒丫頭嫁個良人，免得走了你娘的老路。」

  剛來的慕夕苒還有許多不自然，可是如今易世平的一番話讓慕夕苒頓感欣慰，眼眸一閃，淚珠不自覺的滾落下來，「外公，夕苒在慕府再苦再累也沒事。只是爹爹不顧娘親，要把夕苒與人為妾，夕苒覺得萬分心痛。如今外公許下這番諾言，夕苒一定聽從外公的話。」

  易世平把她的頭放進自己的不大寬厚的胸膛，深深嘆氣拍著她的後背，

  「當年你娘就是太過倔強才落得個那樣的下場。如果她要是早看出慕慶陽娶她的目的就好了。你來都城之前想必也知道了都城的四大家族，易家與蘇家，施家算是交好，與楚家卻是世代之仇。你不要擔心，凡事有外公在，在都城還沒幾個敢於外公叫囂得人。就是皇上，也得敬畏外公三分。」

  「外公，我在易府兩年了，怎麼也沒聽你這麼護著我。」慕千睿摸著鼻子有些吃醋道。

  「你是小子，不受點苦怎麼行。苒丫頭就不一樣了，是應該捧在手心裡養著的。易小子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經常被我追著打呢。」易世平突然心情頗佳。

  屋內的其他三人不由笑出聲來，慕夕苒鑽出腦袋來，「外公，那你現在還打易表哥麼？」

  「你易表哥都十七的人了，再打，外公就沒面子了。」易世平哼哼了兩聲，下巴的那一撮白胡也跟著動了兩下，「睿小子莫要忘了功課，晚上外公照舊過去找你。好了，你們倆趕了幾天路都累了，回去休息休息。」

  兩人出了書房，外面正是烈陽高照，慕夕苒不由用手遮了遮，等著適應了強烈陽光才放下手來，慕千睿寵溺的摸摸她的發頂，「夕苒，你就是太拘束了。不是跟你說了就把這裡當作家一樣，舅舅和舅母都是親和的人。」

  「這不是才來嘛，慢慢就會好的。」慕夕苒嘴角的笑容明麗乾淨。

  如慕夕苒所說，來這裡的第二日，慕夕苒就完全放開了性子。易夫人因為膝下無女，就特別喜歡夕苒陪在身邊。聽說慕夕苒不識字，還特意要請教書先生過來府上，可是慕夕苒說道自己都這般年紀了，學字反而讓人笑話，還不如就這般。

  易夫人聞言愣了愣，想了想也覺得在理就不再說此事。

  當晚吃過飯後，易夫人拉著慕夕苒去了正院，這裡是易諾天與夫人生活居住的院落，清雅的院落處處透著幾分趣味，進了屋子也絲毫沒有官家的奢華之氣，讓人頓感舒服。易夫人拉著慕夕苒坐下來，問了一些平常之事。

  不知不覺就說到了蘇和玉娶妻之事，慕夕苒對去年自己死後的事情極想要知道，所以當作好奇的樣子問了一番。

  「舅母，我在襄城都聽過昭華公主極受寵愛，聽到公主自焚還是有些……詫異。」

  「那樣傲然的一個公主自焚，舅母從來沒有相信這樣的說辭。那大火實在蹊蹺的很，更何況大火過後，只發現了兩具屍體，另一名婢女和一個嬤嬤下落不明。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只是人已死，再去追究都是無用的。」

  易夫人拉著她的手連連嘆氣，「蘇家是四大世家之首，其中又有中宮皇后，其尊貴是其他三大家族不能比的。蘇夫人也是歷來最重大局，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麼，那可是皇后的女兒，也是蘇夫人外甥女。」慕夕苒沉凝在嘴角的笑容有些稀疏。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昭華公主再怎麼尊貴也是蘇家的媳婦。」說起那個二十年華的女子，易夫人還是心中頗為感慨，

  「昭華公主，我也親自見過幾次，第一次是在皇后宮裡，我倒不覺得公主傲慢，反而覺得她與那些扭捏的女子不同。第二次就是在公主風光大嫁那日，明艷無暇，尊貴無比，八個字足以形容昭華公主的風姿，可惜一年後第三次再見，成為蘇家媳婦的公主眉間總帶著幾分隱隱的清愁。不想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慕夕苒掩下眼底的悽然，好像是再對自己說，「紅顏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