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番苦心

  「修改文章可比，重新做一篇文章還要更浪費精力，看來柔妃娘娘並不了解啊。」宣嘉有點意味深長的看著柔妃。

  德妃噗嗤一聲笑了：「咱們柔妃娘娘只是小官之女，家境不顯，當時恐怕也沒想著會進宮，所以並未熟讀四書五經，不知道這些，也是應當的。」

  柔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無知！笑話她沒有讀過書！

  明知道她們是這個意思，可是柔妃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心口發堵，氣的發慌。

  宣靈自然見不得自己的母妃被人欺負了，立刻就擋在她的跟前。

  「母妃也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德妃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難道平日裡您就是這樣欺負我母妃的嗎？」宣靈撇了撇嘴，眼眶都紅了，看起來好不可憐。

  「本宮也只是實事求是，八，公主大可不必把這樣的名頭安在本宮身上，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再扯下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夠還我兒清白。」德妃毫不在意的輕輕撫了兩下衣襟。

  她確實沒必要和一個一小公主計較，免得自降身份。

  更何況，這八，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小的孩子，會搞出這樣的事情來，可見心機深沉當然了，柔妃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主意八成就是她出的。

  真打量著她不敢出手嗎？德妃冷笑一聲，她還真不信了，柔妃再得皇上的寵愛，還能隻手遮天不成？

  「張先生，你怎麼說？」德妃扭頭問道。

  張尚學這人也向來是個剛正不阿的，否則也就不會被宣靖派來教授皇子皇女了。

  「德妃娘娘和九公主所言，句句屬實。」張尚學恭恭敬敬的開口說道，「柔妃娘娘之前說的話，實在不成立。」

  柔妃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了，張尚學這相當於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成立了。

  「無憑無據，總不能因為張先生這一句話就否認了所有吧，那才真的是太過荒謬！」柔妃冷笑，半點不想承認這件事。

  宣靈心裡也著急的不得了，完全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要被揭穿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前的謀算豈不都要功虧一簣了嗎？想想都令人費解。

  「張先生向來偏頗，九公主如今想要護著他也是應該的。」宣靈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不愧是親母女，柔妃立刻就明白了女兒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原來如此啊……」柔妃眸光閃爍，「張尚學，本宮敬你是先生，未曾想，你居然假公濟私，可惡至極！」

  張尚學都不由得愣住了，確實沒想到居然會被扣上這樣的帽子……

  「老臣蒙受黃恩奉了皇上的命令來教授功課，沒想到今日居然要受此侮辱，老臣便是拼了這頂烏紗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張尚學氣的臉紅，張口便放出了這樣一通狠話。

  旁邊的幾位皇子也忍不住面面相覷，心中暗道一聲：壞了！

  誰也沒想到柔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或許他自己只以為這是逼迫，可是在張尚學這樣清高的文人看來，這便是侮辱了比要他的命還嚴重！

  這番話讓宣靈也忍不住臉色大變，頓時有點慌張了。

  倘若這件事情真的鬧大，對她們沒有好處，即便此事是真的，也絕對會受牽連。

  張尚學向來是個硬脾氣的，雖然知道變通，但是對於細節這種東西看得很重。

  此刻，柔妃都是一臉懵，大概沒想到張上決會是這樣的反應。

  「張先生何至於此？」柔妃很快反應過來，態度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

  她即便不懂前朝的事情，也知曉，絕對不能在這些事情上面出錯。

  「本宮剛剛只是一時，情急但是也知曉先生是個非常正直的人，這自是毋庸置疑的。」柔妃趕忙解釋。

  「只是九公主的事情實在存疑，倘若無法查個水落石出，只怕大家也會對此心有疑慮，萬一影響到了先生的名聲，那就不太好了，本宮也是為了先生著想。」

  「老臣多謝柔妃娘娘關心，不過此事老臣自願為九公主擔保，九公主絕對不會作弊。」張尚學。同樣擲地有聲，寸毫不讓。

  柔妃氣的直咬牙，卻偏偏只能陪著笑臉，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出來。

  雖說貴為皇妃，但她也不敢真的把人惹毛了，否則實在沒什麼好果子吃，即便是宣翰，也不可能放過她。

  柔妃心中暗暗著急，原本以為一切順理成章，可沒想到今日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來想要讓宣嘉背上作弊的罪名是不可能了，所以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

  「也可能是本宮搞錯了，畢竟事情侍關係到公主的品行，一時情節也是有的，這確實可能會造成一些疏忽。」柔妃帶著歉意笑道，「本宮下次定然要謹慎一些。」

  「柔妃娘娘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人證俱在嗎？」宣嘉冷不丁的開口，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裡面迴響，提醒大家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剛剛柔妃和八，公主有多麼的咄咄逼人，他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如今一句話就想推翻，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張尚學同樣不領情，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看著窗外，梗著脖子，完全沒有鬆口的意思。

  柔妃有點尷尬，宣靈也有點著急，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呢？

  宣靈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確實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多麻煩……

  這和想像當中的，根本就不一樣啊！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本宮也不是那種抓著不放的人，就讓柔妃娘娘和八，公主道歉吧。」德妃垂眼，看著自己的指甲，閒閒的說了一句。

  「德妃！你不要欺人太甚！」柔妃頓時臉色大變。

  「這話本宮都聽膩了。」德妃冷笑，目光涼涼的看著柔妃，「難不成你以為我在說笑嗎？你欺負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呢？」

  現在裝什麼委屈？她可半點不給這些人機會想欺負她的女兒，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德妃可從來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如今既然把話說出來了，那就沒打算讓步，既然如此就更不必多說什麼了，這種事情當然還是要看看另外兩位當事人的看法。

  「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出來，我也想知道，你到底還想怎麼做。」德妃又補充了一句。

  柔妃被氣的不輕又無可奈何，看看在場的其他幾位皇子都垂下眼睛做自己的事情，眼觀鼻鼻觀心不想理會，而張尚學的態度也十分明顯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妥，張尚學只怕會很快告訴皇帝，那這件事情，可就真是有的說了。

  柔妃暗暗的深吸一口氣，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這件事情確實是妹妹，有些急切了，屬實不該。」

  宣靈頓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柔妃，失聲尖叫：「母妃！你為何要如此！分明是他們的錯，你為何要認錯呢？這根本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都是那個傻子！」

  「宣靈！」柔妃臉色一便，眼神都變得嚴肅了許多，「慎言。」

  宣靈大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咬著嘴唇不再言語。

  可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卻讓她實在有些不甘心。

  柔妃捏了捏她的手，微微搖頭，示意女兒冷靜下來，事已至此，如果把人都惹惱了，那這後面就更不好過了。

  「這兩個人是你們帶來的說是我們九公主作弊，可現在卻又自打嘴巴，這可真是可笑了。」德妃又不緊不慢的補出了一句，根本不給矇混過關的機會。

  「事實證明這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事情罷了，不過冤枉了我們九公主，卻想如此輕易過去，這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難道尊貴的柔妃娘娘連道歉都不會了嗎？看來咱們的八，公主被你教的也挺好啊。」

  這話聽著就陰陽怪氣，柔妃自然是受不了，可現在也只能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根本不敢多說。

  「德妃姐姐說的是，都怪底下的奴才處事不嚴。」柔妃笑了笑，眼神瞬間變得十分凌厲，「這幾個該死的奴才，居然敢欺上瞞下，本宮必然要嚴懲。」

  如果沒出事，那自然宣嘉就會背上罵名了，現在出了事，把錯全都怪在幾個奴才身上，這向來是柔妃慣用的伎倆，或者應該說是後宮慣用的手段，不就是找個替罪羊嗎？

  「妹妹御下不嚴是一回事，這奴才能伺候的不盡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本宮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協理六宮，如今可見不得這些髒東西，自然得替你處置了。」德妃扶了扶頭上的金釵。

  「柔妃妹妹身邊的宮人伺候不中，那就換一批吧，今日午後本宮便命管事嬤嬤，帶宮女們過去，由妹妹重新挑選，你身邊這幾個都打發到內務府去重新調教。」

  柔妃頓時臉色大變，再也繃不住了面，無表情的看著德妃，有點咬牙切齒：「不勞姐姐費心！妹妹用慣的奴隸自然不能換掉，妹妹可以自行處置。」

  「妹妹還是不懂，這是後宮的規矩，倘若他日又生了事端，皇后娘娘怪罪下來本宮也是擔待不起的，難道柔妃妹妹就可以嗎？」德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眉眼間全是警告的意味，「妹妹還是應當體諒本宮，體諒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