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就當嘉嘉的爹爹吧

  「嘉嘉是住在這裡呀，這裡當然就是嘉嘉的家呀。」

  宣嘉見他一直躺在地上，渾身都髒兮兮的，還不停的問自己這麼幼稚的問題，也就認定了他腦子不太好。

  雖然臉上有些不開心，但還是鼓了鼓腮幫子，伸手抱著他去了屋裡。

  宣靖見她輕輕鬆鬆地就抱起了自己，眼中疑慮更甚：「你居然能抱得起我？」

  「當然啦，嘉嘉的力氣可大了。」她很是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

  什麼妖女！

  宣靖眼中暗芒乍現，不動聲色地摸到腰間藏著的瓷器碎片。

  他眸光冷森地掃過這個破敗的房間，眼中的陰鷙更多了幾分。

  一個缺了一條腿用頭墊著的桌子，兩把搖搖晃晃的椅子，一張光禿禿沒有任何裝飾的床，再加上一床破破爛的被子，牆角還有一個滿是劃痕的銅盆，裡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麻布。

  宣嘉把這個怪人放在床上，伸手開始給他脫衣服。

  可一隻布滿傷痕、骨節分明的大手卻突地捉住了她的腕子，隨即便傳來了毫無溫度的冰冷聲音。

  「你做什麼？」

  「你髒髒，當然是幫你擦擦呀。」宣嘉不滿地癟了癟嘴，掙開他的手，繼續剛才的動作。

  下一瞬，冰冷的碎片抵在了她柔嫩的脖頸之上，微微發出刺痛。

  宣嘉受傷地瞪大了眼睛：「你幹什麼嘛！」

  這人好髒哦，不願意擦擦就欺負嘉嘉！

  「說，誰派你來的，你的爹娘是誰？」

  宣嘉歪著頭想了想：「唔……我爹應該是皇上吧，因為嘉嘉是九皇女呀，我娘……嘉嘉也不知道是誰。」

  九皇女？呵，他可記得自己只有八個女兒。

  他的好弟弟還真是不擇手段，這么小的娃娃都訓練來對付他，還真是費心了。

  既然這樣，他怎麼能不好好收下這份大禮呢？

  她見他一直不說話，小嘴一噘，自顧自地開口：「現在嘉嘉收留了你，那你以後就當嘉嘉的爹爹吧!但是你不能再凶嘉嘉咯，不然……嘉嘉就打你！」

  聽說有父親的小娃娃都會開心，嘉嘉正好也可以試試啦！

  宣靖倒是沒預料到她會如此直白。

  呵，左右還是個小娃娃。不過……暴露的細作，永遠比死了的有用。

  他微微眯起眼，語氣中帶著些危險的意味：「好，以後我們就是父女了。」

  「好耶！嘉嘉有爹爹了！」

  宣嘉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高興地拍了拍手，隨後便接著為宣靖擦拭起身體來。

  她撩開他凌亂的長髮，露出了一張滿布傷痕的臉。

  原本保養極好的面頰上此刻滿是縱橫交錯的刀傷，左臉似乎被火焰灼燒過，滿是如同蚯蚓一般青青紫紫的瘢痕，看起來著實可怖。

  但宣嘉卻毫不在意，只是覺得很心疼。

  嗚……爹爹好可憐啊，臉都被別人給毀了。

  「爹爹好可憐啊，傷成這樣一定很痛吧，嘉嘉給你吹吹，呼~呼~呼~」

  隨即她悄悄握緊了小拳頭，暗下決心。

  哼，她一定要抓到那個兇手，狠狠地教訓他一頓，給爹爹報仇！

  本以為這小女娃會被嚇哭，沒想到卻是這個反應。

  宣靖唇邊勾起一抹冷意，果然是早早就被交代過的。

  他故作感動地開口：「嘉嘉，爹爹是不是很難看？你怕嗎？」

  「不怕。」宣嘉搖搖頭，肉肉的小手輕拂過他臉上的傷口，「這麼多傷，爹爹肯定很痛很痛。不過爹爹放心，嘉嘉會治好你的！」

  他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眼睛卻絲毫沒有溫度：「好，爹爹相信嘉嘉。」

  宣嘉聞言也揚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啊，對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從太監手裡搶的那個食盒還丟在草叢裡，蹬蹬蹬地跑到原地將它找了出來，又邁著小短腿地跑回宣靖身邊。

  「爹爹快看，這是嘉嘉剛剛找到的食物，這裡面應該還有些吃的。」

  她打開了食盒。

  裡面還有兩三碟小菜和一碗蓮藕排骨湯，最底層貌似還有點什麼。

  但她的所有感官都已經被這碗湯給吸引了過去。

  在打開食盒的瞬間，那蓮藕的清香與排骨的肉香一下子就噴涌而出，讓人無法拒絕的香氣瀰漫在兩人的周圍，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宣嘉看著這湯，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不行，自己已經吃過點心了，這是要給爹爹吃的，再饞都要忍住！

  她小心翼翼地將湯從食盒裡端出來，用湯匙舀了遞到宣靖嘴邊：「爹爹喝！」

  宣靖淡漠地瞥了一眼湯，似笑非笑地回道：「既然是嘉嘉找到的，嘉嘉就先吃第一口吧。」

  宣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重重點了點頭：「好的呀！」

  原來人類還有這個規矩嘛！

  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立刻被咸鮮的滋味惹得面色緋紅。

  「吼吼喝！爹爹也喝！」

  見她不像有事，宣靖才暫時放下心來，慢條斯理地就著勺子喝著。

  儘管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可宣靖的傷勢卻傷得很重，必須儘快救治。

  宣嘉只是一株小草，沒什麼治病的經驗，便趁宣靖睡著的時候，悄悄走到冷宮的後院，準備去問問槐樹奶奶。

  那是一顆存活了千年之久的老槐樹。

  宣嘉坐在槐樹腳下，靠在樹幹上，輕輕地說：「槐樹奶奶，我來看您啦~」。

  「哎，終於來了啊……」

  一個慈祥的老奶奶從樹後走了出來，「加加，你看起來怎麼有些煩惱呢，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奶奶！是這樣的，我爹爹他……啊，不是我的親生爹爹，是我認的爹爹，他被壞人給打傷了，傷得很嚴重，臉也被毀了，嘉嘉想治好他。」

  宣嘉把來龍去脈和千年槐樹說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老槐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加加，作為精怪的我們，體內都是有靈力的。就像是你所擁有的很大的力氣，其實就是靈力的一種表現形式，只不過你還不會運用。只要你學會使用自己的靈力，再加上藥材的輔助，就可以治好你的爹爹了。」

  「真的嗎？這麼簡單？」宣嘉聽聞此言，眉間纏繞許久的愁思終於漸漸淡去。

  「不，這並不簡單。因為你剛和九皇女融合不久，靈力並不充沛，所以不可能一下子就治好他。而且即使這樣，也不能完全保證你和爹爹的安全。」

  宣嘉咬了咬小，唇：「那嘉嘉要怎麼做？」

  老槐樹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你得想辦法打倒那個大壞蛋，幫助真龍天子，也就是你的爹爹重登皇位才行！

  如果放任那個假皇帝坐穩皇位，殘暴不仁的他會導致生靈塗炭，天地之間的靈力將就此慢慢消散，而我們這些依著靈力而生的精怪也會一一死去。」

  宣嘉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害怕：「連槐樹奶奶都會死掉嗎！」

  槐樹奶奶可是他們這裡最厲害的精怪啦！

  老槐樹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真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能逃脫的。」

  宣嘉攢緊了小拳頭，鄭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槐樹奶奶，我會努力打倒那個大壞蛋的！」

  老槐樹欣慰地笑了笑，臉上透出些許憂色：「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加加，你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身懷靈力，包括你的爹爹。因為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你會很危險的，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

  聽到這話，她有點不開心，她喜歡爹爹，不想有事瞞著爹爹。

  可槐樹奶奶對她也一直很好，肯定不會害她。

  「加加，答應我！」

  「好吧，我答應奶奶。」宣嘉鼓了鼓腮幫子，有些不情願。

  既然不能讓爹爹知道，那她就等晚上爹爹睡著了，再偷偷用靈力給他治療吧。

  「對了，槐樹奶奶，那藥材又去哪裡找啊？」

  老槐樹指著東南方向，示意她朝那兒看去：「你看那邊，那是太醫院，宮裡所有的藥材都在那裡，嘉嘉可以去那兒找自己需要的藥材。」

  宣嘉看了眼她指的方向，暗暗記下：「好，謝謝槐樹奶奶。那我就先走啦~」

  宣嘉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忽然，聽到有聲音在呼喚她：「加加，加加，是你嗎？」

  循著聲音，她在淨房裡一個堆滿恭桶的小角落裡發現了臭臭花。

  「加加，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把我帶到別的地方去，我不想待在這麼臭的地方了。」

  「當然可以啦！」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將臭臭花移到了太醫院附近重新種下。

  「加加，謝謝你，這是我的臭臭液，送給你了。這種液體一旦塗到人身上，就會散發出奇臭無比的味道，而且被沾染上的人自己是聞不到的哦。加加可以把他丟到討厭的人身上！」

  宣嘉道謝後，接過臭臭液，轉身走進了太醫院。

  她看著這座高高的建築和裡面絡繹不絕的人們有些愣，但隨即回過神來，在心底重複了一遍自己的來意。

  嘉嘉要找藥材給爹爹治病。

  宣嘉左右張望，正好看見一個背著藥箱的人從外面回來，她連忙跑上前去扯住那人的衣袖。

  「這位伯伯，你是……太醫嗎？」